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濬锐方才远远就看到翟泽风握着方迟韵的手臂不放,这会儿走近了,觉得眼前这一幕更是刺眼。
“翟先生,不知能否先放开我的未婚妻?”他直视着翟泽风,虽是问句,却隐隐带着胁迫。
翟泽风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看到方迟韵就失了些理智。
听到霍濬锐的话,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方迟韵。
未婚妻……吗?
呵,对啊,她又怎么会在原地等他。
翟泽风知道自己其实根本没有不放手的理由和立场。可他又有些悲哀地预感到,一旦自己这次放开了手,就会彻彻底底地失去她。
但他苦笑了下,还是慢慢放开了手:“是我有些唐突了,抱歉……方小姐。”
无奈而又陌生的称呼让翟泽风觉得喉咙有些苦涩。
他们刚在一起的那会儿,他总是“韵韵、韵韵”地叫个不停。那时候方迟韵被他烦得很了,横眉冷竖地凶他:“翟泽风,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啊!”
她以为自己这样冷着脸很严肃,可其实他一点儿也不怕她。
翟泽风不甘心,为什么她要在给了自己希望之后又让自己狠狠地坠入地狱。
这些年,他反反复复地麻痹自己:方迟韵她有什么了不起?自己才不是非她不可。
他有钱有势又风流倜傥,本就有大把的女人往上扑,于是就这么流连花丛成了一个情场老手。
翟泽风想让所有人知道,方迟韵这个人也只不过就是他众多前任里的一个而已。
是啊,她才没什么了不起。
她从不会什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别的女生给他送东西买早餐递饮料,而她说的最多的一句却是:“翟泽风,你要是真的太闲了就好好刷一套五三。你我既然同为有钱人,能不能好好捍卫下有钱人的形象,别让人觉得有钱人队伍里混进了一个数学只考五分的智障?”
因为她这一句话,自己头悬梁锥刺股地苦读了一个月,终于在下回月考的时候将成绩又提高了五分。
她那时看着自己十分的数学试卷倒吸一口气,第一次给自己道歉:“对不起,我原来以为你只是混,却没想到你是真的笨。我们的智商不匹配,不会有好结果的,你赶紧放弃吧。”
就这么再一次狠狠地拒绝了他的表白。
为了和她考上一个大学,翟泽风不知道自己戒掉了多少的坏习惯,熬了多久的夜。
和她在一起后,他真的从所未有过的开心。而被她抛弃时,也是真的颓废到生无可恋。
后来他越想越不甘心,凭什么自己把她放在了心尖上,而她却可以对自己弃如敝履。
他多么努力地想要证明,自己也可以完全不在意她。可是所有的努力,在看到她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还是全部倒塌。
如此不堪的重遇,翟泽风知道,这次她是真的……永远不可能再接受自己了。
“翟先生客气了。”方迟韵从翟泽风掌中抽出了手臂,扯下嘴角,同样客气地说到。
然后她转头看向霍濬锐,小声问:“你怎么过来了?”
这人是鬼吗?生怕自己给他戴了绿帽,所以每次一闻到捉奸的苗头就能闪现?
方迟韵想完又觉得不太对,自己又没想要给他戴绿帽,为什么要用捉奸这个词?
霍濬锐轻轻一笑,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想问要不要来接你,打你电话是姚松妹妹接的,就过来了。”
方迟韵没有准备,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红了脸颊。
不过她知道霍濬锐是故意做给翟泽风看的,觉得早点让翟泽风死心也好,又怎么会那么没有眼色地拆穿?
毕竟翟泽风追了自己三年,方迟韵知道,如果她软了态度让他以为有机会,他是不会彻底放弃的。
可是他一见倾心的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这也是她当初那么狠心地不再见翟泽风的原因,她绝不能心软。
废柴系统说过,自己在这替原主活到24岁之后,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原主却会重新投胎轮回,因为她寿命如此。
想到这,方迟韵抬眸看向霍濬锐,腼腆又害羞地笑了笑:“那我们走吧。”
霍濬锐顿首,深邃的双眼移至她方才被翟泽风握着的那只胳膊,然后略一抬臂,牵住了她垂在身侧的那只手。
当包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时,霍濬锐觉得自己心里的不舒服散去了一些。
他含笑看向面前的翟泽风,施施然开口:“既然翟先生和韵韵认识,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会给翟先生寄个请帖。”
说完,就牵着头脑有点懵逼的方迟韵,一起转身离开了。
而翟泽风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转过身,狠狠地在墙上砸了一拳。
倒不是因为霍濬锐最后那句示威的话,而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红着脸害羞的样子。
…………
方迟韵回到姚敏敏那边拿回了自己的包包后,就跟着霍濬锐一起去了停车场。
关上车门,刚一落座,方迟韵的安全带还没系好,就听见身边的霍濬锐开了口:“他是谁?”
很明显,这个“他”指的是翟泽风。也很明显,这个问题问的是翟泽风是方迟韵的谁。
方迟韵被他望着,明明那眼神淡淡的,可是她却感受到了莫名的压力与心虚。
摸了摸鼻子,方迟韵小声回了句:“额,他是那个……前男友。”
话音一落,霍濬锐果然立马皱了眉。
方迟韵心里一紧,连忙道:“不过我那个时候是真不知道自己和你有婚约!”
所以也不算是给你戴了绿帽……这句话方迟韵没有讲出来。
听到她有些着急的解释,霍濬锐深呼吸一口气,意识到是不是自己有些严肃的样子又吓到了她,缓了缓脸色。
“嗯,我知道。没关系,我没有怪你。”霍濬锐还是转过头安抚地冲她笑了笑,只是这笑意并不达眼底。
他觉得胸有些闷,像是被人用棉花堵住了一样,透不过气来。
霍濬锐知道自己和她的关系说起来,其实并不能要求她为自己做些什么。因为这份婚约一直是名存实亡的,而且方迟韵本人还一直被秦老爷子瞒着。
他因为父母的缘故不想恋爱结婚,可她却没有这个顾虑,就算谈恋爱……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心里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可是——
霍濬锐稍顿了顿,明知这样不好,扔忍不住再次开口:“有几个?”
还是想知道……像这样的前男友,她到底还有多少个?
这回方迟韵倒是十分积极,反应也迅速。
“一个,就这一个!你放心,绝不会再蹦出第二个。”她一脸卖好地笑,觉得霍濬锐听到只有一个人给自己戴绿帽,哦不,是她只有一个前男友应该会舒服一点。
她料想的其实不太准确。
霍濬锐在刚听到她说只有一个的时候,的确抒怀了一秒,可下一秒就不禁想:她之所以只谈过这一次恋爱,是不是因为同翟泽风的感情太过深刻?
牛角尖一钻,霍濬锐顿时又觉得心里一堵,可他同时又觉得愧疚。
他怎能因这种小事对她这样苛刻?他实在不应该对她这样苛刻。
霍濬锐为自己的心思感到羞愧。他想,或许自己应该去找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看看为何会出现这种……不应该出现的情绪。
…………
方迟韵再次见到陆承时,是在《战国策》的开机仪式。
海城的六七月,正是热气氤氲如同个大蒸笼似的时候。开机仪式在进行拍摄的影视城室外举行,这可把方迟韵热坏了。
她随波逐流地跟着众人折腾完,就赶紧和陆承一起逃去了室内边吹冷气边聊天。
方迟韵有些意外地发现,陆承对她的态度又拔升了一个台阶。
“妹儿啊,你没事吧。”陆承看着多日不见的方迟韵,心中愧疚不已。
那天秦讯从方迟韵房间离开后,陆承曾对他旁敲侧击霍濬锐过去后发生了什么。
而秦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他那天令人啼笑皆非的糗态,只是支支吾吾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
直到在陆承问到他离开时霍濬锐情绪如何,秦讯才思考了下认真地回:“看起来很生气。”
所以在陆承看来,方迟韵一定已经因为自己的疏忽和胆怯,承受了霍濬锐雷霆暴雨般的怒火,毕竟哪个男人能接受未婚妻给自己戴绿帽?
陆承愧疚不已,觉得都是自己害了这么信任他的方迟韵。
而方迟韵不知陆承又发了什么神经,疑惑地回说:“怎么了陆哥,我没什么事啊。”
可她的疑惑在陆承眼里却完全不一样。陆承羞愧:看啊,都已经这样了,大妹子她却还在安慰我,我可真不是个东西。
不过陆承不忍心拆穿她的好意,故而双眼满是感动地回:“没事就好,哥就是觉得……你都消瘦了。”
这话方迟韵倒是爱听。
她最近因为天天用着24k纯金的餐具吃饭,心情好吃得自然也多了一点,本以为自己应该是胖了一点,原来在别人看来还是瘦了。
方迟韵愉快地扬了扬嘴角。
“谢谢陆哥,哦对了,您能给我一份上次试镜的女演员的名单和联络方式吗?我有用。”方迟韵突然打岔问到。
陆承现在对方迟韵怀揣着满腔愧疚,自然是有求必应。连她干什么用都没问,就招呼着助理把上次收到的一摞简历交给了方迟韵。
方迟韵拿过,翻了翻照片,在看到那个有些眼熟的女子时,挑眉转了转眼睛,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