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号篮球馆内。
“赤司，这是你预料到的结果吗？”篮球部一军队长、三年级的虹村修造问道。
一旁拿起毛巾擦了擦手的赤司征十郎镇定答道：“不，队长。比我预料的要好。”
他们在说‘黑子哲也’。
刚才的一场二军比赛让他们这群旁观者很清晰地看到了一位‘隐形’的协助者在球场上发挥出的巨大帮助。
虹村修造还在考虑——如果黑子哲也加入一军，那将会是他们球队战术风格的一次大转变。
但是他又很快意识到，这件事不该由已经三年级、正逐步将球队事务放手给下一届的他来决定了。
二年级的赤司征十郎，是个无论是赛场上的实力还是日常的行事作风都足以让高年级和教练无可挑剔的人才。
在上一个学期，他就已经是一军的副队长，本学期初又让他当了处理琐碎事务的篮球部部长。
虽然这都是虹村本人向教练、监督们推荐的，赤司也没有让任何人失望——但是，总感觉有种被小鬼头超越了的微妙不爽感。
距离下次推荐他为一军队长还有多长时间呢？虹村想道。
赤司将毛巾放回一旁的置物篮中，神情自若，仿佛并没有意识到队长黑着脸在想些什么：“队长，我想稍微出去一下。”
“是女朋友？”虹村修造及时地呛声道，之前那金发女生手拎着袋饮料对着赤司眨眼的时候他也注意到了，“姑且同意你去。不过得和她说，下次部活时间不让随便进。”
“不是女朋友。不过我会提醒她的。”赤司的措辞仍旧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他冲队长微微鞠了一个躬，然后快步离开篮球场。
西尾真希正等在门口，手上的奶茶已经快要不冰了，杯壁上的水珠滑落、汇聚在包装袋底。
“西尾。”赤司走了过来。
由于之前在场馆内训练，他只穿了件篮球队服，露出白皙的双臂和小腿。
“啊赤司，我带奶茶过来了。”西尾真希笑得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
赤司征十郎本来就是猜测西尾真希也想要喝奶茶才在群里发言的，他也确信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至于为什么明白了还要送奶茶过来，大概就是麻烦的、保持体重这样的原因吧。
“有劳了。”
赤司不动声色地接过奶茶袋子，果然看见西尾真希眼巴巴、小心翼翼地问道：“不过，能让我喝一口吗？”
她湿漉漉的眼神不禁让赤司想起了他家养在郊区马场的小马驹雪丸——咳，虽然有些失礼。
见赤司短暂地沉默了，西尾真希有些失望，但这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但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赤司征十郎突然往一旁走了几步：“那么，到这边来喝吧。”
“！”
两人找到篮球馆外的长椅坐下，赤司又将奶茶递还给了西尾真希；西尾立刻虔诚地接过。
“你认识黑子同学？”
“唔，他是我小学至今的玩伴，还挺熟的。”西尾忙着将吸管扎进奶茶中，“不过说到这个，他为什么要来你们场馆打比赛啊？”
“证明自己的能力、还有决心吧。”赤司轻声说，但他却没有向西尾真希仔细解释的打算，转而以一种陈述的语气告诉她，“黑子同学，不久之后就会是一军的一员。虽然我刚才出来时，教练和队长他们还在商量，不过结论是不会变的。”
“诶？！”西尾真希惊喜了。
她小学的时候和同班的黑子哲也、荻原成浩玩得很好，自然也见证了这两个爱好篮球的男生在小学毕业那会儿彼此许下未来的「篮球之约」。
不过惊喜之余她也有些疑惑，毕竟寒假那会儿，哲也还稍稍地向她倒过苦水，说些什么自己无论怎么训练都没有什么进步、还影响了成绩这类的话。
“快点喝。”赤司不算友好地提醒了发怔的西尾真希；后者一个激灵，然后讪笑了一声低头去吸奶茶了。
之后两人分道扬镳。
赤司拎着西尾真希只喝了‘一口’、却不知道怎么少了三分之一的奶茶走进篮球馆。
场内的二军仍然没有从刚才称得上是‘奇妙体验’的比赛中清醒过来，围着一军二军共同的监督，在那里吵吵嚷嚷的。
赤司走到垃圾桶旁，将吸管上染了一抹口红的奶茶连包装袋扔了进去。
“讨论好了吗？”他走向自己的队友。
......
西尾真希先回了自己家。
她家和附近街区一样，都是传统的日式独栋住宅，有三层，外带一个小庭院。
庭院里种了四季常青的黑松，也摆着几盆色彩艳丽的观景花。
西尾真希忽略掉门口被各种信件、缴费单越塞越满的信箱，拉开了铁栅门。
黑松因为太久没人修理已经纷杂地抽枝到了主道上，那些娇弱的观景花们也可怜地因为缺水而萎靡着，西尾真希熟视无睹地背着包进了屋子。
屋子里照常是冷冷清清的。
她的父母都很忙。
妈妈以前是有名的模特，因为上了年纪，现在转型时尚界，大概是在卖着化妆品、衣服这类的东西。
爸爸前几年还是个清闲的大学教授，后来转职去了法务局下属一个管理户籍的部门。这个部门虽然听上去清闲地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着24小时轮着加班的理由。
总之，自从西尾真希进入国中以来，她就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可怜的‘独居’生活。
并且、不可避免地，她在这种生活延伸而出的、比周围同学富余地多的零花钱和几乎为所欲为的自由中体会到了乐趣。
她一进家门，就动作娴熟地拿起放在玄关的电视遥控器一按，另一只手则将书包稳稳当当地抛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那种精准程度大概赤司看了都能吃上一惊。
电视还停留在今天早晨的页面，西尾真希点开[继续播放]，立刻，综艺主持人七嘴八舌、吵吵嚷嚷地说起了并不好笑的笑话，家里一扫之前的冷清。
她捧着手机跳到沙发床上。
原本沙发前的茶几上摆满了薯片、威化饼干、鱼干、肉脯等小零食，不过昨天晚上都已经被意志坚定的自己收到零食柜里锁起来了。
没东西吃的西尾真希也没兴趣看综艺了，就躺着和朋友们聊了一会儿天，也刷了会儿ins和推特。
唯一比较新鲜的消息是，今天下午的排练，那个在年级段挺有名的黄濑凉太居然破天荒地来了。
——小桥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和西尾真希打赌说，这个‘大牌’估计只会在最终彩排的时候来踩个点。
下午彩排现场的具体情况是怎么样的，西尾真希倒也不清楚，但是她的好友圈里、各个彩排相关的小群里都在刷着黄濑凉太各种角度的偷拍照。
虽然人家签约了事务所，大概是照片也是有版权的，但是被帅哥冲昏了头脑的少女们才不管这么回事呢。
西尾真希换了一个姿势躺着，比起帅哥，她更愿意刷一些类似于[这几家甜品最好吃...焦糖松饼排第一][文字烧的官方吃法，你知道几个]这样的消息。
终于，到客厅的时钟指向数字6后，西尾真希才从沙发上爬起来，准备去黑子哲也家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