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兰兰妈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哎哟虞平安哟你回来能惦记着我们家,我们就已经很开心啦,这裙子您瞧瞧多好,还要让你破费包红包,那哪是你老姑干出来的事儿啊,兰兰芳芳虽然已经不是你印象中的小孩了,但他们的孩子还能穿呀,芳芳兰兰快谢谢你大表哥,大远来来给你们带来这么好的东西。”
刘兰兰,刘芳芳彻底傻了眼,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说:“谢谢表哥。”
虞平安说完话,马上就走了。据说他回来也待不了几天,要跑的亲戚还有很多,时间紧任务重就不留下来吃饭了,这倒是好,过来炫耀一番,送点礼物给他们老虞家挣足了面子,然后拍拍屁股马上走人。
至于亲情,你觉得存在那就存在吧。你要觉的不存在,那倒是也真不存在。
刘兰兰还想着自己的大表哥。当年离开村子里去外面上学的时候多么风光,而且大表哥人还那么帅气,出外镀了一层金,回来确实是不一样了,能跟大表哥说说话讲讲过去的故事也挺好啊,哪想到这大表哥,不仅没空跟他们叙旧情,连她几岁都记不清了。
刘兰兰失望极了。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一筐子大白菜也被他妈给收的干干净净,只留一个筐子给她。
她爸妈还挺喜欢那裙子:“兰兰,你要是不喜欢这裙子呢,你就给我。我送出去还可以卖人情。”
刘兰兰紧紧的抓着那裙子,心里的愤怒确实是要钻出来了,但在爸妈面前她可不能表露,她要坚强:“这裙子挺好的,我带回去给胜男穿,就说是她外婆疼她。”
刘兰兰妈喜笑颜开:“这样也行,姥姥难得疼一回这小孩子,肯定更喜欢姥姥了。”
到底是“外”婆,连“难得疼一回”,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刘兰兰觉得不仅自己被嫌弃,自己生的孩子也跟着被嫌弃了,这娘家呀,她真不如不回。
眼下又被自己大嫂这样调侃,刘兰兰真的很不爽,不过她也没办法,她只好说这次回去时间比较紧张,也没在家里待多久,都跟着参加活动了,也没带什么回来。
姚小菊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得意的说,“唉,我就说嘛,一个远房大表哥能有多亲近,要真亲近啊,咱们何家也不同意呀,您说是不是呢?兰兰呀,这就对了,这就对了。”
周青玉不动声色的点点头,看着刘兰兰失望的表情,莫名觉得有些好笑。
她这两个儿媳妇儿啊,还真是跟她料的一模一样,以互相抬杠和落井下石为乐趣。
都是闲的,都是闲的。
二媳妇吧,傻呆呆的,老是被大媳妇看了笑话,大媳妇吧,也就表面精明,实际上两个人半斤八两。
这没多大点事儿已经是搞了个难堪,这傻子儿媳妇呀。周青玉作为婆婆还真是什么都不能说,万一这时候替刘兰兰说话了,姚小菊肯定又不痛快,说自己偏心。她只好盯着刘兰兰手里熬的稀饭。
年景不好,杂粮饭越来越稀,秋收还有三四个月呢,接下来怎么熬啊,刘兰兰被她大嫂怼的嘴都张不开。
正好准备吃早饭的人们走过来了,刘兰兰一眼就看见时丫丫:“丫丫你来啦,冰梅也来了,快,快,快过来吃早饭,丫丫怎么样?昨天没感冒吧?”
“奶奶早,大娘早,二娘早!二娘,昨天真是谢谢你了。我没感冒,我身体好的很。”
昨天时丫丫回来的比较晚,钱冰梅已经睡了。早上起来就听时丫丫,把来龙去脉全部讲了一通,这时候她也感谢刘兰兰。“二嫂,真谢谢你了,免得丫丫一场感冒。”
这一出让周青玉和姚小菊有点分不清楚头脑,刘兰兰看到他们的神色有质疑,便马上说,“哎呀呀呀你快讲讲昨天发生什么事儿啦,奶奶和大娘还不知道呢。”
这是她功德一件,要好好给奶奶讲讲。
时丫丫别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昨天我在河边洗澡,不小心把衣服也给洗了,还好碰到二娘刚好带着胜男外婆给胜男的新裙子,二娘怕我感冒就先借给我穿啦,真不好意思,不过也正是因为那件衣服,我昨天才不至于穿湿衣服回家,也没感冒。”
“嚯”,周青玉听完这句倒是对刘兰兰转变了印象,这咋回事啊?竟然还有这一出呢,这行事作风一点也不像刘兰兰呀。
“刘兰兰,想不到你心肠还挺善良的呀!”姚小菊才不会咄咄逼人,她想嘲笑刘兰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继续下去没意思,还显得自己这个当大嫂的不厚道。
刘兰兰可不是傻子,她姚小菊更不是。
钱冰梅:“二嫂,这件事还真要谢谢你。”
还没几分钟,钱冰梅已经道了几次谢谢了。时丫丫想,妈妈真是太好了。
其实钱冰梅是一时半会想不出该怎么答谢刘兰兰,是不是该买点东西,刘兰兰这次不仅没让时丫丫光着身子出丑,还很大度的把自己女儿的新衣服拿出来给时丫丫穿,她的谢礼不能轻,可是,重的她也拿不出来,她内心十分纠结。
“没事,丫丫,不是啥大事,衣服还是新新的。”
姚小菊马上就顺水推舟:“时丫丫,你运气真好啊,刘家难得送新衣服,就叫你碰见了,我看别人说你那些不好听的,真是他们瞎了眼。”
刘兰兰听见了,心里特别不舒服,这句话姚小菊说的有漏洞,她马上说:“肯定是咱们老何家运势旺。”
姚小菊一听,不舒服了,刘兰兰这个人,还抓住她话柄了。
“那是当然,哦对了。冰梅啊,丫丫都来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给丫丫改名字呢,早点改性何,咱们早点统一啊!”
时丫丫从来没想过要改名字的事情,听到姚小菊突然说这个,顿住了。长裙子的话题就这么被人忘记了。
大伯何永福也过来吃早餐,“对呀对呀,咋把这事拖到现在,丫丫都来了好久了,早该办了,冰梅,有困难跟我说,我去跑一趟县城也行的。”
时丫丫的户口在生产队,跟时重山夫妻的在一块儿,时重山夫妻离世以后,户口就从生产队迁到了何家。
时丫丫要改名字的话必须去人民公社户籍科办手续,生产队没这个权限。
钱冰梅当时领养的时候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但时丫丫户口办下来很顺利,改名这种小事她就忘了,而且,她一般就直接叫“丫丫”也没觉得别扭,还觉得挺亲切的。
“那行,那就赶明儿,咱决定好了,就劳烦大哥跑一趟了。”
周青玉:“起名不是小事儿,要一家人一起合计合计。”最好再跟村口的某神棍聊聊看,看他有啥说法没?“现在不兴讲封建迷信对不对?但是起名还是要有好彩头的,这样我们一家才能好好过好日子嘛。你们说有道理没?”
“妈,说的是。就听您的。”
一来二去的,大人们似乎已经默认了这件事情,而没有人注意到时丫丫的脸很难展露出兴奋的表情,要改名了,她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开心呢?
就这么闷着,又闷了几天,时丫丫决定,这件事情还是不吐不快,跟妈妈讲她应该能理解的吧,妈妈那么温柔,善解人意。
钱冰梅其实也注意到了,时丫丫这些天确实有点不对劲,不过她不知道是哪儿不对劲,反正自从那天去河边回来,时丫丫好像就一直不太开心。
钱冰梅身体也不好,每天下了工,赶紧回家就洗洗睡了,确实也没有过多的体谅孩子的情绪,今天晚上虽然身体还是很累,不过都这么多天了,孩子心里一直憋着事儿,她也不舒服,于是她就问丫丫,“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感觉你最近都不爱笑了。”
“妈妈,嗯没什么。”时丫丫心里很犹豫,她确实有想法,可是这想法要真跟她妈说了,妈妈能不能接受呢?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么久以来还是没有融入何家没把她当亲生妈妈呢?
钱冰梅看出时丫丫有话没有讲。于是便循循善诱的说:“孩子啊,有什么话不能跟妈讲呢,妈妈可是你最亲近的妈呀。我想想你好像是从前天开始,那天听说你们去溪边捡石头了。”
“哦,妈妈说到这件事儿,其实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没错这是时丫丫去溪边捡的那块石头,这些天一直没给妈妈,不是因为妈妈没空,而是因为她还没弄好作品。
石头,自然是极美丽的,但也要配个漂亮的绳子。时丫丫从何顺子那里要到了一根簇新的绳子,然后又照着何胜男教的新花纹给妈妈结结实实的编了一个项链。
白色石头当坠子,红色项链映衬着,简直不要太漂亮。
“妈妈,这个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钱冰梅把小小人儿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哇,这是项链儿,嗯。真漂亮,这也是你自己编的吗?”
一瞬间钱冰梅的眼泪就流出来了。自从嫁入何家,这是她第二次收礼物。
第一次是丈夫何永卫回来跟她结婚的时候。何永卫给她带了新的衣服、新的鞋子,还有新的棉被,一晃五六年过去了,那个送礼物的人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而现在她有了女儿时丫丫。这个女儿竟然给她送礼物了。
钱冰梅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这个女儿一定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礼物。一定是上天看她过得太苦了,是给她一个甜蜜的宝藏,让她幸福。
时丫丫看妈妈感动的哭了,知道她很喜欢自己的礼物。她觉得如果这个时候还对妈妈不真诚,那就太不应该了,于是她鼓起勇气大声的说,“妈妈,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讲,我不想改名,我就想叫时丫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