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
主子们的用膳时间已过,正是御膳房的下人和御厨们尽情享受美食之时。
江有义甫一靠近,御膳房里各色食物的香气迎面扑来,刺激得嘴里口水直流。
为了防止肚子唱空城计闹笑话,她咽了口水,努力收紧饿得饥肠辘辘的肚子,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进了御膳房。
外间是面积稍大的厨房间,摆着清一色皇家御用的精致餐具以及为数不少摆盘精美的餐盘,想是宫里的主子们没动筷子又给撤回来的。
江有义舒了口气,好在还有这么多吃的,那些糕点羹汤菜品看起来真的好好吃啊!
此时,正巧有个年轻的太监拿一方手帕抹着油亮的嘴巴撩开了里间的门帘,江有义刚巧与之对视了一眼,眼中一亮。
那小太监好似被她吓了一跳,脚步顿了顿。
待打量了一下,瞧见是个低等的普通宫女,且瞧着眼生的很,不是哪个宠妃或者皇帝身边的丫头。只见他冷着脸道:“御膳房岂是闲杂人等可以随意出入的?还不快出去!”
区区两句可吓不到饿极了的江有义,她面上笑得愈发灿烂,微微福了福身道:“公公莫担忧,我不过是碧玉宫的宫女,只因九皇子尚未用膳,劳烦公公帮忙拿些吃食。”
那满嘴油腻的小太监眼皮一抬,漫不经心道:“原来如此。不过现下已经没有饭菜,晚些再来吧。”
江有义上前一步,指着那满桌的山珍海味道:“可这些不都是吗?怎会没有呢?”
小太监道:“这些可都是从其他宫里的娘娘那屋里撤下来的,你这做下人的,怎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江有义没想到这人如此的死脑筋,险些被他气笑了。当下道:“难不成公公是想让九皇子饿着肚子等到晚膳不成?若主子饿出病来,你可担待的起?”
谁知,还未等那小太监反驳,便听到内屋帘后一略显苍老的声音冷笑道:“我看想让九皇子挨饿的不是我们,而是你!”
“此话怎讲?”江有义不解道。
话音刚落,那门帘再次被人掀开,一位略微弓着身子的老太监缓缓走出,他看也没看江有义,道:“主子每日用膳皆有特定时间,你这个做下人的不及时来取,已是你照顾不周,反倒怪罪起我们御膳房?”
那老太监顿了顿,忽然拔高声音厉声道:“午膳时分御膳房自是会派人将午膳分发给各个宫里,岂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可污蔑的?”
“公公您言重了!”江有义解释道,“我一个小小宫女自是不敢怠慢主子,只是今日许是因为碧玉宫没人,因而我们回去时并未看到。奴婢晚到了还请您能行个方便,碧玉宫必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江有义料想这位许是御膳房管事,此时有求于人,江有义只得示弱,以求拿了午饭走人。
“听说今日皇后娘娘召见了九皇子,后来王爷也去了静坤宫,难道你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招待不周,让九皇子饿肚子了?”老太监冷声道。
不愧是宫里的老人,句句将她堵到角落无路可退,且罪名一个比一个大。江有义倒是不怕,大不了被打几下反正不疼也死不了,只是可不能害了九皇子,皇后现在只是暗地里陷害,尚未拿到什么九皇子的把柄,这老太监三言两语就挑拨了九皇子与皇后之间的关系,倘若这话传到皇后耳中,九皇子算是明面上得罪了一次皇后。
江有义想了想,镇定道:“我家主子倒也不是没吃饱,不过是在宴席上高兴顾不上吃,只顾着喝酒了,这不回去的时候还劳烦两位公公帮忙搀扶着送回去的,现下他胃里难受,奴婢想着给他拿晚醒酒汤和午餐垫垫肚子。”
那老太监便是御膳房总管,他为人圆滑,心思活络。
此时听江有义讲来,皇后和九皇子之间的关系也不见得像外人说的那般剑拔弩张,且若是皇上不看重他这个九皇子便不会亲自将其带回皇宫。后来虽说不是很受宠可毕竟是皇子,因而也不好彻底得罪。
他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江有义,慢悠悠道:“今日剩下的菜都不适合给九皇子,小东子方才没说谎。并非我们不近人情,只是一来这些都是吃剩下的,二来菜品已经不甚新鲜,若是九皇子吃坏了,我们御膳房的人都逃不了罪责。醒酒汤马上可以好,只是这些菜,真不能拿走!”
江有义心道真是太浪费了,这满满二三十盘山珍海味呐!
只是这位总管说得也没错,后宫各位娘娘吃剩下的端给九皇子吃,那确实是大大的不敬,江有义无法,只得道:“没有新鲜饭菜,那饭后糕点总有吧,用那垫垫肚子也不错,挑些不伤胃的即可。”
老太监看了她一眼,回头冲一旁低手垂眉的小太监道:“小东子,听到没?还不快去!”
————————————
御膳房之行总算是有惊无险,成功拿到了一些吃食。
江有义在回宫途中反复思考着这帮人对九皇子的态度。她知晓九皇子在宫中过得艰难,只是不成想竟是这般。
细想之下,今日若是王爷府里的下人晚来索要午膳,这帮御膳房的人会这般怠慢吗?还不得手脚利索地赶紧炒出新鲜的珍馐佳肴?
说到底,柿子还是挑软的捏!
此刻,江有义似乎有些理解,原著中为何莫麟渊会一步步成为那个让天下人忌惮害怕的大魔王了。
这孩子太苦了!
江有义叹了口气,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江有义很自然地进了碧玉宫的门,院子的树下不见莫麟渊的身影,想必应该是在房间里。
稍稍走近,却听到屋里似乎有人声传来。
有少女柔声道:“渊哥哥,你当真不记得我了?你再好好看看?”
随后传出几声脚步声,江有义以为他们要出来,吓得赶紧躲到树后,猫着腰继续听。
等了半晌也没见人出来,只是脚步纷乱了一阵,其实听声音估摸着屋里也就莫麟渊和一位少女,江有义自己可能没察觉,内心的八卦之火已经熊熊燃烧。
当然了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听墙角是为了八卦,人家是为了了解莫麟渊的过去,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
莫麟渊有些着恼的声音传出:“姑娘你放手,请自重,本宫从未见过你,何故缠着我?”
那少女苦恼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本宫没必要骗你,想必姑娘认错人了。”莫麟渊冷漠道。
忽听那少女“啊”地一声,恍然大悟道:“哎呀,我真是笨,我这个样子不对!难怪渊哥哥看不出我是谁。”
“渊哥哥快看我,现在你总算认得了吧?”
“你,你你,怎么会?你是什么妖怪?”显然,莫麟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惊恐,像是被那少女吓到一般。
江有义看不到屋里情形,但也知道那少女不简单,许是什么精怪所变。
“渊哥哥你不知道吗?因你是皇帝之子,身上会有天龙之气,一般精怪是无法靠近你的。我才不是那些低等精怪呢!”
莫麟渊道:“那你是什么?来找我何事?”
少女也不生气,解释道:“你我曾见过的,只是看来渊哥哥已经忘记我了,不过不要紧,我这次潜入皇宫就是受姑姑之托,前来保护你的,你以后不用怕,这宫里的人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江有义心道:这少女口中的姑姑不知是何许人也,会不会跟莫麟渊的母亲有关?
屋里,莫麟渊冷冷道:“我不需要保护,姑娘还请回去吧!”
“渊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小时候你对妍儿最好,妍儿不开心了你都会哄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忽听莫麟渊低吼道:“放手!”
“我不放!”那叫妍儿的少女倔强道。
“你!你放不放手?”
“不放!”
“不放!”
“死也不放!”
……
江有义蹲得腿麻,肚子又饿,这没营养的对话,实在听不下去了。
她想了想,还是拎着食盒,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屋内。
屋内两人正焦灼着,忽然听到第三人脚步声,齐齐顿住,回头看去。
江有义看到二人,面前的画面当真是金童玉女,养眼至极。
一个俏丽美艳的白裙少女,一个俊美无俦的锦衣少年。
少女双手紧紧环住少年劲瘦的腰间,侧脸贴着他的胸口,而男子双手搭在她的双臂,二人齐刷刷看过来,让江有义瞬感不该如此冒昧,打扰了这对金童玉女。
气氛有些尴尬,江有义想起那句歌词“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她拎起食盒笑着打招呼:“只拿了些糕点回来,那个,我放在此处,殿下饿了便吃些吧,我先告退,奴婢不打扰了。”
江有义转身就跑,便听到一声:“给我站住!”
身后,莫麟渊将妍儿拉开,来到江有义的身边,拉着她的胳膊走到食盒那里,道:“跑什么跑,方才不是说饿了吗?还不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