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页子好笑的看着丁柔,“我说妹妹,莫非我昨儿个跟你说的话,你现在就忘了?年纪小小,记性就这么不好了?”
丁柔眉头一蹙,眼睛下意识的往上翻,她这是在想丁页子昨儿个跟她说了什么。很快,她就瞪圆了眼睛,一手指着丁页子,喝道:“你不会真敢不将钱交给我吧?”
丁页子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笑道:“我还是那句话,为什么银子要给你呢?你什么事情都不做,当然就什么都得不到。要是想银子,明儿个跟我和娘一起做事儿就成,到时候保管少不了你那份银子。”
丁柔耳尖的抓住了丁页子的字眼,“什么叫我那份?明明所有银钱都是我的,你想私吞不成?”
丁页子好说歹说,跟她言明厉害,结果发现丁柔如今已经被丁母宠成了一个小姐性子,压根听不进她说的话。在丁柔的观念里,丁家的所有人都要以她为尊,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有什么好东西也应该第一时间交到她的手里。
丁页子耸了下肩膀,决定不再跟她继续在这边废话,有时候办事需要雷厉风行一点,才能彻底的奏效!
丁页子肃了神色,板着脸,说道:“丁柔,既然你不记得我昨天跟你说什么了,那我今天就跟你再说一遍!从今往后,家里的银钱由我来管!你若是做事,自然会分给你银子,少不了你该得的好处;若是不做事,我能给你吃喝,便是顾了几分姐妹情面,到时候你可别怨我无情。”
这件事之前丁页子就已经跟丁母商量过了,征得了她的同意,所以现下丁柔彻底成了孤军奋战。
她恼恨的瞪着丁页子,不满的喝道:“凭什么?”
丁页子掂了掂手上的一把小钥匙,笑道:“就凭钱箱的钥匙在我手上。”
丁柔猛的向前一窜步,意图从丁页子的手上抢过钥匙,但是哪里有那么容易了?本来她在家就不做事,四肢不勤,怎么可能有丁页子那般灵活?顿时就被丁页子给让了开去,还险些因为前冲的劲头太大,摔个跟头。
好不容易稳住身子,丁柔吓得直拍胸口,粗喘了好几口气。
丁页子再次笑道:“柔儿,你什么时候这么不顾形象了?咱们现在可是在街上呢,你也不怕被旁人看见,到时候坏了自个儿贤淑的名声。”
丁柔再次被吓了一跳,立时站直身子,做端庄样,而后朝街上扫视过去,看看刚才她那副抢钥匙的德行有没有被旁人给看到。
尽管她心里百般祈祷刚才路过的人都是睁眼瞎,但看了一圈后,还是丧气的发现了好些个好奇的目光,都直直的盯着她们两姐妹看呢。
丁柔虽然爱财了些,但也是一个要面子要好看的人,看到那些人看热闹的眼神,顿时就悔的不行。
她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不好争,偏偏在这大街上,在早上街上人最多的时候,跟那丁页子吵。现在可好,丁页子本来就因为上次的事情毁了闺誉,她现在还没事找事做,跟她凑成对了!
丁柔心中羞愤,捂着脸就跑回了内堂。
丁母心疼不舍的看着丁柔的背影,蹙着眉,咂嘴道:“页子,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重了?”
丁页子挑眉,明白丁母的意思,“哪里重了?我说的都是实话而已,若是再让她这般下去,不仅这个家要被她给败了,咱家祖传手艺的名声也要被她给搞烂。”
丁母也不是个眼瞎的糊涂人,自然看到这些日子家里的生意是一日不如一日,而且就连那些老顾客都说现在的豆腐没有以前那么好吃了。追根究底,当然不是丁页子做豆腐的手艺变差,而是丁柔买的豆子实在是太次,压根就不可能做出上好的豆腐来。
丁母叹了一气,“都怪我,以前一直太宠着她了,如今才是这副样子。”
丁页子本想安慰丁母两句,刚好有顾客来了,便罢了心思,用心招待顾客去。
又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剩下的几块豆腐就都卖了出去。
丁母一看时辰,现在还不到巳时三刻,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这样早就将豆腐全部卖出去了。
丁页子一面将装豆腐的木盆从架子上拿下来,打算收拾一下关门了,一面对丁母说道:“娘,你看吧,这做豆腐,豆子的好坏还是极为重要的吧?”
事实就摆在眼前,丁母一面感慨一面又有些欢喜道:“以前倒是没怎么在意,今儿个你这么一试,我算是明白了。以前你爹在的时候,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事儿。”
丁页子估摸着她爹该已经将这当成了常识,所以才没有特意说明,反正他一直也是买的好豆子磨豆腐的,直到丁柔掌握了家中银钱,才千方百计的在豆子上克扣银两。
收完了摊子,丁页子将钱箱中的钱拿出来数了一数。豆腐豆干什么的都加在一起,总共卖了有一两三钱二分银子,减掉昨儿个买豆子用去的九钱银子,赚到的也有四钱呢。
丁页子不由暗道,到底是在镇上做买卖的,人流量大,这生意也比别的地方好做一些。单单这一日就赚了四钱银子,一个月算下来,岂不就是能赚到近十二两银子?就算是除掉日常的一些花销,但是总能攒下几两银子的。
想想那丰厚的利润,丁页子不由欣喜不已,只觉自己现在总算是有了些盼头。只要努力干活,生活总会是越来越好的。
丁母瞅着丁页子捧着那些钱在傻笑,一副财迷的样子,担心的拽了拽她的袖子,低声问道:“页子,你没事吧?”
丁页子忙回过神,朝她娘咧嘴一笑,喜滋滋的将手中的银钱都递到了她娘的面前,乐道:“娘,你看,今儿个赚得不少吧?”
丁母虽然在家不怎么经手钱物,但大体还有数,一看便晓得比往日多出了好些,面上便也露出欢喜的笑容,“哎呦……今儿个是赚得不少啊。”
丁页子将手又缩了回来,从中取出了三钱银子交到了丁母的手上,嘱咐道:“娘,这钱以后就给您收着。我留下一两多,其中九钱银子今儿个傍晚去买豆子用,剩下的我待会儿去集市上买点儿吃食回来,您看可好?”
丁母这么多年都没管过账,一时有些愣怔的看着丁页子伸到她面前的手,迟疑的说道:“这个不好吧,你娘我又没管过钱,若是出了问题,咋办?”
丁页子笑道:“娘,咱们又不是那什么高门大户,家里人口多,一不小心这账目就出问题。咱家就咱们娘儿三个,能出什么问题?再者说了,你只要把这银子藏好就成,平日里的开销我会留下来的,不用你再拿出来。”
丁母迟疑了一阵子,经过丁页子好一阵子劝,说这银子还是留在她身边最为妥当,丁母才放心的收了下来。
回屋将银子放好,丁母道:“页子,要不我跟你一道去买菜吧。话说咱们家也有好一段时日没吃些好东西了。”
因着这段时日豆腐不好卖,只能自家留着吃,丁页子这阵子吃豆腐都快吃吐了,好不容易终于得了些银钱,就想着能出去买点其他菜回来,打打牙祭。
娘儿俩这便跟丁柔说了一声,让她好好在家看门,她们出去买菜。
丁柔还气鼓鼓的在房间里坐着呢,才没心情搭理她们。
自打这日往后,丁柔虽多次百般要求重新掌握家中的财政大权,但皆因丁页子跟丁母都不同意,便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现实。不过让她做家务的事情她却是死都不同意,说会弄糙她的手,宁愿饿死都不干活。
丁页子哪里真能饿死她,见她不闹腾要求管钱了,便也随她去了。
这日下午,丁页子刚刚小睡了一会儿,便听到丁母的招呼声,似乎是有客人来访。她再竖耳一听,却发现原来是她的便宜婆婆,高母来了。
丁页子忍不住捂着脑袋哀呼,其实她对她目前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至少吃得饱穿得暖,有房住有事做,还能稍稍攒下一点钱来,这让她总觉得以后的日子有许多的盼头。但是,在生活富足之余,还有件事最让她郁闷,那就是她的婚事!
她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虽说已经尽力调整了心态,努力面对现实,但是这完全非她所愿的婚事还是让她一时不能接受。
好在高家也没心想去履行这个婚约,一直在拖延着呢。如此,倒是给她留了时间和机会,彻底甩脱这门亲事。
丁页子忙整理了衣着,穿上鞋子,就往堂屋里去了,准备去探探高母的口风,倒是要听听她是个什么意思,也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退了亲事。
适时,丁母客气的请高母在客座上坐了,笑着招呼道:“高大嫂,今儿个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铺子里现在不忙?”
高母是个身形健壮的妇人,想到自己来丁家的目的,略有些不安的挪了挪身子,讪笑道:“不过是个小铺子,哪里有什么忙的时候,勉强糊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