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压在床上亲的宇文复用尽全力把人推开,狠狠地用手背抹嘴,指着李珩道:“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林霜云那屋响起声音,也不知他娘何时回来的:“儿子!怎么了!”
“没事!娘!您睡吧!”宇文复回道。
“真没事?”
“没事!就是遇到一大耗子了!”
“儿子别怕!回头娘叫人把它捉了,晒干入药!”随后便没了声音,估摸着又睡过去了。
宇文复沉气,踹李珩一脚:“回你榻睡去。”
然后把薄被拉自己身上躺下闭眼了。
李珩理亏,惹得宇文复不高兴,垂头丧气地滚到榻上,想说话,又不知如何开口。
半夜。
李珩突然睁开眼,见天边有一簇细小的烟火信号弹直窜凌霄,李珩立即坐起来。
现在就要走,可宇文复还在睡觉,总不能一声不吭就走掉,下次见面不知道宇文复会给他什么脸色看,没准连见都不愿意见他。
李珩想了想,拿了纸笔,借着月光在窗台上写字,写完后捧着纸吹吹,待墨迹干去便折起来,转身打量里屋,想着这信得放在显眼的地方,不然宇文复醒来找不着他,准得以为他不辞而别。
于是乎李珩便将这信塞在宇文复枕头旁,见宇文复睡得香甜,忍不住在宇文复额上落下一吻,宇文复睫毛微颤,无意识地翻个身便睡过去。
走到里屋门外,李珩不舍地回头看一眼床上睡梦中的宇文复,肩膀一沉,脚步坚定地往外走去,离开院子,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李珩趁着夜色出了药王谷,经历重重机关带着伤滚下山坡,跑到山下一家农户丢下一锭金子牵走一匹身形矫健的黑马往小镇奔驰而去。
城门已关,李珩看到暗影站在城楼顶上,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见李珩到了,暗影从城楼飞身而来,底下的士兵神色不变,许是暗影已向守成的官知会过。
“大半夜的发信号,是宫里出了什么急事儿?”李珩勒马停下。
“回殿下,太后风体抱病,皇后赶紧让你回宫一趟。”暗影抱拳说道。
“什么?!”闻言李珩急道,“这是什么时候到事儿!你怎么不早通知我!”
“三天前,皇后吩咐卑职,卑职立刻出宫,赶死了三匹马,这才到了武阳镇,刚一到就给殿下您发信号了。”
“行,我知道了,走,回宫。”
太后赵樱最疼的便是李珩,因为皇后赵寒江说过,太子李琰不能太宠,怎说以后是君临天下之人,该怎么教育便怎么教育,该如何培养就如何培养,赵樱便把对李琰的宠爱堆到李珩身上了,李珩虽然顽皮,但打小便跟太后特别亲,太后给什么吃他便伸出胖胖到小手接过来吃,深得太后的喜爱,李珩听到太后生病,自是心急的,快马加鞭与暗影一起往京城方向跑。
翌日,宇文复醒来,习惯性地往身边摸去,摸了个空,旁边没人,而那封便笺不知何时被枕头压住了,只露出一个小角。
平时李珩也比宇文复起得早,跑冷泉那去练功了,均是余冬拿了早饭来抑或是宇文复熬粥的时候才出现,这些日子宇文复也习惯李珩不见人。
宇文复没注意枕头下那一个小角,穿上外衫走出屋子,站在矮阶做拉伸,动肩膀扭脖子地,有点进入养生阶段的意思。
今日难得林爽云起早却没有去学堂,撸着袖子对他说:“儿子,今个天气好,太阳出来了,你的被子枕头娘给你洗洗,这两天先用替换的。”
“嗯,辛苦娘了。”宇文复笑容灿烂——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吧?
林霜云真的进屋去,把被子盖在枕头上,一把全抱起来,也没注意到枕头底下的纸飘到床缝底,彻底是看不见了……
正在洗漱的宇文复看一眼从他身旁经过的林霜云:“娘,把被子抖一抖再放盆里。”
“哟呵,这都是妇人做的事,你娘还用你提醒啊?”
“是是是,娘最勤俭持家了。”
“嘿,”林霜云把被子抖了抖,搁大木盆里,往里头倒水,“娘总觉得你这话还有别的意思呢?”
“没,娘,您多想了。”宇文复呵呵一笑。
白他一眼,林霜云往湿水后的薄被枕头上撒草木灰,开始用木棍捶打。
“娘,您今个儿怎么有空帮儿子洗被子了?学堂不让您过去帮忙么?”宇文复问道。
“你师父白先生说了,这段时间让我多休息休息,再过个十天八天便离开药王谷,看有什么需要洗的收拾的,早做准备。”林霜云边搓洗边道。
“原来如此……”意思是他娘经常在家,李小劲还是得更小心躲起来。
其实宇文复也想过跟林霜云说清楚李小劲的存在,但就怕以后林霜云进宫见到李小劲,脑抽一大嘴巴,让别人知道他宇文复和近身伺候二殿下的小太监关系亲密,居心不良的把个什么帽子扣在他头上,到时候指不定还连累到宇文家,那就麻烦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不打算把李小劲的事儿告诉他娘,待以后有机会了再说也不迟。
一想到李小劲,脑海中便浮现出昨儿夜里李珩亲他的画面,宇文复捂住心口,他的心跳在加快。
“儿子?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啊?”见状林霜云赶紧问道。
“儿子没事。”
“真没事?”林霜云有些不大相信,“那你脸怎么那么红?”
宇文复双手摸脸:“有么?”
“有!”林霜云又问,“你真没啥?”
“嗯。”
林霜云用捶衣棍指向他:“娘告诉你,有什么异样一定要说,绝对不能瞒着。”
“儿子知道。”
得到宇文复的保证,林霜云这才没说什么。
吃过早饭,宇文复进到屋里看书,而李珩留给他的那张便条就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脚跟后面、床底下的缝隙里。
直到夜里,宇文复还没看到李珩的踪影,不放心地站在后院等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李珩的身影迟迟不见出现。
远处田间青蛙呱呱叫,头顶繁星闪耀,偏偏就没有李珩的嬉皮笑脸。
后来宇文复只能回屋里等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确定两次窗户没有关,完全可以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宇文复醒来,他一直睡得不踏实,心想难不成李珩是遇到什么危险了?
这不,天还没大亮,刚泛起鱼肚白,宇文复便出门去找李珩。
先是去学堂找余冬,问他昨天有没有看见李小劲,余冬摇头:“没有啊,我昨日一整天都没见到他,他没在你那?”
宇文复摇头。
余冬挠着后脑勺,道:“他不是经常到河边给你打鱼么,就为了给你熬鱼汤补身子,会不会是扎根在河岸,所以没回来?”
“饶是如此,为何不提前知会一声?”
“那倒是……”余冬突然惊恐道,“前几日下大雨,河里的水很急,他若是进了河里,会不会——”
余冬没敢往下说,宇文复脸色很不好。
“我去河边找找。”
“诶!你等等我!我也跟你一块儿去!”余冬把扫帚靠墙上,挂在脖子上的巾帕也扯下来搭在扫帚上,小跑着跟上宇文复的脚步。
俩人急匆匆地到了河边,沿着岸边走了好长一段路,也未见地上有鞋袜或衣衫,不似有人来过。
“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宇文复说道。
“好,我跟你去。”
往后几天,俩人快把药王谷翻过来了,也没见到李珩的踪影。
余晖将他俩的影子拖得老长,余冬没力气地:“明、明儿还找吗?”
“不找了。”宇文复冷声说道。
“真不找了?”
“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说这话……余冬郁闷,这几天最急的就是宇文复,上山下水地,整个人感觉都憔悴许多,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肉似乎消去三分之一。
京城。
李珩回到皇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景慈宫看望太后。
此时的太后赵樱正在津津有味地嗑着瓜子看小说来着,听到宫人通报二殿下回宫了,正急匆匆地进来了,旋即把瓜子小说递给嬷嬷藏好,靠在床头,用细粉涂抹在唇上,制造虚弱的假象。
听到脚步声,赵樱便抬手撑着额角:“诶哟……哎哟……”
“皇祖母!”李珩进门来。
宫人们行李福身:“二殿下。”
“皇祖母,您这是怎么了?”李珩坐在椅子上去扶赵樱,问一旁的嬷嬷,“太医如何说?”
“回殿下,太医说太后是心疾。”
“何为心疾?”李珩皱眉。
赵樱轻拍李珩的手背,微微摇头:“哀家没什么,你不要听容若说。”
“太后,您自打殿下逃出宫后日夜担心,睡不成眠,都挂念出心疾来了,如今二殿下回来了,您莫要再茶饭不思了。”容若说道,完了在李珩看不见的地方朝赵樱挑了挑眉,露出一笑。
“总之,你回来就好,皇祖母这就放心了。”赵樱摸了摸李珩的脑袋,“不过,以后你若要出宫,能不能提前跟哀家说?不然哀家这心脏当真承受不住。”
“是是是,是孙儿的错,下次孙儿出宫一定跟您说。”李珩猛地点头。
这话无疑是喂赵樱吃下一颗定心丸。“这可是你说的。”
“是孙儿说的。”
“嗯,”赵樱沉沉点头,揉着额角道,“不是皇祖母催你,你看你大哥去年已经大婚了,太子妃今年便怀有身孕,你什么时候给哀家带回个孙媳妇儿啊?”
“……”
“不吱声?”赵樱佯装虚弱道,“那哀家只能叫户部把大晋适婚女子的名单呈上来,然后——”
李珩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不瞒皇祖母,孙儿已有意中人。”
“当真?!”赵樱眼前一亮。
“是。”
“那你何时带来给哀家瞧瞧?”
“呃……”李珩想了想,“再过些日子吧。”
“那行,你安排妥当,切勿吓到人家。”
“孙儿知道。”李珩瞧见地上有一片瓜子壳,道,“孙儿原本从宫外带了些民间小吃,好吃得很,可皇祖母看似凤体不大舒服,要不先歇息,下次孙儿再给你拿来?”
“不不不,”赵樱赶忙道,“哀家见到你好多了,能吃的,能吃的。”
李珩嘴角翘起,拍了拍手:“小张子,呈上来。”
……
李珩前脚刚从景慈宫跨出来,后脚还没落地,后领便被人攥住了,一回头,是他父后赵寒江。
“!”
“臭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赵寒江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李珩疼得嗷嗷直叫,又怕扰到太后,捂住嘴巴。
“私自出宫!看我怎么罚你!跟我走!”赵寒江把人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