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指尖贴上她的脸颊
男子擅闯女子闺房是大不韪,就算他是亲哥哥也于理不合。
银巧正要将佟北陆请出去,可他冷冷一瞥,她顿时怂了。
银巧:好可怕……
佟北陆竖起食指放在唇中,银巧也不敢出声阻拦,只得默默地退守在一旁。
光滑如绸的乌亮头发散在榻上,被日光一照,泛起漂亮的光泽,可沈青岁却睡得很不安稳。
她皱着眉头,樱唇紧紧抿着,眼角还有湿意。
佟北陆伸出手,用沾染着墨香的冰凉指尖抹去她眼角的泪珠。
若非银巧亲眼目睹,她一定不相信上一刻还用仿佛看死物一样的眼神看向自己的三公子,此时此刻恍若变了一个人,目光虽凉但柔,为郡主揩泪的动作细致又小心翼翼,像是轻轻擦去名贵瓷器上的一粒灰尘。
他的温度温温凉凉如同一块玉,引得她亲不自禁地凑过来。
睡着的她若猫儿一般,用毛茸茸的脑袋蹭过来,期望能得到更多的抚摸。
正在此时,外面的婢女叫唤银巧,银巧不得不出去。
而佟北陆则坐在榻边,指尖贴上她的脸颊,恰好是方才秋白藏捏过的地方,触感柔软,细腻光滑。
指尖似乎幻化成了一支丹青妙笔,描摹她的额头、眉梢、眼尾……直到唇角。
他抚平了她眉心的皱褶,自己的心里却多出一丝悸动。
佟北陆强压下那一点儿异样,嗓音冷冽,“流言蜚语可杀人,但郡主手里有比流言更厉害的权势,何苦还要黯然伤神?”
“沈郡王和郡王妃素来珍爱郡主,又岂会不顾郡主意愿?”
“郡主要学会坚强,怎能因一点儿搓磨而烦扰。”
佟北陆平日不苟言笑,但他敏锐的观察力丝毫不差秋白藏,话语冷静沉稳,字字珠玑,令人不由自主就平静下来。
贴着他睡的沈青岁眉头舒展开来,显得恬静美好。
又坐了一会儿,赶在银巧回来前他静悄悄地走了。
银巧在月洞门下撞见离去的三公子行了一礼,回到屋子透过屏风看去,却发现沈青岁已经坐起身。
她知晓郡主今日听了那些流言蜚语心里难过,“郡主,还要再歇一会么。”
沈青岁摇头,蝴蝶珠花在发髻上摇曳,“我已经好很多了,将我的书拿过来吧。”
是三哥哥发现了她的伤心,特意来开解她,根据三哥哥所说,她似乎也没什么好难过的。
更何况,她是郡王府唯一的嫡女,将来的继承人,怎能因一点儿搓磨就打败呢?
银巧取来书后,她立刻沉入书海医道,渐渐忘却烦恼。
翌日,古意茶坊的说书人因编排官家,被官差当场捉拿,关进大牢。
白驹过隙,转眼到了秋天。
三月桃花已落,夏日荷花日渐枯萎,花瓣褪去的红色却爬上了枫叶,燃得更加红火。
有三个出众超绝的哥哥作为榜样,待字闺中的沈青岁也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她喜欢医道,在每日习完女工女容后学习医道。
海棠轩的花圃被改造成了药圃,夏日她学着做清热解暑的桑菊饮,秋日则制作滋补身体的红花茶,她还在为冬日做准备,准备做些暖身驱寒的仙术汤以及防止手足冻伤的药膏。
所做的药物或者搭配的饮品都是问过大夫,确保对身体无害才制作。
三年一度的秋闱定在桂花飘香的八月,如今已是七月中旬。
因此,秋白藏暂时放下商铺的事物,每日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温书。
三哥哥也差不多,除了温书对外界的一切都不甚在意,只不过在见到沈青岁时会显得特殊几分,会问她近日都做了什么,可神情依旧是冷冰冰的。
银巧不明白三公子为何这么努力,要是二公子还说得过去,二公子在高馆修学两年,可三公子还不到一年。
除了银巧,府里其他人包括沈郡王和郡王妃都这般大差不差地认为。
兴许是想试试水罢。
沈青岁却不这么认为,她是亲眼见识过三哥哥厉害的,高馆的学业考核还没有来临,等考核结果出来他们就能知道三哥哥的厉害了!
因临近秋闱的缘故,白麓书院邀请灵隐居士坐而论道,地点设在秦州城里的十里荷堤。
届时不止白麓书院的学子会前往,就连附近州府的学子都特意赶来,那一日将会是今年除了上元节外最热闹的一日。
文灵秀好不容易解除禁足,闲不住邀请沈青岁一起去凑热闹。
离十里河堤尚有些距离,马车就被人山人海拦住,再也行不过去。
沈青岁和文灵秀便不再乘坐马车,戴上帷帽步行去十里荷堤。
文灵秀挽着她的胳膊垂头道:“岁岁,之前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虽然她在禁足期间已经通过书信向沈青岁致歉,今天邀请她一同出游也再三保证除了随行婢女不会再有其他人。
沈青岁拍了拍她的手背,“我早就不怪你了。”
文灵秀一听就想哭,“岁岁你不怪我就好。”
她身为文家不受宠的庶女,总是被姊妹们欺压,久而久之养成包子性格,直到文太守的寿宴上,遇到了为自己出头的沈青岁。
往后,岁岁都是她灰暗生活里唯一的光。
文灵秀欢喜至极,拍着胸脯担保今日所有的花销都包在她身上。
秋意浓,远山装点红妆,远远看去向待嫁的新娘。莘莘学子赶赴十里荷堤,亭桥浮于洁净的水面上,岸边绿柳如烟,两个小娘子手挽着手向着荷堤魁星阁进发。
作者有话要说:别急啦,下一章浅浅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