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心里有事儿终究是憋不住的,第二天时丫丫才知道出大事儿了,奶奶把所有女孩子召集在一起开大会。
时丫丫是半夜听到吵架声,不过声音不大听的不清晰,心里暗暗有种不好的预感,没想到还真的应验了。
姚小菊知道这件事儿也没下地,气的在发抖,周青玉手里抱着何停停,叫其他四个女孩都跪下,时丫丫想:糟了,肯定是去黑市的事儿被奶奶发现了。
不过她觉得这也正常,依何顺子何招娣的性格,想要憋得住还很难。
事情的起因原来是因为昨天他们回来的时候,买了新的手绳儿,被姚小菊发现了,仔细盘问之下何顺子就什么都说了,姚小菊在去找刘兰兰,再看看何胜男和何招娣一模一样的手绳,就什么都明白了。
两个媳妇儿,气得没睡着觉,家里男人更是叮嘱要好好教训教训自己不听话的孩子,看他们下次还敢不敢去黑市。
时丫丫决定不说话,这件事情的确是他做错了,她也跟钱冰梅说出了真相了,只不过钱冰梅不像大娘和二娘那样,没有把她痛打一顿。
但这件事仔细想想确实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奶奶要怪罪他们不是毫无道理,甚至可以说在这一点上奶奶是绝对正确的。
即使这一趟出行没出什么危险,但她以后真的不敢这么冒冒然然就去了,周青玉罚几个孩子在院子里面跪下,还罚他们一天都不准吃东西,周青玉又去几个小孩兜里翻,没收了各自袋子里的糖。
四个女孩说好共同分享的,所以昨天那三块钱大家也是一起分的,剩余的零钱都被奶奶收走了,兜里的糖也全被奶奶收走了,时丫丫心里暗暗庆幸还好昨天跟妈妈说过,那四张大团结的事儿,她妈妈就叮嘱她把钱收好,最好收到别人想不到的地方,因此在今天奶奶巡查包包的时候也没有发现。
时丫丫把钱藏在家里的斗柜里,那里有一个笔记本,笔记本上还插有一支钢笔,都是她过来的时候带着的,笔记本里有夹层,里面夹着时家爸妈的返城通知书,现在还多加了四张大团结,虽然妈妈说这是时丫丫的钱,但时丫丫想,这不是小数目,以后花的时候,还是要问问妈妈,而且,别人都不知道这笔钱,她也不能花的太高调。
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给卫星买木仓。
四张大团结在柜子的最深处,上面还压着被子什么的,非常隐蔽,连钱冰梅都不一定能发现得了。
周青玉说:“知道今天为什么罚你们吗?”
何顺子哭哭啼啼的说:“奶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到底哪里错了?”
何顺子:“我应该主动交出三块钱,那些糖我也应该告诉爸爸妈妈。”
周青玉:“连我罚你为什么都搞不清楚,胜男,你说。”
何胜男说:“我们不应该去黑市。”
何招娣说:“我们不应该偷偷去,赚了钱还藏起来。”
听到他们对自己的罪行如数家珍,周青玉就更来气,“你们知道还要去,不把我们何家的规矩放在眼里是不是?我看罚你们一天不吃不喝,跪着还算轻的,不如就罚个三天。”
三天的话一说出口,刘兰兰就心疼了:“娘啊,别了吧。”
姚小菊:“就是啊,娘,三天也太多了吧,别去趟黑市,没把孩子伤着,饿三天那可不得了啊。那可会饿坏的呀。”
“怎么你们做娘的还替孩子求上情了,难道他们去黑市出了危险,你们找谁去求情去?”
说的的确没错,但饿三天省不了多少粮食,说不定还会饿出人命来。现在虽然条件好多了,但周青玉经历过那段日子,她也是苦日子过过来的,心还是软了。
“这样吧,咱们老何家赏罚分明,只要你们发誓不再去黑市,每人罚跪一天,饿一天,明天的鸡蛋也不许领了。”
何顺子听到不能领鸡蛋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何招娣也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也跟着哭,何胜男和时丫丫一般大,比两个小的安静多了。
何胜男看了一眼时丫丫,时丫丫没哭,她也就不哭了,一大早起来就被罚跪一天,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了,就想着明天要发鸡蛋了,可以补一补,没想到奶奶说要饿三天,真是吓出一身冷汗,还好不用饿三天了,可是那个白白嫩嫩的鸡蛋也没了。
赚三块钱的时候,何胜男觉得可能真的是时丫丫运气好,但是很快就被家人发现,不仅钱没享受到,连鸡蛋都损失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倒霉。
何胜男想了想,总归是亏了,时丫丫运气并不好,这件事虽然算不上说她灾星,但也够倒霉了。
周青玉说:“知道错了,就好好跪在这里反思。”
说完,周青玉就和众人招呼着去吃饭了,吃好了饭,还要上工呢,何家可是模范家庭,除了不争气的老四,其他人都是工作大过天。
何胜男巴巴地望着他们,哭泣地说:“爹也不替我们说几句好话。”
何顺子说:“我爹也是,不仅不说好话,还说罚的不够,真是惨。”
几个人就跪在院子里,对着全何家人示众,何卫昶还嘲笑:“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何卫星:“姐姐,我给你留饭。”
周青玉:“敢偷偷留饭,跟他们一起跪。”
何卫星跑了。
何卫国什么也没说,偷偷把没吃完的饼塞进口袋里。
钱冰梅什么也没说,默默走了。
上工的人都走了以后,刘兰兰收拾东西洗碗,四个女孩儿都跪在那儿,定定地看着她,刘兰兰心里吐槽:罚的我心疼不说,本来该他们干的活也都轮到我干了。
“卫国卫昶卫星,你们三个今天不许去玩扎刀刀,都给我遛鸡去,卫国你再捡点儿猪草回来,山上有柴火的话顺便拾一点儿,”
刘兰兰叹了口气,本来还打算磨玉米呢,这没孩子帮忙还是算了吧。
天公不作美,几个孩子跪在那儿已经够惨的了,这老天还来了一阵瓢泼大雨,刘兰兰快速把东西收回火房,再看看孩子心里那叫一个疼,忍不住还是跟周青玉说:“娘孩子们都淋雨了,这样感冒了不得了啊。”
周青玉心里当然有点儿心痛,但总觉得今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放宽条件有伤规矩,可是眼见这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趋势,毕竟是自己的孙子,还是心软呀。
周青玉想了想大声呵斥:“你们几个不长眼的,看看老天爷都要罚你们,赶紧进来到主屋里来跪着,我亲自监视你们。”
几个孩子听了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不用淋着雨跪了,赶紧跑到主屋里,整整齐齐的跪成一排,盯着奶奶拿出自己的簸箩筐,给大家缝制新鞋。
周青玉做鞋子做了两三年了,一双成型的目前都没有,窗台上摆着一堆半成品。
这鞋子做起来倒是不难,主要是材料比较少,为了公平,周青玉打算给每一个孩子都做一双,稍微大点没关系,过两年还能穿,但她虽然做着,却一直没发给孩子们,主要就是怕大家说他偏心,她也没办法,这材料啊好几年都收集不够,只能先这样一点一点的拆东墙补西墙,到时候一起发给几个孙子。
做鞋子的材料主要是毛线鞋底板和一些胶水,鞋底板不难找,但是想要鞋子耐久性强,这底板就不容易找了,他试过用草编鞋底板也试过用橡胶,那还用说,当然是橡胶的好,但找不到这么多橡胶,只能拼着草垫凑凑。
鞋底说完,再说鞋面,鞋面的毛线也是非常难找的,不像女孩子的头绳,随便扯一根,只要有颜色都好看,这鞋面的颜色太花了也不好,太整齐了嘛,又没那么多线,只能用仅有的线想出一点花色,好让鞋子成双成对的均匀点,也为难了她这个老太婆了。
谁叫这年头,啥都缺呢。
编织以后要把这鞋面儿放在鞋底上,不仅要用到胶水,还需要钩针等等东西,眼下都是缺东少西的,钩针大小也不合适,还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把这些东西弄好呢,每天拾掇点东西,每天安排点,今天缝了明天拆也是常有的事,光一个鞋面也能让他每天忙碌的不得了,不过再忙碌这也只算是她的消遣,管家里面那些烦心的事才是她的主要任务。
这不,隔得不远的后面邻居孙奶奶就来了,“青玉啊,跟你讲件事儿,你们家的那个下水渠,离我家太近了,那水老是漏到我家的猪圈里,唉,可怜了,我家的猪啊,总是要喝你家臭水。”
隔壁孙奶奶一边说话,就一边走了进来,周青玉放下那条毛线去迎接,“孙嫂子,你说什么呢?我们家的怎么可能流臭水呢,那条沟只是我们家洗菜倒水的地方,我们地里的菜你也见过,水灵灵的一点儿也不脏啊,你家那头猪吃了也不会有事啊,而且,那水里还混着我们家菜叶子,我们一直也没管你们收钱是不是,你家猪吃的膘肥体壮,年底卖个好价钱的时候,是不是也的分我们一点儿啊。”
听到分钱,孙奶奶又急了,“我家猪养的好,还成你们的功劳了?周青玉你赶紧过来,把这渠给我修好了!”
周青玉:“咋地了,你到底啥意思?”
孙奶奶;“你们家占了我们家的地,我要你把你的臭水沟挖走,不信你去量。”
周青玉:“量就量,怕你不成!”周青玉转身,从打开斗柜,从里面掏出一个卷尺:“我们家才不占你们那一尺一寸的便宜呢。”
两个老人骂骂咧咧就出去了:“女子们,继续跪!我回来要是发现你们偷偷站起来,加倍罚。”
几个女孩都不敢动,继续跪着,可是时丫丫心里面却狂跳不已,刚才奶奶打开斗柜取尺子的时候,她分明又看见了那一叠黄色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