第20章 醉酒

她闭眼闷了口酒:“你知道我三年前去秦州找你么?”

梅静臣执笔的手悬在空里,停着。

“你喜欢喝自己酿的酒,一喝就醉,可每次都拦不住你。”他道。

她抬起头,依旧闭着眼睛,将他的手覆在自己左肩,执着他的手去找那道疤痕:“他们都说我去秦州找你了,找了三年,只有我不知道,我不记得。”

她摇着头,“只有我不知道。”感觉到他的手隔着衣裳触到了那道伤痕,“你知不知道呢?这疤痕,大抵跟那三年的过往有关。”

他侧首凝视着她,扣住她肩的手指微颤,越来越用力。

“疼!”

她用力推开他,转身闷闷地一口接一口喝着酒,迷蒙蒙的眼神游荡在书架上,又换了个话茬:“你信不信,我们身在书中,庄周梦蝶……”

他扶着她的肩,拧眉看她:“你醉了。”怎的又跟以往喝了酒一般胡言乱语。

她顺势靠在他怀里,阖着眼,呼吸很轻,“不对,这次不一样了,兄长回来了。”

“阿嫣。”他试探地唤她。

她微挑的眼梢染了酒意,一片嫣红,睫毛缓缓颤动,眼皮似乎黏住了睁不开,沙哑低沉地承认:“阿嫣是我。”

他低头再唤她:“是嫣,还是砚?”他强调着两个不同语调。

清苦的药香缠住她,她睁开眼,眼底的清泉上笼了一层雨雾,木木地瞧着他:“嫣,女字嫣。”

他确定她彻底醉了。

她看着他,勾起唇,眉眼弯弯的盯着他瞧,“你真好看,比我见过的所有郎君加起来都好看,比楚煜还好看。”

“你说过。”他低声道,“很早以前就说过了。”

他唇角抿出一丝笑,一眨不眨地与她对望,“但那时你说这句之前,还唤我‘予安’,一声声‘予安’,可真好听……”

“我十七岁时于秦州北境遇见一人,过去三年了,她在我心底,赶都赶不走。”

他顿了一下,似有什么热了眼眶,哑着嗓子:“生死都赶不走。”

她闻了闻他身上,又皱眉:“这药你已经喝了这么多年了,还喝?”

“也许要喝一辈子。”他说,“怎么办呢。”

她迷迷瞪瞪的,一句都没听进去,忽而盯着他的红唇喊叫起来:“荔枝!”

“我今日,是来吃荔枝的。”她说,随即凑了上去。

夜幕初垂,但屋内烛火通明。

他眼瞧着她的唇凑上来,越来越近,终是不堪引诱低下头。

柔软相触,一阵窒息捆住他的心。

就这么相贴在一起,谁都不动。

他不敢,而她却木木的,像是在苦思冥想。

她扭动着想抽出手来,他收紧胳膊,将她紧紧锢在怀里。

她无法,只得张嘴咬住他的,向一边扯,用尽力气到处撕咬,累的气喘吁吁,嘟囔着:“这荔枝皮……剥不下来。”

他不知该哭该笑,风携雨入窗洒在他背上,他都感觉不到一丝凉意,浑身早已置入烈火中烹烤,烧得汗流浃背,还有无数火苗在他周身流窜蔓延。

怀中却是一切的源头,是最烈最原始的火种,烧得他的眼前都迸出火星子了,他却不敢妄动,因为一动便可燎原,必势不可挡。

雨化阁本就无人敢扰,侍卫们各司其职,无人在院内行走。

唯有细密的雨声,却更显得院内分外寂静。

书房重地更是不得打扰,即便此刻灯火通明,却依旧宛如一个隔绝的异域。

这是属于他的领域。

他刚意识到这一点,这一把烈火就被他的欲催生的更烈了,似乎可以肆无忌惮地随着他的心意烧下去。

火已经烧透了他,必须找个出口。

人有重逢之时,做过的事情,也要一件不落吗?

他终于张开微肿的唇,不管不顾地吮住她。

一遍遍地描绘着。

毫无防备的,她张嘴,勾住他,他脑中“嗡”的一声彻底乱作一团,什么也不想了,只记得怀里是他想了三年的人。

他抱着她倒在地上,按住她,手掌来回摩挲。

她嚼着“荔枝肉”,觉着身上毫无预兆地越来越烧,那酒劲儿似乎往身体钻,她觉着自己还想要点什么别的。

她的胳膊早已自由,无意中触到一片光滑湿热的触感,像丝绸一样舒适,舒服得她直哼哼出声。

他脊椎随之颤动了一下,浑身的筋骨都绷紧了,他任她的手撩着火星子,他埋下头够着她。

两人的影子拖曳在地面上,来回起伏,比窗外的雨还要急。

卫鞘在阁楼外等了许久都不见公子传话,公子今晨吩咐准备晚膳招待贵客,谁知那贵客就是那色胚。

卫鞘一想到屋内只有他两人,心里就不踏实。

他走到庑廊下,看到书房里透出的烛光。

他想:就一眼,看到公子安全就好。

他从侧边看进窗棂。

他看到苏雨砚似乎醉倒了,公子扶着他的肩,那小子顺势倒在公子怀里似乎睡着了,公子低头像是在跟他说话。

两人的脸离的很近,愈来愈近。

卫鞘忽然发现公子有些不对劲,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只是在烛光的映衬下,嘴角紧绷,从高挺的鼻梁到下颌角的边缘似乎都紧绷着。

随后就看到公子低下了头……

他震惊地睁大了眼,公子……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怔怔地看着,随后便眼睁睁看见公子将那色胚压倒在地上……

原来、原来……公子对那色胚是这个心思!

卫鞘窥见了这深宅、东厂乃至大荣朝里最隐秘又顶顶要命的事,他步伐不稳地一步步晃到十几丈开外,淋着雨,许久还是一层层的冒着冷汗。

……

衣服散开,苏雨砚的衣领早已被扯到手肘,缚带松松垮垮的隔绝着外界。

她细细的两条胳膊搂着他的腰,指尖时不时地挠一把,每挠一下都能感受到手下有什么在颤着。

两人身上燃着的野火冒着逼人的热浪,逼迫他们将最后的隔档扯走。

“轰隆——”一声惊雷劈在这静谧异域中,似乎就在耳畔炸响。

她一声惊叫抱住头,一切幻觉怦然坠地。

梅静臣亦被惊醒,刹那间被拉扯进现实,额角和背脊都被冷汗浸湿了。

……

丑时三刻,雨停了。

不远处的灯光从书房的窗棂里倾泻出来,像一层朦胧的轻纱,拢着院内阴暗角落里向外疯长的绿丛。

卫鞘站在外间院落,如泥胎木塑的雕像一动不动,连陈敛走到他面前都没有发觉。

陈敛看了一眼卫鞘身后,书房灯火通明,问:“大少爷可在里面?”

卫鞘回过神,没有意识到陈敛对苏雨砚的称谓,答非所问:“去岁公子从秦州北境回来后每夜都要燃合欢花香才能入眠……”

“卫鞘!”陈敛沉声打断他。

卫鞘痴呆呆的,没听到一般,嘴里飞快地说:“而公子近几日不点香也能睡得着了,公子在秦州北境时只与你和荀先生有书信往来,这儿的人都说苏雨砚有三年在秦州,他身上也有花香味……”

“卫鞘!”陈敛厉声呵斥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

卫鞘终于醒过神,眨巴了下眼懵懵地看向陈敛。

陈敛侧过身,显出身后人,看着卫鞘气得咬牙,“清护卫来接大少爷,人这会可在?进去通禀一声。”

卫鞘这才看到清祀,雨歇院的人,他顿时一股子气冲上来,没好气道:“公子没发话,任何人不得打扰。”

清祀蹙眉看了眼斜照出屋外的光亮,转过眼眸又问卫鞘:“都有谁在里面?”

卫鞘转瞬又露出方才呆愣的神色,垂头晦气不已,“我们公子和你们少爷。”

卫鞘又抬头瞄着陈敛,凑上去小声跟他咬耳朵:“公子前些日花重金从岭南购来荔枝,那么一整棵树都运来了,说是摘下来的再运来就不新鲜了,不记得公子爱吃荔枝啊……”

陈敛听得他叽叽喳喳脑中发晕,正要再喝一声闭嘴,屋内忽然传出一声:

“进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强迫症患者,前文不捉虫,心里不安宁……

修改一些错字错词,大家就不用再翻回去看了。

十分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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