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迟韵醉意朦胧地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败了。
这些年她的生活多姿多彩,酒量自然也练的不错,可还是没能刚过陆承这个北方汉子。
他能忽悠地这么多投资人对他一个资质平平的导演另眼相待,看来是有原因的。陆承这一顿劝酒操作下来谁能不懵?自然早就被忽悠地找不着北了。
而这时候方迟韵还不知道陆承仍有后续操作。她不甚清醒地看见陆承掏给自己一张这间酒店的房卡,说让秦讯扶送她去房间先休息一下。
哦,对了。
她身边还站着《战国策》的男主,娱乐圈人气小生,长得风姿绰约秀色可餐的秦讯。
秦讯好像也是被陆承叫过来参与剧组聚会的。只不过方迟韵不知道为什么,他整场下来脸色都不太好看,而且看着她的眼神也很奇怪。
这娱乐圈的人,真是一个赛一个地莫名其妙。那个井任风是这样,秦讯也是这样。
方迟韵有些迷糊地看了秦讯一眼,他的脸清秀白皙,面部线条不比霍濬锐那么紧绷,比较柔和。正是时下很受小女生欢迎的长相。
不过他的样子看起来却跟个受气小媳妇一样,好像被人非礼了似的。
想到这,方迟韵又想起今天早上,自己其实是很想从霍濬锐的脸上看到如今秦讯脸上的这副表情的,可惜那人半点不解风情,沉着脸没趣得很。
不过……霍濬锐的那张脸还是要比秦讯略胜一筹的,要不然自己也不会突如其来地想亲他。
哼,还不是他美色犯罪。
方迟韵脑子里混混沌沌地左想右想,其实也并不太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意识到自己被秦讯扶着进了酒店的房间,舒服地一下子瘫倒在柔软的床上后,醉醺醺的脑袋没了清晰的意识。
秦讯看到方迟韵倒在床上闭着眼,也不知道她是真醉还是装醉。
经纪人今天的话还历历在耳:这人是个真正的顶级千金,只要搞定了她,你之后的电影资源哪还会像如今这般稀少,就是那些当红实力男演员以后也比不上你。
想到着,秦讯一瞬间握紧了拳。
他当然知道自己如今转型有多困难。他快奔三了,不可能当一辈子偶像。可一般有实力有口碑的导演哪里肯冒风险用自己这个非科班出身的演员,这次拿到《战国策》的男主也实属意外。
身在娱乐圈多年,陆承的暗示他又怎么可能不懂?在这个圈子里,即便是男明星,为了资源出卖色相的也不在少数,且服务的还多是人到中年的半老徐娘。
方迟韵年轻貌美,性格也不跋扈,其实已经算得上是秦讯的运气。只是……他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心里实在跨不过去那道坎。
秦讯还在挣扎着,却看到床上的方迟韵突然转了个身,头晃晃悠悠地往床边一探——
然后吐了出来。
不幸的是……秦讯就站在床边,而方迟韵十分恰好地......吐了他一身。
向来洁癖的秦讯瞬间咬了咬牙,如果方迟韵此时睁开眼,一定能看到他太阳穴边有青筋凸起。
可惜……方迟韵吐完,又是慢悠悠地一个倒头,彻底睡了过去。
秦讯强忍着这一身狼狈走到浴室把衣服换下,因为自身那强烈的洁癖,还特意冲了个澡才换上了酒店的浴袍。
冲完澡出来的时候,他还顿了一下,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浴袍,怀疑这会不会是方迟韵故意想要扑倒自己使的手段。
如果是的话,那他现在岂不是还特地把自己洗干净了往她床上送?
一时间,秦讯脸色白了白。
这个女人,真是好有心机。
然而床上的方迟韵哪知道他想了什么,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好痛。
秦讯深呼一口气,努力做了做心理建设才走到了床边。低下头时,双眼一尖,看到方迟韵那件红色吊带裙上粘了一点点污渍。
下一秒,他的强迫症加洁癖齐齐发作。
秦讯皱着眉回到浴室取了一条毛巾,又拿了个杯子接了一杯水端过来,想要把她衣服上的那点污渍擦干净。
不知道为什么,秦讯居然觉得自己现在像个贤惠的小媳妇。
这一定是错觉。
他轻轻抬手,正准备给方迟韵擦衣服。房门却突然被人一脚踹开了,动静之大,吓得秦讯一激灵,居然把手中的水给撒了。
霍濬锐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酒店的大床上,秦讯正湿着头发穿着浴袍跪坐在方迟韵身边,一只手正要搭上她的胸口,床单也湿了一小片。
许是秦讯也觉得这一幕太过诡异,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可那一肚子的话又都被霍濬锐冒着火的眼神堵在了嘴里。
他欲哭无泪。
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洁癖和强迫症犯了!看她衣服脏了万分纯洁地想要给她擦干净啊!
霍濬锐想到陆承刚刚跟他说的话,强忍着怒火和想打人的冲动朝秦讯冷冷地说了句:“马上给我滚出去。”
来者不善,虽然方迟韵看着年轻不像结了婚的,可秦讯也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方迟韵的正牌老公。
这会儿被他周身的气势震得有些势弱的秦讯,连忙取了自己的东西,两步并作一步地走了出去。
秦讯离开后,霍濬锐看向醉的不省人事的方迟韵,拿了个毛巾来给她擦了把脸。
他刚刚忙完工作,打电话给方迟韵想问问她需不需要跟自己一起回家。霍濬锐这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一直浮现着方迟韵早上下车时的恹恹神态。
他想,不管怎样,自己就率先软化些吧。
可没想到方迟韵的电话迟迟不通,等到终于打通了,却是陆承接的,告诉他方迟韵有些醉了,今天就在酒店休息了。
末了,还让霍濬锐放心,并连连保证说方迟韵没什么事,明天就回去了。
醉了,还在酒店。这些字眼串下来,霍濬锐怎么可能放心?
他内心焦急地赶过来的时候,陆承正要离开酒店。这人霍濬锐曾见过一次,知晓对方是个惯会用些手段笼络人的导演,也知道方迟韵最近刚刚投资了他的电影。
陆承这才知道方迟韵居然是霍濬锐的未婚妻,看到霍濬锐一脸阴沉地质问自己方迟韵现在在哪,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地告诉了他房间号。
最后陆承纠结着,还是小声地跟霍濬锐说秦讯马上还要拍电影呢……希望霍濬锐打人的时候能手下留情,别打脸。
霍家有权有势。陆承自然也听说过霍濬锐的大名,知道霍濬锐是个油盐不进的,尤其是从来不收女人。
说不得还是个情根深种的痴情种……
而这会儿自己居然往他未婚妻的床上送了个男人,是个男人也忍不下去啊!于是他说完这些话就赶紧灰溜溜地跑了。
霍濬锐看着渐渐睡得香甜的方迟韵,觉得自己的脑壳也有些隐隐作痛。
自己怎么就会一念之差地选择把她带回了家照顾呢?想到刚刚赶来时自己心中的急迫,霍濬锐叹气,方迟韵何止是让他不省心,简直是让他日日操心。
甚至霍濬锐曾有一瞬间想过,如果刚刚不是自己来的快,等秦讯真的对她做了什么,自己的愤怒怕是有可能会失控。
既然方迟韵这会儿已经醉的昏睡了过去,霍濬锐也不忍再把她折腾回家了。他给刘管家打了个电话嘱咐说今天自己和方迟韵就不回家了。
而电话那边的刘管家听说自己家的先生居然要破天荒地夜不归宿,还是和方迟韵在外共度良宵,看着面前厨师刚刚买来的一大堆24k纯金餐具和一大箱装盘用的金箔——
双眼一黑,险些晕了过去。
完了,他们家素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先生居然已经被这个只会败家的女人迷惑住了!一根仙草插在了牛粪上,怎能不令人痛彻心扉!
而他痛恨的主人公方迟韵,正睡得昏天暗地,对适才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
第二天方迟韵醒来时,还是觉得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习惯性地伸手想要在自己的死亡日历上画叉叉,却在那一片映入眼帘的浅灰色天花板中猛地回过了神。
很明显,这不是她的房间!
方迟韵又是小心翼翼地掀了掀被子,发现自己的衣服居然已经被人换过了。此时的她正穿着酒店的浴袍,而那辆红色吊带裙居然被人挂在了窗边,迎风飘扬着,仿佛一面随风飞舞的红旗。
为了忍住自己尖叫的冲动,她努力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就看到浴室的门被人打开,同样穿着一件浴袍的霍濬锐,闲庭信步地走了出来。
方迟韵顿时如遭雷击。
天了噜……这究竟是她把他睡了,还是他把她睡了?
鉴于自己一贯的不良表现和面对霍濬锐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时蠢蠢欲动的心思,方迟韵惨烈地发觉,似乎是自己霸王硬上弓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她努力地扯出一抹微笑,尽量自然地朝着霍濬锐挥了挥手:“嗨……吃了吗?”
话一出口,方迟韵就尴尬地捂脸,低头闭上了眼暗恼。
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吃了吗!谁把谁吃了?
完了……照霍濬锐沉闷的性子,自己如果真的兽性大发把他给扑倒了,他该不会要求自己对他的清白负责吧……
霍濬锐看到方迟韵这张一直变幻莫测的小脸,突然觉得很是有趣。
他轻轻一笑,看热闹不怕事大地从卫生间里拿出那身已经被秦讯清洗过却忘了拿走的衣服。
慢慢踱步走到方迟韵身边,挑了挑眉丢给她问了句:“关于这些衣服,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解释?我的……未婚妻。”
方迟韵愣愣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衣服,自然也认出了那正是秦讯昨天聚餐时穿的。
天……天呐……
她万万没想到,昨天晚上……居……居然有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