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些往事2

老妇人一脸陶醉的回忆着这段往事,仿佛,当时她抱着的是她自己的女儿一般……

刚才,还凶神恶刹般的塞提乌斯,现在却扎着手,站在一旁,看着婴儿,“嘿嘿”的傻乐。“好!好!真好!呵呵。”他轻声的说,“好,嘿嘿。”

当婴儿喝完奶、睡熟,被侍女抱走以后。塞提乌斯,又坐回了王座。

“你只要答应做我的女官,帮我照顾好小公主。我可以给你丰厚的酬劳!”塞提乌斯温和的说。

“尊敬的塞提乌斯,我不需要任何报酬!但是,我希望您能答应我的一个请求。”我回答道。

“请求?说。我会答应的!”他的身体向前一倾,随即向椅背靠去。

“释放大殿里的所有色雷斯人!”

“就这?”塞提乌斯,身体前倾,说道,“没有别的?”

“是的。就这。只要您答应,我愿意终身服侍公主。”我坚定的回答。

“哈哈!”塞提乌斯大笑着看了看他的将军们,指了指我,然后,手一摆,“放人!放人!不光殿上的,所有色雷斯城抓获的奴隶统统放掉!”

他站起身,又看了看我,说“那么,我们可说定了?”然后,手一背,大笑着向后殿走去。

老妇人顿了顿,看来,长时间的说话,她已经感觉到了疲劳。泰兰把随身带的一壶奶茶递到了老人的嘴前,老妇人轻轻的泯了两口,说“或许,这对塞提乌斯而言,的确是一笔合适的买卖。反正,色雷斯城又跑不了。他,西徐亚之王,想什么时候来,那还不是随意?”

老妇人舒了一口气,然后,看了看泰兰,说,“梅伊,那个女婴就是塞提乌斯唯一的女儿,你的母亲,泰兰。”

泰兰轻轻的擦着脸上的泪水,爱与恨,交织在一起,已经让这个年轻的女孩,感觉到脑际一片混乱。

任何人,听到这样的消息,心情短时间内也不会得到平复。是的,自己竟然是西徐亚人?这怎么可能!那个曾经自己最憎恨,最厌恶的民族,自己居然是其中的一员?那个自己曾经发誓要杀光的民族?原来,自己就是。

“奶奶,我……”泰兰嗫嚅着说,“呜……这不是真得……您骗我的!”

波斯瓦尔大婶吃力的抬起手臂,抚摩着泰兰的秀发。“奶奶不会骗你。你不是一个纯正的亚美尼亚人,你美丽的金黄色的头发、水蓝色的眼睛……你跟其他亚美尼亚女人有太多太多的不一样了。而这些,正是继承你母亲的血统,西徐亚人的特质。”

老妇人沉默了几分钟,很显然,她的气力已经不够用了,她也许不能再进行下一段漫长的回忆。她在整理自己的思路。而年轻的女孩,还在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轻声的哭泣着。但她却没有忘记紧紧的抱住无力的老妇人,不让她轻易得倒下,这个生命中,她最可信赖的依靠。

“塞提乌斯,有7个儿子,却只有你母亲这么一个女儿。”老妇人显然恢复了些气力,接着说,“从小的时候,他就给了她最多的爱。你的母亲也的确没有辜负塞提乌斯的期望。她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马术和箭术超群。即使是帝国最勇武的战士,也往往从她那里讨不到半点儿便宜。”

“从16岁开始,她就能够独立率军征战了。我也就跟着她到处打打杀杀,这是我的宿命,也是我的诺言,我得忠心的服侍她一辈子。无论是日耳曼人、达西亚人、不列颠人,还是亚美尼亚人、希腊人,只要看到她的月神旗就会吓得魂飞魄散。对于这些外族来说,她不仅是女战神,更是女杀神。塞提乌斯残忍杀戮的秉性,也被她完美的继承下来。”波斯瓦尔大婶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脸上的表情也说不上是喜悦,还是痛苦的抽搐。“直到她19岁的一天,她从科而基斯河的前线回来。”

老妇人顿了顿,用手撑了撑地,看来,她是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泰兰懂事儿的帮她变换了一下姿势。她又接着说,“那天,军帐外都是欢快的呼喊声、战鼓声。很显然,我们的女战神在前线又打了一个大胜仗!但是,看她走进军帐的神情并不开心,脸上似乎还挂着泪花。她只匆匆得跟我说了一句,亚妈,晚上开饭不用喊我。就匆匆的回自己的寝帐了。”

“一连两天,我们都没有见她出来吃饭。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妇人艰难的回忆说,“第三天晚上,我去她的寝帐,却发现,她不在。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也不敢声张。只能乞求神让她快些出现。”

“第七天的清晨,你的母亲,她终于回来了。看起来,神态平和了许多。她把我叫入她的寝帐,轻声的问我,亚妈,您可愿意跟我离开这里么?我吃惊的看着她。她说,我已经厌倦了战争。我说,不管小姐到哪儿,我都是您忠心的奴仆。她看了看我,很开心的笑了,说,那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离开。”

“营里的军务,她都交给了她的副将搭理,并且,给她的父王塞提乌斯留了一封信。就带着我一个人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她想去哪里,想干什么,我也只是默默得跟着。”说到这里,波斯瓦尔大婶叹了一口气,然后,深情的看着泰兰,说“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她之所以要走,完全是因为一个男人,一个亚美尼亚的军人。”

老妇人说到这里,突然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轻轻的握着泰兰的手,说“再坚强的女人,也是这样。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我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你母亲是深爱你父亲的!他们彼此也深爱着对方。”

“父亲……”泰兰诧异得看着波斯瓦尔大婶。是啊,有母亲,也得有父亲。可是,自打她记事起,她就不记得自己有母亲,也不知道自己有父亲。她只知道,她有个最疼爱她的奶奶,波斯瓦尔大婶。

“奶奶!奶奶!”泰兰感觉到波斯瓦尔大婶握住她手的手,已经无力的滑落下来了。抱住的老人的身体,也瘫软了下去。老妇人像是了却了平生的心愿般的舒展了脸上的皱纹。她吃力的张着嘴,最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她的确已经不在有气力了。

“梅……比……亚……”未待波斯瓦尔大婶从喉咙深处发出这最后的音节,她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夜幕,还是降临了。

瑟瑟的山风,吹的石头沙沙的响。

泰兰独自守在她母亲的墓前,那个一样也叫做泰兰的女人的墓前。耳畔回响着的却是波斯瓦尔大婶的声音。

“泰兰……真得是泰兰小姐……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呆坐了一夜的泰兰,把她的奶奶波斯瓦尔大婶安葬在了原来存放铠甲的石穴里,并且,闭合了机关。这两个泰兰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终于又聚在了一起。

她又开启了剩余的两个盒子,不出所料,一个是她母亲生前使用过的马具,同样的乌金打造,同样的寒光袭人。另一个则是她母亲生前使用的武器,一柄剑身修长,适合马战的镶象牙手柄的长剑,一对半月型的弯刀,一根骑兵用的长枪和一个弓箭复合袋,里面装着两把反曲复合弓和150枝羽箭。复合袋的外侧有一个空置的小囊,看样子这里应该是用来插一把小刀或是匕首的地方,但是,现在却空着。颜色同样也被漆成了黑色,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着乌黑的光芒。

泰兰收好东西,又重新跪回到她母亲的墓前。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无声的跌落着。她强忍着哭声。因为,她知道,没有了妈妈,也没有了奶奶,不知道爸爸身在何方的她,将来就只能是一个人了。

中午的时候,海面上起了风!风之谷的谷顶,开始传出了“呕呕”的声响,就像是狼群在低声的怒吼。泰兰知道,她该走了。

她站起身,深情的又看了一眼她母亲和波斯瓦尔大婶的墓地,回转过身去,面向着大海,用力的把小镐头掷向了海里。

“愿神保佑妈妈和奶奶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