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老地点的路上，李珩双手搁在后脑勺懒洋洋道：“为什么咱俩就不能从正门进？”
宇文复道瞥他一眼：“你可以从正门进，没人拦你。”
“那你呢？”
“我不方便。”
“那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
“你知道玉宇琼楼是什么地方吗？”
李珩皱眉想了想：“吃喝玩乐的地方吧。”
宇文复点头：“差不多是那样。”
李珩拉宇文复的手：“走，咱们从正门进去！”
“诶！”
宇文复还没能拒绝便被他拽着往朱雀大街走。
俩小只站在玉宇琼楼大门前面，仰头、再仰头，门又高又大，丝竹之声从里面传出，偶尔还听到有人吟诗作对和嬉笑声。
门前站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哥，见他俩站在门前好奇地往里看，而客官们还得绕过他俩才能进来，多是男子进入。
其中一个小哥朝他们走去。
“小朋友，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你们爹娘呢？是走散了吗？”小哥好心地问道。
李珩摇头：“我俩就是想进你们玉宇琼楼。”
“大晋有规定，未满十六岁不允许进入呢。”小哥甜甜笑道。
李珩又道：“我和他已经十六了，只不过发育缓慢，看起来不像而已。”
小哥掩嘴而笑，横看竖看眼前这俩孩子都不像满十六岁的。“别骗我了，我一天见的人比你们一年见的还要多，快回去吧，别让爹娘担心了。”
李珩气鼓鼓地双手叉腰：“你是在歧视我们吗？！”
宇文复黑线：“去掉们字好吗？”
“对不住了小朋友，不能让你们进去，要不这样，哥哥给你们两文钱，你们去买糖吃好不好？”小哥真的从袖子里摸出两个铜板递给他们。
然后，一锭金子出现在小哥眼前。
李珩说：“我给你一两黄金，你让我俩进去？”
此时从店里出来一个人，凑到小哥旁耳语几句，小哥啪啪拍了两下手：“来人，带这两位小朋友进去。”
李珩哼笑道：“你看，有钱能使鬼推磨。”
俩人是进去了，只不过没有穿过厅堂，而是顺着楼梯上到楼上一个雅致的包间。
坐在蒲团上，李珩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单手支腮：“你瞧，咱俩不是也能进来了？”
宇文复没做声。
很快，陆续有人端东西上来了。
李珩和宇文复低头一看，南瓜粥，蒸蛋，白灼西兰花。
李珩眼角抽抽地问小哥：“这是什么？”
“这是咱们玉宇琼楼的儿童餐。”
李珩抓狂：“我要吃肉！我不要什么儿童餐！”
小哥轻轻一笑，退了下去，方青雨便进来了，身边跟着贾崖。
李珩一指宇文复：“他硬拉着我从正门进来的。”
宇文复：“……”
方青雨道：“贾崖在老地方没等到你，让人到前门看教主你在不在。”
“抱歉，”宇文复道，“让你们担心了。”
贾崖没关系地摆了摆手。
“若是教主想到楼里巡视，完全可跟我说的。”方青雨冷冷淡淡地说道。
“就是，”李珩接话，“你一句话的事情。”
宇文复瞪他：“你闭嘴。”
李珩乖乖闭嘴了。
方青雨拍了一下手：“进来吧。”
而后陆续有小点心端上来了，各种颜色各种造型都有，精致却富有童趣，敢情之前的儿童餐就是逗他俩的。
贾崖也坐下来给他们夹到碟子里，笑嘻嘻地，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
“在外人看来，咱们玉宇琼楼就是个寻欢作乐之处，但进到咱们楼里来的都知道，”方青雨顿了顿，“玉宇琼楼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令人快乐。”
宇文复：“……”
李珩：“……”
朝方青雨使了个眼色，贾崖道：“他俩还小，你适当地说。”
“总之，教主以后会明白。”方青雨也不多说了。
“咳嗯，”宇文复佯装咳嗽一声，郑重道，“回头你再与我细说。”
“教主，您先吃些东西吧，这些都是咱们楼花重金从国外请来的糕点师傅所制。”方青雨耐心地站在一旁看着。
宇文复吃了两个，道：“我来是想看看那人醒了没。”
“醒了。”方青雨回答。
“快带我去，我有事要问他。”
“是。”
李珩问：“能不能把糕点一起带走？”
贾崖：“自然是可以的。”
于是乎这桌子上的糕点便装在纸袋内，贾崖手上拿着，李珩也拿着，宇文复空着双手与方青雨走在前面，穿过偏僻的走廊，弯弯折折地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厢房。
趁着贾崖拐弯之后没注意，李珩站在一个厢房外往里看，高高低低的声音从里面隐约传出，但蒙着窗户纸看着不真切，食指放嘴里舔了一下，伸手就要戳破——
被贾崖拎着后领拖走了：“这孩子，瞎跑，教主都走在前面多远了，真是……”
前楼和后院是区分开的，下了楼梯，再穿过庭院，四人再次来到后院，再上楼梯，进房间内的书房，站在可升降的木板上，方青雨轻叩桌面，木板便缓缓下沉，到了一定深度头顶上的木板自动合上。
昨夜宇文复交代方青雨备个好点儿的房间出来给那人，方青雨照做了，虽然还是在地下室，但看起来是个厢房没错。
那人躺在床上，听到脚步声，勉强撑起身体，看到宇文复后就要起身，宇文复让他还是躺着吧，并拿出随身携带的针包，给那人扎两针。
拔针的瞬间那人旋即呕出一滩黑血来，呼吸也顺畅许多。
宇文复给银针消毒：“你叫什么名字。”
“魏二，”那人说道，“我爹没文化，家里排行第二，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魏二，你昨夜说你还有一个儿子，让我们把他也送走？”
“是，”魏二接过贾崖递上来的巾帕擦去嘴上的血，道，“我还知道那些人的一些秘密，你只要让我和儿子平安离开，我定会将秘密告诉你。”
果然，还有秘密，魏二留了一手，不过这样也好，证明魏二并没有骗他。“你儿子在哪儿。”
“鹏程书院。”
宇文复转头看贾崖，那眼神是：那是什么地方？
方青雨道：“鹏程书院是免费让孤儿念书的私塾，日常开支以及书本费用均由商人或朝廷捐赠资助。”
宇文复眼神一变：“你的儿子不知道你的存在？”
魏二苦笑：“她娘恨我，所以告诉他我死了，他至今还以为自己是孤儿。”
“就因为你是山匪出身，所以就把儿子独自一人留在书院了？”宇文复的语气里多了份不悦。
抬眼看他，魏二道：“我不想他知道自己有个爹是做山匪，更不想他跟着我，以后也做山匪。”
闻言，宇文复心中那一股气才散去：“那你怎么认他。”
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色泽一般，魏二道：“这是我跟她娘的定情信物，他脖子上还挂着另外一枚。”
“你要带他走，也要看他愿不愿意。”宇文复说道。
“关乎他的性命，他不得不走。”
宇文复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你们做父母的想让孩子做什么便做要做什么，也不问问孩子愿不愿意。”
魏二道：“你说的对，是我的错，可如今已到此等地步，再不走便真的来不及了，若他们发现我儿子的存在，我想救也可能救不了。”
“你儿子长什么样。”
“稍等片刻，”魏二脱去外衫，撕开衣服，内面还有一个夹层，放着一张纸。
“有画像的画就好找了。”宇文复接过来，展开一看，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垮下来，“这画是认真的？”
“我画的，”魏二喜滋滋地瞧着发黄画纸，“怎么样？我就是一粗人，不会写字，不过画画还是可以的。”
“这叫可以？”宇文复一脸“你是在开玩笑吧”的表情。
李珩好奇地拿过来：“靠，你让我们怎么找！”
方青雨接过来，淡淡扫一眼，给贾崖：“你找吧。”
贾崖面露难色：“这、这……一个圈，里面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就是鼻子和眼睛，一个半弧就是嘴，头上三根毛，你确定咱们可以通过你的画找出你儿子？”
魏二还不大相信地：“我属下都说我画的像，你们怎么这么说？”
“好吧，”宇文复说道，“我们再想办法。”
“这画你们带着，方便认。”魏二说。
“你还是自个儿收着吧。”李珩把画纸折好拍在魏二掌心里。
“你们不信我？”
贾崖嗤笑：“谁能长成你画的内样？”
从地下室搭乘升降板上到书房，正好有人敲门，方青雨开门，端着一个托盘关上门，托盘上是竹枝裁成的竹筒子，俨然是绑在信鸽脚上的。
方青雨当着三人的面取出里面的小笺，摊开放在桌上道：“这是城外传来的最新消息，与郑小姐私奔的郑府下人溺水死亡。”
李珩听得一头雾水。
宇文复脑海里闪过此前在茶摊听到旁边人在议论郑府下人与郑小姐私奔一事，道：“是被追失足落水溺死的么？”
“他是怎么死的我们不关心，”方青雨说道，“只要知道他已经死了，若以后有人再以他的身份出现，那才有问题。”
“你是说……”
“没错，玉宇琼楼也掌管京城里一切死亡之人的信息，以防有居心叵测之人混入京城内，比户部的信息还要全，每季度总结一次死亡人数以及死因，若京城不太平，那咱们玉宇琼楼也会不太平。”
“……”宇文复鸡皮疙瘩都起了。
李珩拍桌而起！
宇文复：糟糕，忘记他是宫里的人，想当于也是朝廷的人呢！
“太厉害了！”李珩双手合十，双眼发亮，“你们还缺长老候选人吗？你看我适不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