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撩

无奈地沉气,宇文复走到一旁放碗的木柜前打开柜门,掀开倒扣的宽碗,从底下的碗里拿出两个大馒头塞李珩手中。

“吃吧。”

捧着手里的馒头,李珩看着沐浴在月光下面容白皙的宇文复道:“终于舍得拿出来了?”

“谁让你——”宇文复没把话说下去,甩袖进了屋子去。

“我怎么了?”李珩咬一口馒头跟上去。

宇文复一想到为了找他在太阳底下晒了大半天就来气:“有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大口大口地嚼着馒头,李珩借着月光跟在宇文复身后、跨门槛进到屋内,口齿不清地说:“你为什么会生气。”

“我没生气。”宇文复熟悉屋子里的摆设,在黑暗中也能勉强看得请,便一路走到卧室。

但李珩只能跟着李珩的声音走,也不记得卧室还有一处门槛,待宇文复想起来开口提醒他,“小心——”,李珩已经被绊倒了!

李珩直直向前面的宇文复扑过去,把人压在床上!

动静还挺大,大到宇文复不敢再动,生怕他娘会突然点灯过来!

等了片刻,四周除了低低的虫鸣以及树叶窸窣的声音,未听到林霜云的声音,宇文复这才松了口气。

李珩温热的呼吸就在他耳畔,似乎在翘首张望什么:“还好,没把人吵醒。”

“还不快起来,你压着我了。”宇文复动了动。

手里还稳稳攥着馒头的李珩从宇文复身上爬起来:“对不住哈,我不是故意的。”

“你跟进来做什么,”宇文复将推皱了的被褥铺平整,“你白天不是已经走了么。”

“我是去找人,我没走啊。”李珩坐在宇文复床上说道。

“我发现你这人还挺不要脸的。”

吃完一个馒头,李珩口干,艰难地咽下:“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要脸。”宇文复重复道。

“脸是什么东西?”李珩疑惑道,“有什么用?”

“……”

“有水么?吃馒头太干了。”李珩又没皮没脸地问。

“外面有茶壶,你自个儿倒吧。”宇文复不打算跟他一般见识。

摸黑出去,又摸黑回来,像个瞎子一样,李珩尤其记得脚下的门槛:“真不容易……”

宇文复躺下来了,盖上被子:“你找到人了么?”

李珩除去靴子倒在榻上,曲起一条腿,枕着左手道:“没有。”

“明日还继续?”

“当然。”而后李珩不死心地问,“你那个朋友真是从婴孩时期便在药王谷了?”

“嗯。”看来这货还是觉得余冬最像。

“你们药王谷除了他,还有谁长着一张腊肠嘴的?”

宇文复摇头:“只有余冬一人。”

黑暗中听到李珩沉沉地出气:“是不是你记错了?”

“我在药王谷长大,怎会记错。”宇文复说道。

李珩带着商量的语气:“我问你个事儿。”

“你说。”

“我要是叫药王谷所有的人都出来聚集,大声说出我的名字……”

“你是想被赶出去吗?”

“那倒是……”

“老老实实呆着。”

良久,宇文复以为李珩睡着了,又听到后者说:“他会不会已经不记得我了。”

“应该不会吧。”

“不会么?”李珩道,“怎么说也过去十二年了,他在这儿有了新的朋友,也记不住我模样了吧。”

“或许吧……”

“或许?!”

“!”宇文复一激灵,这货什么时候扑过来的!就在他身边!

“要是他不记得我了,那我岂不是一厢情愿?”李珩伤心道。

“我是说或许,”宇文复心软道,“我也没说一定。”

“哎,”李珩叹气,“我就知道,在他心里,我就是个过客,他没把我当朋友。”

“喂。”

“干嘛?”

“你怎么躺上来了!”

“躺一下怎么了,”李珩把他挤进去,“你就好人做到底,开导开导我。”

“……”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李珩面朝上躺得笔直,双手放在胸膛。

“不傻。”

“真的?”

“嗯。”

“谢谢啊。”

“你就没想过若是他不记得你,你……”

“想过啊,”李珩坦白道,“想过千百回了。”

“那为何还要……”

“我也说不上为什么,”李珩倒是认真地思考,“这么说吧,我觉得再也见不到他,会是人生的遗憾。”

这次到宇文复沉默了。

“大概就是这样。”李珩言罢,转过头来,“为什么我会跟你说这么多?”

“……我怎么知道你。”

“你这个人太危险了,”李珩翻身下床,蹲在床沿边对着宇文复道,“你是不是会妖术,会迷惑男人?”

“滚!”

“嘘!”李珩捂住他的嘴,仰头看窗外,还好对面屋没亮灯,这才松开手,“你看,这等伎俩,我看得是明明白白清清楚楚透透彻彻。”

“你可以滚了。”宇文复咬牙切齿。

李珩回到榻上,侧躺面向宇文复:“诶,你真的不会妖术?”

“不、会!”

“哦。”

“睡觉。”宇文复翻身背对他。

“睡吧睡吧,”李珩双手抱胸,身上也没被子,“明儿我还要找人。”

面向墙壁的宇文复心绪平静下来之后,想起白日找人时自己的打算,若找到人了,便把自己就是宇文复的真相告诉他,也省去这货再花功夫找了。

于是乎便转过身来,对五尺外榻上的李珩道:“李小劲,你别找了,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说完这话,宇文复心跳加速,似是小鹿乱撞,心里带着些期待和兴奋。

许久没听到回答,宇文复掀开被子穿鞋走到榻边,俯身一听,榻上之人已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算了,明天再说吧。李珩失望地回到床上,盖上薄被,心里像是卡着东西一般,硌得他不舒服,便背对李珩闭上眼。

明月在天上亮晃晃地,宇文复不知过了多久依然睡不着,神志清醒,一点儿睡意也没有。

想想又不甘心地赤脚下床去一把揪起睡得天昏地暗的李珩:“混蛋!你给我醒来!我就是你要找的宇文复!听到了没啊!”

可惜回复他的仍然是李珩的呼噜声……

松开手把李珩扔回榻上,宇文复憋着气躺回床上,强迫自己入睡。

翌日,天微微亮,李珩瞬间坐起来,闭着眼背了一遍武功心法,脑子也清醒了,缓缓睁开眼,单手支腮看对面的仍在睡觉宇文复。

昨夜他做梦,梦到此人跟他说他就是宇文复,奇了怪了。

最终抵抗不住心里的好奇,李珩蹑手蹑脚地下榻,爬上宇文复床上,右手覆在宇文复嘴唇上方,遮挡嘴部,又仔细地端详宇文复的上半张脸,越看越入迷,脸不由自主越来越近,直至宇文复身上清冷的气息钻入他鼻内,李珩一怔,赶紧直起身来!

匆匆忙忙穿上鞋子套上衣服,李珩跳窗而去,宇文复翻了个身无意识地恬睡。

……

待宇文复醒来,对面的榻上已经空空如也,人不见了。

揉了揉额角,宇文复皱眉,他梦到李小劲对他冷笑说你一点也不像他,你不是他。

独自一人跑到后山小瀑布冲了个冷水澡缓解上涌血气的李珩回到院子附近,看到余冬进去,李珩便躲在树木后方,没有上前。

宇文复和余冬在后院给栽种的药植除草,有说有笑,早晨的天光温和清新,照在人身上格外柔软,把宇文复凸显得甚是好看,李珩食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翼,明明余冬更像小时候的那个人,为何每次靠近那长得好看的小子老感觉更忍不住要亲近?

叹了口气,始终没有忘记来药王谷目的的李珩还是偷偷离开,去找他要找的人。

余冬问宇文复:“阿复,那个奇怪的人没有再回来了吧?”

不提还好,一提宇文复就来气,李小劲又不辞而别,当他这儿是客栈还是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余冬,别提他了。”

“哦,好。”余冬点头。

林霜云把衣服洗好晾晒,对正在除草的宇文复道:“儿子,娘今天要跟杨婶儿她们上山采药,住在山上的屋子,今晚就不回来了,明晚再回,吃的你自个儿解决啊,要不去学堂吃也行。”

“好的,娘。”宇文复回道。

“余冬,帮我照看着阿复啊。”林霜云交代道。

“嗯,我会的,您放心。”

林霜云摸着他俩的脑袋笑道:“都是乖孩子,那我走啦。”

背上竹篓的林霜云出了院子,余冬对宇文复道:“阿复,你要不要跟我去学堂?”

“也可以,我懒得做饭了。”

“若你觉得一个人在家无聊,要不晚上也在学堂睡吧,你的房间白先生一直都有叫人留着,没人进去住过呢。”

想到那二货会不会晚上回来,宇文复道:“不用了,我在家住就好了,晚上可以安安静静地看书。”

“那好吧。”

午饭宇文复是在学堂吃的,也跟着师兄弟们一同坐在堂上听学,对于宇文复的到来师兄弟们高兴得很,一是宇文复机智聪敏,学识渊博,二是宇文复身体问题,鲜少出现在学堂,遂每次他在学堂出现都会引起轰动。

夕阳西下,宇文复到饭堂取饭,又多打了两个肉包,用荷叶包好带回去。

等到月亮升至半空,宇文复放下书本,看一眼漏刻,想着人应该没那么早回来,便把浴桶搬出来,合上窗页,将烧好的洗澡水倒进桶里,关上房门开始沐浴。

衣衫一件件落地,宇文复进到浴桶里坐下,水温适宜,执起毛巾搓洗。

偏偏李珩在此时回来了,见宇文复的屋子有光,先是去厨房找吃的,没想到竟然还有肉包子,心满意足地一手拿一个啃着,抬脚走上矮阶,方要推开门,却从门缝里看到屋内之人背对他在沐浴,水声撩人,水气氤氲之下所见到的肌肤犹如白玉温润。

此时,洗得差不多了的宇文复站起来,李珩脑子“轰”地一声,背靠墙站直了不敢再看!

随后感觉到鼻子有点痒,鼻翼动了动,一股温腥的液体缓缓流出,李珩抬手一抹,借着从窗纸透出的微弱烛光,不难猜到食指上的是鼻血。

李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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