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信号

“呼——”

“好险好险~”

列车经过卷起强烈的气流,白色的小丑伸展手臂,动作迅疾的将站在靠近铁轨一方的人拉回了警戒线内侧。

“你在想什么,费佳?”

陀思妥耶夫斯基好像被惊醒了,呼啸的列车远去后,他才看向了果戈里。

“你的街头表演结束了吗。”

纸牌哗啦啦的响着,果戈里的手指灵活的洗牌。

网格状的纸牌背面有种井然有序的美感,交叠变幻的牌面在小丑的手下被玩出了花。

身为一个合格的小丑,怎么能对纸牌一窍不通?

“现在是关于纸牌的魔术表演!”果戈里快活的说道,“这是我向西格玛请教过后的新玩法,要来抽一张牌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笑了笑,向车站外走去。在经过果戈里的时候他从果戈里的手中抽出了一张纸牌。

“走吧。”他说,“我们去迎接一个不应存在于世的灵魂。”

被抽出的纸牌放在一叠牌的最上方,它背面朝上,整齐的格子和其他的牌并无不同。

果戈里随意看了一眼后收起了牌,追上了走在前面的人。

“和西格玛抽出的花色一模一样,您真应该也去试试学习魔术……”

他们走远了。

在藏在果戈里口袋里的纸牌上,以油彩勾画的小丑哈哈大笑。

[Jocker]

……

一张照片刷新了出来。

“就是他了。”榎田说,“博多最有名的杀手经纪人。”

“这个人?”林宪明想了想,说道,“我见过他。”

聚集在咖啡厅的几个人都将目光投了过去,林宪明也没什么卖关子的意思,他尽力回忆着,从记忆的深处扒出了一点微薄的印象。

“我以前还在华九会训练时,他来观看过我们的训练。比起经纪人,那个时候的他更像是一个记者。”林宪明说,“华九会的人对他倒是很尊敬,还特地让我们多少收敛一点,别弄的训练场到处都是血肉横飞。”

马场:“大人物啊。”

“林说对了。”榎田摆弄着手机,将得到的东西给他们看,“长尾庆一出身横滨,曾经是前途无量的军警。后来辞职转行做了记者,原因不明。”

“同年,他坐上了横滨港口的走私船,等再回到日本的时候,应该就是林看到的那次了。”

“原本是军警,现在却是著名的杀手经纪人……”林宪明盯着那张照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马场:“林酱,我们收到的消息可靠吗?”

林宪明回过神,说道:“既然能用你是‘武士’这样的情报来威胁我们,那不管消息准不准确,我们都要去探探长尾庆一吧。”

博多地区也有都市传说,据说专找杀手下手的仁和加武士,是这座杀手之城里最厉害的杀手。

可惜从没有人能找到这位武士的真身。

人们一度怀疑这是个什么遵循着规则隐藏起来的组织,或者干脆就是不存在的都市传说。

很少有人能想到,活跃在暗处的仁和加武士不仅是真的,而且真身只是开着一家侦探事务所悠闲度日的侦探。

直到现在有人寄了一封威胁信过来,马场侦探事务所的平静生活才被打破了。

“我可从来没想过要拿天价的赏金。”马场挠了挠头发,没什么干劲,“那位津岛先生到底是什么人啊……”

“什么‘如果做不到就公布你的仁和加武士身份’,莫名奇妙到让人火大。”林宪明一拳砸到了桌面上,玻璃杯里的冰块都被震的摇晃了两下。

“抱歉,打扰一下。”榎田抬起头,“所以你们现在能告诉我,你们想要查的到底是什么了吗?”

马场哭笑不得,“是一桩很让人摸不到头脑的委托。”他摸出了一封厚厚的信件,把它放在了桌子上。

榎田感兴趣的看了起来。

略过刚刚说过的威胁后,大段的文字只表达了一个意思。

[请查明这个地址中所有的住客身份。]

下附了一个详细的地址。

马场:“经过调查之后,我们发现这个地址的所有人从来没有正面出现过,最后能拿到的资料也就是这张偷拍的照片而已。”

榎田:“你们怀疑……?”

“最近发生的事和那位津岛先生都脱不开关系吧。”林宪明说,“我和马场都认为,津岛就在那里。”

……

“津岛失踪了?!”三井小雪失态的站了起来,茶碗被带倒在地,滚烫的茶水洒到了她的裙摆上。

“雪小姐!”

“不用管。”三井小雪咬了咬唇,“我和他还通过话,那个时候还没有什么问题,是哪里出了意外吗?账目呢,账目有什么问题吗?”

“直辉少爷还没有什么异动。”玉枝低下头,为三井小雪擦拭水渍,动作耐心又细致。

三井小雪慢慢坐下来,任由玉枝帮她整理。

“玉枝,你是跟着我时间最久的人,这些年也一直在三井家替我看着父兄的动作,实在是辛苦你了。”

“没有很辛苦,雪小姐。”玉枝说,“能等到您重新回来,我很高兴。”

“我可不想重新回到这里,我只想让三井家从此消失呀。”三井小雪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就算没了津岛,我们也能成功的。毕竟最困难的时候过去了,三井家已经默认了让我来帮助下一任家主。”

津岛帮了她一把,将还期待着他回来的人手平稳交接给了三井小雪。

如此一来,加上三井小雪原本的人手,家族中肯听从三井小雪命令的人,竟已经比正统的家主一脉要多了。

“多少受到了津岛的恩惠呢。”她细长的手指点在了桌面上,用木料昂贵的桌子细细的磨着指甲,“玉枝,给事务所去个消息,把津岛失踪前后的具体线索全部告诉他们。”

“之后的事……就看津岛自己的运气了。”

……

京都,事务所。

电话响个不停,接线员礼貌的接起了电话。等接听完电话后,她毫不犹豫的打给了出门在外的副社长。

“副社长,刚才三井家打来了电话。”

井原绘里:“你等等,这边有点吵,我换个安静一点的地方。”

社员应是。

过了一会,井原绘里那边安静下来。

“是哪个三井?”

“掌握了实权的那一位。”接线员说,“她派人通过电话送来了一个消息,说社长在回三井本家的路上失踪了。”

“这样啊。”井原绘里的声音很冷淡,“看来有社长的帮忙,那位雪小姐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

接线员保持了职业性的微笑,全当自己只是一个合格的传话筒。

井原绘里又问了问京都的情况,判断没什么变化后才说道:“你问问大家,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手信。混蛋上司走之前承诺过,说我如果去了福冈,事务所会报销所有的开支。”她冷笑着说:“既然是上司的首肯,那不做点什么真是太对不起他了。”

接线员小姐依旧冷静而专业,她声音很甜的说道:“副社长,我听说福冈的小鸡馒头和明太子很出名,请您的手信名单务必加上它们。”

“好,你们所有人都有份!”

除了那个擅自把自己搞到“失踪”的上司。

井原绘里挂了电话,深呼吸了一下,掏出手机确认地图。

地图上闪烁的光点看起来分外令人安心。

那是津岛从上野大智那里要走的追踪器。

从最开始相识的时候开始,她就经常会为津岛的某些做法感到心惊。

别看平时不太明显,其实遇到什么事的时候,这个人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在所有的选择中,名为津岛的人永远将自己排在最后无足轻重的位置。

这次也同样。

井原绘里握紧了手机,衷心的想到:[千万、千万不要出事啊,社长。]

……

[已经确认陀思妥耶夫斯基离开了横滨。]

太宰治收到了来自坂口安吾的邮件,上面的内容让他好心情的扬了扬嘴角。

他坐在一家咖啡厅中,斜对面的卡座中有两男一女的顾客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咖啡厅的生意不算好,太宰治得以在这里安静的等待最后的消息。

他已经拿到了井原绘里发来的追踪器所在地,只是现在尚不能确认追踪器还在不在津岛身上。

虽说上野大智再三保证自己的追踪器信号微弱到几乎不可能被发现,但是一切都会发生意外。谁都不能保证,它会不会被发现后反过来被利用。

如果没有被发现,那追踪器所显示的地点就是正确的。

如果被发现了,那里就是带走津岛的人留下的陷阱。

两种选择,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结局。

太宰治趴在桌子上,曲起手指弹了弹咖啡杯。

[你在那里吗,津岛?]

……

津岛靠在窗边,看着池塘笑起来。

埋藏在血肉中的娇小仪器不紧不慢的发射着信号,异物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早先藏下的追踪器还在稳定而正常的运转。

伤口散发着缠绵的痛感,而津岛低眉垂首时的样子却是有些温柔的。

他无声的说道,[我就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那个“我就在这里”是对所有想找到他的人说的。

但是四舍五入就是太宰和津岛的对答了!

…………

实验课真是我人生大敌,整整一周,满脑子都是沙盘和各式各样的数据==

数学不好真的是太痛苦了。

为了补偿一下大家,晚上还有一更~

…………

最后感谢一下灸小天使的地雷!(一个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