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撩

这货也是厉害,竟然能找到他家来!

总不能把人丢在这儿不管,也不能让这货知道他是太师府的人,若是回来寻仇他这就是坑自家……宇文复摸着下巴思来想去,最后眯着眼点了点头。

皇宫,皇后寝宫后院花园,赵寒江蹲在地上对着火堆烧烤,容姑姑便过来了。

“皇后。”

“嗯,怎么样了?”赵寒江一边转动烤肉一边问。

“二殿下被太师府的小公子打晕了。”

“打、打晕了?”赵寒江一怔,“为什么?”

“二殿下偷偷爬进太师府,那宇文小公子误以为是刺客,用烧火棍直接打晕二殿下。”

赵寒江腾地站起来:“徒儿!”

“徒儿在!”顾旷从一旁窜出来。

“把这事记下来!”

“是!”顾旷毛笔蘸了蘸舌尖开始下笔,而后抬头问,“徒儿应该怎么记?”

“如实记,”赵寒江嘿嘿地笑,“长这么大那臭小子除了我以外还没被谁揍过,没想到却宇文家的小公子给揍了,哈哈哈哈哈……”

顾旷:“……”

京城,朱雀大街一巷。

白鹤把李珩放在台阶上,宇文复道:“师父您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自己回家。”

“嗯。”

又是一眨眼,白鹤便不见了。

宇文复去买了一碗茶,含了一大口“噗”地喷李珩一脸!

李珩幽幽转醒,目光迷蒙,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太阳光特别刺眼。

“嘿哟!”宇文复见此立刻说道,“你终于醒了!”

“我、我这是在哪儿……”李珩捂着脑门儿问。

“在街上,”宇文复道,“我还想问你怎么躺街上了呢?”

李珩坐起来,甩了甩头,后脑勺一阵钝痛:“我忘了,我感觉好像被人打了。”

“是不是被仇家追杀啊?”宇文复把话接下去。

眨了眨眼睛,思索片刻,李珩道:“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坏了,不会是砸坏他脑子了吧!宇文复眼珠子一转,道:“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不?”

“李……”

“?”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宇文复暗地里倒吸一口凉气:“你连自己名字也忘了?”

这如何是好……

正要站起来,嗯?起不来了?宇文复低头一瞧,这货双手锁着他的腰身!

“是你救了我!”

“?”是我砸的你。

“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胡说什么呢!”宇文复后悔没把人直接丢这走了,就不应该好心叫醒他!

“你就这么无情地抛弃了我!”李珩大喊,引来不少侧目。

路过的民众指指点点:“这么小就懂的谈情说爱了,真是世风日下啊……”

“才多大,真是……”

“看来断袖也要从娃娃开始抓起?”

宇文复重重地叹了口气:“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儿么,我送你回去。”

李珩想了想,摇头:“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了?”

李珩点头。

抓起对方的手,宇文复三指号脉,皱起眉头:“脉象竟然如此紊乱……”

“我是不是病得很重?”李珩将背在身后摁穴位的右手松开,宇文复的指腹也刚好离开他的手腕。

“你……”宇文复欲言又止,脸上显出愧疚之意,“要不你再想想你家在哪儿?”

“真想不起来了,”李珩捂着脑门儿,龇牙咧嘴地倒吸一口凉气,“我一想脑仁儿就疼。”

宇文复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完了,这一棍子下去把人给砸失忆了,这脉象乱得可以编成曲儿,早知道直接喊刺客算了。

“啊,疼……”李珩扶额。

被这一声叫回了神,宇文复说:“要不我给你买药,先吃着,等你想起来家在哪儿了,你再回家。”

“我应该是没有家的人了……”李珩抬袖掩面抽泣。

正在吃烧烤的李景和赵寒江同时打喷嚏!

宇文复懊恼地捶了捶脑门儿:“要不先送你去官府——”

李珩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流:“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忘记自己的姓名!也忘记自己家在何处!我这是要何去何从!何去何从啊!”

要多悲怆有多悲怆,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可谓是悲痛欲绝!

闻言,宇文复更是心中有愧,是他把人打成这样的,又把人送去官府,就出那么点要钱,多缺德……

可他总不能把人带回太师府啊!

李珩一把抓住宇文复的手:“你不会真的无情地把我送官府对不对?”

“呃……”

“你在犹豫。”

“不是,我只是、我只是,”宇文复道,“带你回家不方便。”

“我给你做保镖。”

“保镖?”

“就是保护你。”

“这……”

“我保证,只要我记起来,我立马走人。”

“要是你一直记不起来呢?”这话问得无情。

“……我我我现在走!告辞!”

李珩欲要离开,被宇文复攥住了衣袖。

宇文复垂眸:“再让我想想。”

“不用想了,我不会给你造成困扰,大不了我流浪街头日晒雨淋食不果腹,没什么的……”

宇文复抬手摸他被打的地方:“还疼么?”肿得老高。

“不疼。”

这么一说,宇文复终究顶不住良心的拷问,道:“走吧,你先到我那去住一段时间,我尽量帮你恢复记忆。”

“真的?”

“嗯。”

“但是你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之内,不能乱跑。”

“没问题。”

把李珩带到太师府高墙的窄巷内,宇文复说:“咱们不能走正门。”

李珩仰头看那高墙。

宇文复问:“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没有。”李珩摇头。

“你会爬墙吧?”

“不会。”

不会?你不是溜得很么?宇文复吹了一声指哨,白鹤从里面跳出来,看到李珩,白鹤说:“他。”

“他失忆了。”

“可是。”

“没有可是,进去再说。”

白鹤一手提一个,纵身一跃轻松踩上高墙,双脚稳稳落地,三人已经在太师府内。

这边靠近宇文复的房间,下人都被宇文复支开了,没人发现宇文复还带多一个人进府。

宇文复把李珩推进房间,再鬼鬼祟祟地关上房门。

在房间里巡视一圈,李珩上下打量地说:“这是你的房间?”

“我家少爷的。”

“你家少爷……”

“你别多问。”宇文复倒了杯水自顾自地喝下,缓一缓。

白鹤对宇文复道:“你说他失忆了?”

“嗯,我给他把脉,脉象很乱。”

白鹤正要说话,有人在门外敲门,宇文复立即把李珩推向床榻并用被子盖好。

“白先生,您在里面吗?”

“在。”白鹤看了一眼床榻上隆起的被包以及被子盖到下巴处的宇文复应道。

“白先生您真的在这儿,大人叫您到书房一趟。”

“好,我这就来。”

言罢白鹤便打开门出去,并在外边合上门,小声吩咐道:“他还在睡觉,不要吵醒他。”

家仆低头:“是。”

待确定脚步声远去,直至再也听不到,宇文复才掀开被子,转过身去,发现躺在他身边的李珩已经睡着了,抬手想要推醒李珩,却收回了手,掀开一半的被子给李珩除去靴子,正要放在地上,又忍不住拿起来瞧。

这靴子做工一般,布料中等,随处都能买得到,宇文复转头看睡得正香得李珩,难道真是行走江湖的侠士?

可年纪看起来与他差不多一般大……

宇文复把鞋子放在地上,再躺回床上盖被子。

这也不怪宇文复,李珩看了无数本的江湖小书,真要行走江湖怎能穿成富贵人家一般,大侠行侠仗义走江湖也要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鞋子衣服朴实无华,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武器了,虽然李珩目前也没武器,不过,按照书上所说,大侠就是这么打扮的。

许是折腾累了,宇文复很快便睡着,一觉睡到接近晚饭时间,若不是家仆来敲门,他还没醒。

“小少爷,吃饭了。”

宇文复应了声:“知道了!”

而后又捂住嘴巴,去看身侧的李珩,还没人还醒。

饭桌上,爷爷、爹、娘一直给宇文复夹菜,白鹤也同台吃饭,宇文复快速吃完后把碗筷一搁说吃饱了并礼貌地让其他人慢慢吃,便溜回房间去。

林霜云奇怪道:“这孩子怎么吃那么急?”

宇文峯道:“还是个孩子,玩心重,让他去吧。”

宇文光咳了一声:“食不言寝不语,吃饭。”

关上门,一转身,李珩便站在他身后,吓他一跳!

“你走路没声音的!”

李珩低头看肚子,咕噜噜……“我饿了,有吃的么?”

“你想吃什么?”

“鸡腿。”

“没有。”

“鸡翅膀。”

“没有。”

“鸡脖子总有吧?”

“也没有。”

“那你问我干啥,你直接说有什么就好了。”

“鸭腿鸭翅膀鸭脖子。”

“……”

“吃么?”

“吃。”

“我叫人拿来。”

不一会儿,下人捧着一份饭菜往后院走,林霜云看到了问:“这是给谁送饭?”

“回夫人,这是小少爷要的。”

“他不是刚吃过么?怎么又吃?”

“奴才不知。”

宇文峯道:“合着是正在长身体吧,方才又吃得急。”

林霜云没说什么,摆了摆手,让下人离开。

啃着油滋滋的烤鸭腿,李珩对宇文复说:“今晚我睡这儿吗?”

宇文复迟疑地点头。“嗯。”

“一张床?”

“你可以打地铺。”

“我不要打地铺。”李珩拒绝。

“……那就和我睡一张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