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想要挣脱对方的手。
结果这直接导致鬼灯换了种方式钳制不安分的她。
他松开捏着阿芜的脸,直接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头。阿芜瞬间整个脑袋都动不了了,紧接着,凉飕飕的棉棒就直接戳进了她那几道已经有些深的伤口里。
“喂……你……你干什么啊?”
虽然说她对疼痛的忍耐度比较高,但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痛感抖了一下。同时,一想到那双手,少女浑身也变得不自在了起来。
“闭上嘴别动。”
男人语气中少有地出现了烦躁,这也成功地让阿芜闭上了自己的嘴,乖乖变成了个一动不动的人体雕塑。
她感觉棉棒正在自己的伤口里戳来戳去,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还以为你没有痛觉。”鬼灯一边动手,一边还不忘继续冷酷地嘲讽,“连清理都没清理,就去直接淋热水,你真的不想要这张脸了是吧?”
阿芜顿时有些烦躁,下意识回嘴道:“是啊,就是不想要,毁容了最好。”
下一秒,男人按着她脑袋的力道忽然变重,原本为她清理伤口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少女睁开眼睛,看到自己青梅竹马紧皱的眉头和严肃的表情。
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静默的几分钟后,鬼灯先开口了。
“你梦到你母亲了。”
他的这句话并非疑问句。
“是啊……梦到了。”随着固定着自己头部的力道消失,阿芜微微向一边坐了坐,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温柔又美丽的母亲,关心我的哥哥……还有好好活着的阿爹。真是个美梦不是吗?”
她深吸一口气,弯下腰,用双手撑住额头,喉头有些发紧:“一想到这就是我的‘美梦’……你知道吗?我当时都快恶心吐了……”说着说着,阿芜失笑出声:“都直接恶心得从梦中惊醒了呢。”
鬼灯沉默着,并没有接话。
“嘛……不过我还是要感谢那家伙的。”阿芜使劲眨了眨眼睛,把那股酸意压了下去,抬起头看着一言不发的青梅竹马。“你知道的,我甚至都已经记不清自己阿爹的脸了。”
少女只记得父亲非常高大。他会让让小小的她骑在头顶,抓着自己那只仅剩的角,带着她奔跑在广阔的荒野中。也会把她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替尚且年幼的她遮风挡雨。
然而她的阿爹,最后却连尸体都没能留下来。
“……鬼灯。”
阿芜扯了扯脸颊的笑肌,试图给对方一个笑容,但却失败了。
“我真的很像那个女人吗?”
像到会让那些便宜兄弟姐妹对她这个小杂种产生危机感,像到那个女人第一次看到成年的自己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像到那些外人见到她也根本不会想到她的父亲是地狱的大鬼。
“不像。”
面对少女的提问,对方回答地非常迅速。
“我刚任第一辅佐官时,曾有幸得见过阿修罗族的那位大人。”
独角的鬼神双手抱胸,不急不徐地回答道:
“说实话,不论是气质还是神态,你们二人都差太远了。”
阿芜嗤笑一声,“当我听不出你是在变相说我没有女人味吗?”然而她却并没有生气,反倒平静了下来。
“……谢谢你。”
少女微微松了口气,挠了挠鼻子,活动了一下已经有些僵硬的肩膀。
“现在心情好多了……你把东西放那快回去上班吧,我自己弄就行。”
反正镜子又不是全碎了,她一会儿从垃圾桶里拿出来凑合着用用吧。
“我拒绝。”
“……哈?”
男人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没动:“心情好归好,但一个会在受伤的时候去淋热水,连伤口都不清理就直接上药的人,说的话是在不可信。”
……得,说白了还是觉得她不靠谱呗。
“你再这么粗枝大叶下去,哪天因为伤口感染进医院我都不觉得奇怪。”
这话阿芜就不爱听了。
“我刚才不清理只是因为心情不好不想弄而已。”
她愤怒地用手拍了拍床沿,以表达自己的不爽。
“老子我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人好吗?这点常识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既然知道就不要明知故犯!”面对阿芜的论点,鬼灯也拔高了声音,“还有,上战场也代表不了什么,不然军队里也不需要随行军医了。”
少女被青马竹马的一番言论怼得哑口无言,“行行行,说不过你这个文官,我放弃,我放弃行了吧?”说着,还闭上眼自暴自弃地撇过头去,“那就请辅佐官大人速战速决,免得浪费你宝贵的时间,到时候又是我不对。”
“阿芜小姐多虑了。”在嘴仗中又一次获得胜利的鬼灯并没有自满,而是顺手将一旁的椅子拉过来坐到了少女对面。“替手下的员工处理烂摊子也算是上司的分内之事。”
说完,他就闭上了嘴,开始沉默地处理起了阿芜脸上的伤口。
这次,阿芜没有随便乱动,鬼灯也就没有用手卡住她的脑袋。
不过男人的下手力道还是有些重,看着被扔进垃圾桶中沾上了血的棉棒,少女下意识地皱起眉头。
“疼吗?”
“嗯……有点。”
结果收到了回答的男人下手没有变轻,反倒是又重了几分。
“哦,疼也忍着。”
阿芜没吭气,就是翻了个白眼。
疼倒不要紧,不过她从以前就想说了,鬼灯这家伙是不是工作忙过头没办法解压所以性格越来越鬼畜了?
不过想想以前小时候,大王给他起名字的时候,他明明很喜欢,还爬到的大王身上去扯人家胡子……这脾气大概是天生的,改不了了。
“……不过还是小时候可爱一点。”回想起儿时相处的点点滴滴,少女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
“不……没啥。”
清理完伤口,终于到了上药的步骤。阿芜这次挠自己挠得比较狠,伤口从额头直接延伸到了下巴。不过比较严重的还是因打斗和说话而多次重复受伤的脸颊部分,别的伤比较浅的地方其实已经开始愈合了。
让阿芜感到庆幸的是,鬼灯总算没有像对待大王那样,直接把一整瓶药像糊墙一样糊在她脸上。
“我说……”
少女看着正给自己额头上药的男人,因为凉意而有些舒服地眯了眯眼。
“我刚才要是不开门的话,你会直接破门而入吗?”
黑发青年瞟了她一眼,也没停下手中的动作:“不会。”
不过他的下一句话就让阿芜不淡定了。
“因为我有钥匙。”
?????????????????!
“事先声明,这钥匙是你给我的。”
还没等少女爆炸,鬼灯先发制人。
“哈??我什么时候给过你钥匙???”
“你第二十次拧坏自己房间门把手,换上乌头特制的门把手以后亲手把备用钥匙交给了我。”
……等等,说的这么详细,换门把手也确有其事,感觉不像是编的。而且鬼灯也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骗她,又不是啥大事。
但她为啥子没印象??
“就是你们几个拉我去庆祝乌头从屎泥处调回技术开发部那天。”
可能因为阿芜脸上的疑惑太明显,青年贴心地给出了详细经过。
草!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死乌头那天非要给她点度数低的果酒,导致她喝多了有点上头,难怪不记得这件事。
“闭眼。”
“……虽然现在问好像有点晚了,不过我那天没太闹腾吧?”
阿芜乖顺地闭上眼,努力回忆那天断片以后到底都发生了啥。
她酒量不好,果酒都能喝断片,度数高一点的洋酒或是白酒更是一杯倒,在酒豪众多的地狱简直是一朵奇葩。
麻烦的是据其他和她比较熟悉的人表示,她断片以后发酒疯和直接睡着的概率基本五五开,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发疯砸场子。
估计这和喝酒那段时间她自己的心情有关系。
所以阿芜虽然也喜欢喝点甜甜的梅酒,米酒,但平时为了防止自己喝多了直接破坏饭馆,或是给周围的熟人添麻烦,她都是能不参加饭局就不参加饭局,能不喝酒就绝不喝酒。
“没,你那段时间心情不错,就是抱着阿香哭了好长时间自己房间的门把手。”鬼灯一边将药膏涂到阿芜眼睛附近的伤口上,一边回答道,“然后以托孤一样的口气把备用钥匙给了我。”
……妈的,听人说自己发酒疯时候是个啥样子真的太羞耻了!!
“咳……不好意思。”感觉自己脸上有点热,少女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不过乌头手艺还是不错的,至少那以后我门把手真的没坏过了……唉……”
可能因为脸颊发烫,阿芜感觉涂在伤口上的药膏更清凉了一些。她还挺喜欢这种凉飕飕的的感觉,所以也没着急着把眼睛睁开,乖乖地仰起头让鬼灯继续给自己上药。
“下回等乌头回来,让他帮我做个结实点的镜框。”联想到今天的惨剧,少女诚恳地承认自己的错误,“省的之后不小心又把镜子捏碎了。”
阿芜感觉到男人轻轻抬起了自己的下巴,开始给那附近的伤口上药。
“恕我直言,不调整好心态,乌头给你做一百个镜框都没用。”
“诶呀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闭着眼睛仰着头,懒洋洋地跟青梅竹马耍着赖。
“我真的就是手一抖,当时本来是想把镜子朝下放的,谁知道力道没控制好。你也知道我力气比一般鬼族都要大很多……”
“哦。”
“以后真的不会了,因为你说不像,那就肯定不像。”说着,阿芜举起右手,闭着眼睛开始发装模做样地发誓言,“我发誓总行了吧?”
鬼灯并没有回应她。
察觉到对方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说得正欢阿芜以为上药已经结束了,便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自己青梅竹马被放大了几倍的俊脸。
鬼灯那狭长的,像是蛇类一般的双眼中,映着少女自己的倒影。
“舍得睁眼了?”
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芜下意识一个激灵,顿时从头顶到脚趾尖都不自在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有朋友说感觉鬼灯会直接把药倒在阿芜脸上。不瞒你说,我也觉得他会这么做……不过阿芜是女孩子,所以还好。被浇一脸这种果然还是大王遇到的可能性更高一点嗯。
好了本章终于公开了我们女主角的种族,留言中有位小可爱猜对了哦,亲亲你mua!感谢在2020-01-2803:08:36~2020-01-2904:23: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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