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撩

李珩被水呛到,咳得满脸通红,宇文复轻拍他后背:“叫你走路的时候不要喝水不听,站定了喝不行么?”

“咳咳……”李珩摆摆手,意思是他没事。

待李珩缓过来了,说:“你当时才六岁,二皇子喜欢你?他喜欢你什么?”

“这我就不知道了,”宇文复耸肩,“许是我魅力大,招人喜欢。”

李珩嘁了一声:“想太多了你。”

“对了,你是宫里的人,一定见过二皇子吧?”

“啊,当然。”李珩得意道。

“他长什么模样?”

听到这话,李珩来精神了:“要说这二皇子啊,长得那叫一个帅,武功高强不说,心怀大义,锄强扶弱,待人也是极好的,在皇宫里能跟小的们打成一片,没有半点皇子的架子,知道吧?”

宇文复忽略后面一堆的赞美,问:“你跟二皇子,谁更帅?”

李珩一怔,这把他难住了,二皇子就是他,他就是二皇子,自己跟自己比,比不出个高低啊,所以只能:“一样帅。”

“呵,”宇文复哼笑,“你已经自恋到敢与皇子比肩的地步了,胆子不小啊。”

“我说的是实话。”

拍拍李珩的肩膀,宇文复走前面:“这话你私底下跟我说便好了,别在外面也对旁人这么说,小心你哪天脑袋就不挂在脖子上了。”

“我和二皇子一样帅!真的!”李珩追上去。

“行行行,都帅都帅,”宇文复说道,“我怎么就忘了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一大半不能信。”

“你这话说得,我也没什么事儿骗过你啊……”除了身份这件事,那不是为了自保么,父后从小就在他耳边念叨到了宫外绝对不能说自己的真实身份,每回他溜出宫前父后均是千叮咛万嘱咐的,他耳朵都听得起茧了。

就像这次他离宫,赵寒江似乎知道他要准备溜出去,白天到他宫里跟他说了一堆的江湖险恶,还告诉他若是出去遇上麻烦,可找谁谁谁,总之人多了去,李珩全记住了,父后赵寒江似像是明白终有一天也留不住他这匹野马,还不如训好了放他去草原奔腾,摔了磕了伤了他自个儿处理去。

宇文复无所谓地:“就算你骗了我也不知道,有本事你瞒一辈子都行。”

“……”难不成这小子猜到了?

李珩琢磨着要不直接告诉宇文复得了,正要开口,听到宇文复说:“说谎骗人,虽说不一定是十恶不赦,但关乎人品就是了。”

这下李珩不敢吱声了,他还是需要时间,让宇文复了解他的为人,知道他的人品是好的,他骗了他,出于苦衷。

俩人走在小路上,两边的小白花开得灿烂恣意,参天古树铺了一道绿荫,蝉鸣不停歇,此起彼伏,微风过处,携来若有似无的荷叶清香。

是盛夏的味道。

未到午时,太阳已经很猛,若不是四周的绿植,暴露在阳光底下的路面似要冒烟了。

李珩问:“要不要这么拼,这种天气你还要采药。”

“家里没了草药,总不能老去学堂拿吧,那也是谷里的人辛辛苦苦采摘回来的,这种伸手白拿的事我做不出来。”

“那倒是,”李珩呵呵一笑,“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什么?”

“……没、没什么。”

“我听到了,你方才说就喜欢我这样的。”

李珩心虚地结巴道:“我、我的意思是喜欢你这样的性格和品德。”

缓缓点头,宇文复:“嗯。”

暗地里松了口气,李珩手搭在宇文复肩膀上:“不过你长得那么好看,人又善良,喜欢你也没什么稀奇的。”

斜眼看落在自己肩头上的手,宇文复道:“我自己有多好我心里清楚,不需要你安慰。”

“我不是在安慰你,我说的是实话,”李珩说道,“况且咱们大晋男子与男子可以成亲,若你以后喜欢的是个男子,也不是不可能哦。”

宇文复抬头看他:“比如说你么?”

李珩被宇文复的眼神看得不自在:“我只是说如果……”

不再跟他扯,宇文复往山路走去,李珩在身后喊他:“我长得也不赖啊!要不你考虑考虑帮我赎身啊喂!”

“除非你愿意做下面那一个,否则免谈。”宇文复淡淡地说道。

“那怎么行!”

眼珠子往李珩身下看去,宇文复意味深长地问:“你这样,能做上面的么?”

臊得李珩满脸通红!

俩人进到山里,暑气全消,宇文复开始采药,李珩只认得出平时常见的,宇文复让他摘什么他便摘什么。

到了陡崖边,宇文复想要摘崖边的独活,被李珩拉住了。“我来。”

“我可以的。”宇文复随口应了句。

李珩手上用力,把宇文复拽入怀中,后者愣怔过程中,李珩将竹篓推他怀里:“拿着。”

然后只身走到崖边,脚下碎石容易打滑,李珩缓缓蹲下身子,接着趴在地上,增大与地面的接触面,长臂伸向陡崖下方,摘取傲立在崖下的独活。

吁了口气,李珩双手撑在地面挪动身子向后退,确定安全了才从地上爬起来,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把独活递给宇文复:“你要的。”

看着李珩手上的独活,宇文复垂下眼眸,接过来。

“走吧,再看看你要找什么。”李珩背上采药的竹篓。

正要往前走,宇文复在身后拉住他的手,李珩:“?”

只见宇文复肩膀沉下来,道:“你别对我那么好。”

“说什么呢?”李珩食指戳了一下他的脑门儿,“你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是朋友就别说这样的话。”

“时间一久,会依赖的。”

“啊?”

宇文复把独活用巾帕抱起来放进竹篓里:“没什么,走吧。”

他怕时间长了,他习惯李珩对他的好,哪天李珩不再陪伴他,会有失落感,毕竟占有欲这种东西总会不知不觉冒出来,不受人的控制……

俩人走走停停,收获不少,几乎走了大半个山头,宇文复正在将采药根部的泥抖落减少重量时,一阵带着水汽的山风吹来,宇文复抬头看,不知何时天上乌云密布。

宇文复拉起李珩:“快走!要下雨了!”

“怎么可能……”下得那么快还未说出口,好几滴大的雨滴便兜头砸下来!“是真的要下大雨!”

“跟我走!”宇文复牵着他的手就跑。

“咱们得找地方躲雨!”

“我知道!”

雨滴越来越密集,俩人跑了一段路,李珩看到山间有一处木屋,听到宇文复说:“先进去避避雨!”

李珩跑到屋檐下,宇文复已经熟门熟路地推门进去了。

“进来吧。”

“这是……”

“咱们平时采药歇息的地方,这种木屋在山上还有几个,这是距离咱俩最近的。”

“原来如此。”李珩拍去衣衫上的水。

“都湿了。”宇文复用巾帕擦去青丝的雨水,“生个火,把衣服脱下烘干。”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打在芭蕉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珩把门关上,隔绝山里的水汽,利索地生火。

宇文复将衣服挂在竹竿上,搁火便烘烤,见李珩身上还穿着湿衣服,道:“你也把衣服脱了吧,穿着湿衣服很容易风寒。”

“我身强力壮,没事儿。”李珩用巾帕擦脸。

“我娘说,二殿下冒雨骑马将玉佩送到我手上,当天夜里就染了风寒。”宇文复拢了拢里衣,看着火堆说道。

李珩心里一动:“怎么,你是不是很感动?”

“太弱了,锦衣玉食的皇子淋一场雨回宫就患上风寒,看来吃的苦太少。”

“……”

“更何况你。”

“我?”李珩皱眉,“我怎么着了?”

“你……”宇文复又看向李珩身下,“虽说你会武功,但还是要注意些的。”

“……”

“赶紧把衣服脱了,若是你将风寒传染给我,那我这身子骨岂不是受罪了?”

“好吧。”李珩一听是关系到宇文复,便自觉退下外衫,挂在竹竿上晾烤。

俩人穿着里衣围在火堆旁,宇文复时不时斜眼瞧李珩那处,后者挑眉:“你是不是想看啊?想看你明说啊!”

宇文复撇过头去,从柴堆旁拿了两个红薯放火堆里:“这雨一时半会也不会停,烤个红薯吧。”

“你饿了么?”李珩从竹篓里掏出用布包着的馒头,“先吃馒头垫垫肚子。”

“嗯。”宇文复接过来,掰成两半,另外一半递给李珩,“你也吃。”

“你吃吧,我还不饿。”李珩把红薯拨近炭火“馒头我是吃怕了,我宁愿吃红薯。”

“南瓜馒头喜欢么?”

“只要是不带馅儿的,我都不喜欢。”

“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挑的。”宇文复啃着馒头说道。

“没办法,在宫里吃惯好的了。”

“你瞧瞧,听你说的,你在宫里似乎过得很不错,之前还跟我卖惨,还让我给你赎身,看来都是骗人的。”

“用用用!”李珩猛地点头,“你赎我呗!我很便宜的!”

宇文复笑着摇了摇头:“算了,省得你到时候怨我,说跟着我还不如在宫里过得好。”

“不会不会!”

宇文复轻笑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将窗页推开一条缝以通风,瞧着外头的雨幕,道:“看样子还要下两个时辰。”

“只要在咱俩下山之前停了就成。”李珩双手抱胸倚靠窗沿说道。

手肘撑在窗沿,宇文复双手托腮,叹气道:“这雨下得毫无征兆,说下就下。”

“我早上去冷泉那练功的时候听到打雷的声音,雷声还不小。”李珩说道。

一提这事,宇文复想起来了,打雷那会儿他信誓旦旦地说了什么话。

听着雨声,宇文复眼皮子越来越沉,一旁的李珩打哈欠了:“不行,我得眯会儿。”

宇文复:“我也是。”

李珩用巾帕擦干净了席子,他先躺上去,宇文复也不介意地睡在他旁边,屋子里只有一张竹床,俩人只能暂时挤一起眯会儿。

下雨天最是好入眠,很快俩人都睡着了。

再醒过来,宇文复蜷缩在李珩怀里,迷糊之中还听到雨声,翻了个身,睡眼朦胧地看出去,雨似乎比睡觉之前的还要大,天昏沉沉地,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拍了拍李珩,宇文复叫醒他:“起来了,别再睡了。”

“嗯……”李珩应了句,揉眼睛,“雨停了么?”

“还没,下得比之前还要大。”

“那咱们怎么下山?”李珩进屋之前就已经看了一遍屋子,没有蓑衣,也没有任何可以遮雨的物件。

“再等等吧。”

李珩躺在床上打哈欠:“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吧。”

“申时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难不成今晚要在这里过夜?

也不知老天爷是不是故意整他俩,雨依旧没有要停的迹象,宇文复心想要做好过夜的准备。

“你有没有跟你娘说你上山了?”

“说了,我娘知道我隔不久就要上山一趟,若我不回来,便知是在山上躲雨。”

“那就好。”李珩又打了个哈欠,“下了雨,有些冷。”

“衣服干了吧,可以穿上了。”

李珩后脑勺枕着双臂惬意地说道:“咱俩好歹还有瓦遮雨,比我此前日晒雨淋风餐露宿要好的多。”

“若这雨再不停,天黑了咱也下不了山,便在这儿过夜吧,我找找有什么吃的。”

“喏,”李珩向横梁抬了抬下巴,“不知道哪个好心人挂的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