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稳下来,才想起来要给秦安康打个电话,他现在一定是火急火燎的担心孩子。
“喂。”电话只响了一下,就传来秦安康的声音,有些焦急有些不安。
“喂,孩子到了医院了,你放心。没什么大事,发烧。可能是夜里睡觉不老实踢被子着凉了。”任家宁报喜不报忧的简单复述了一下病情。
“嗯。”秦安康知道没有什么大事,就放心了。“我在机场呢,一会儿就回去。”
“啊?这么快?”任家宁没有想到他这么着急的要回来,“你办完事了吗?公事要紧。孩子可以先放我这儿。”
“办完了。没事,我不放心,想早点回去。”见任家宁这么关心自己,秦安康心里难免不窃喜一下。
“行,这样,一会孩子输完液。我先把他接到我那里去。本溪公寓你知道吗?我住在那里。4号楼11门302。记住了吗?”任家宁算了一下,距离他回来还要一段时间,孩子不能总在医院里呆着,细菌滋生的地方不宜久留,再说也休息不好。
“好。我记下了。那个,麻烦你了,大晚上的。”秦安康还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谢意。
任家宁没有理会他的话,就说了一句:“你路上小心。”挂了电话。
孩子生病的这件事使得秦安康心里很着急很心疼,但是又恰如其分的创造出一个他与任家宁“亲密”接触的机会。他现在恨不得长个翅膀赶紧飞回去,去看看生病的孩子和任家宁的家。
儿童输液的时间比大人要短很多,任家宁尽管很困,也不敢睡觉,始终强撑精神目不转睛的盯着秦焱。
看着输液管插在粉嫩嫩的胳膊上,心下全是怜惜,不过才三岁的孩子,受这么大的罪。
从医院回到家差不多是深夜了,秦焱的烧已经完全退了,任家宁给他喂了一些果汁,哄着他睡去。
秦焱是个不认生的孩子,加上遇到温柔和善的任家宁,一路上好言好语关怀有加,叫这个小家伙倍感温暖,几次都随口叫他爸爸了。
第一次听到秦焱叫他爸爸,任家宁先是一愣,心里也升起一种暖暖的感觉,稍后便感伤起来,这么小的孩子,父母不在身边,老师再关心同伴再友爱也敌不过亲生父母的关怀,想爸爸妈妈也不一定能够见到,倒是很可怜。
不由得想好好照顾他,不再是看在秦安康的委托他的份上,是心底的想法。
秦安康赶过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两点半,风尘仆仆的被请进来,问:“焱焱呢?”
任家宁示意他小声一点,指指卧室的门:“刚睡着了。”
秦安康刚想迈步,突然想起什么,低头看看鞋问:“用换鞋吗?”
“不用。”任家宁摆手道。
秦安康大步流星的冲进卧室,轻手轻脚的靠近床边,见秦炎呼吸平稳,伸手试试额头的温度,呼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回身对站在后面的任家宁说:“谢谢你了。”
任家宁笑了一下,说:“别客气。你都说了好几次了。”
秦安康直起腰来,傻笑着挠挠头说:“我也想不出要怎么说了。”
任家宁转身出去说:“你吃饭了吗?出来吧。让孩子好好休息。”
“哦。”秦安康乖乖的跟在他身后,带上门。
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秦安康才有机会好好四处观察一下任家宁的家居布置。
地方不是很大,但也足够一个人居住。
布置上简洁大方,完全不是像他平日里对艺术家的理解那样各条前卫另类,收拾的十分干净整齐,略在几个角落里摆放几件艺术品,沙发后面的墙上是一幅油画,应该是任家宁自己的大作,仔细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画里的景象是个什么意思。
任家宁端着面汤从厨房里出来,说:“吃点面汤吧,也没有什么能吃的,将就一下。”
秦安康来到餐桌前,不经意瞥见架子上的相框,一男一女笑容灿烂,幸福无比。
在旁边的照片上是两个孩子,其中一个还在繈褓中,天真可爱。
在照片前停下脚步,任家宁放好碗筷,抬头说:“哦,那是我太太和儿子。”
“啊,你结婚了。”秦安康脱口道。
“嗯。”任家宁应了一句。
秦安康想了一会儿才问:“你太太呢?”
任家宁没有看他,去厨房拿其他的菜,出来的时候说:“她去世了,因为难产。”
“对不起。”触及到别人的伤处,秦安康有些歉意。
“没事。”事情过去很久了,任家宁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很伤心难过的样子。
秦安康还盯着照片说:“你们很相爱吧。”
任家宁不可置否,看了看照片,岔开话题:“吃吧,一会儿凉了。”
秦安康不好再说什么,坐在椅子上吃面。
余光还是不自觉的会落在照片上,事情太出乎的他的意料了。
他怎么看任家宁也不像结了婚还生了子的人,心存的一点幻想彻底打破了,人都去世了,还摆着照片就说明他们以前应该是恩爱有加的一对模范夫妻。
渐渐得食不知味起来,慢吞吞的吸溜着面条。
秦安康吃饭的时候,任家宁坐在沙发上看书,不是关于绘画的书籍,任家宁平时除了画画和看书就没有其他特别的爱好。对电视和网络不感兴趣,运动也比是强项。
妻子在世的时候,偶尔会去看场电影,娱乐活动也就这么有限的几项。
“吃完了。”秦安康放下筷子,将碗向前推了推,回身对任家宁说,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吃完饭报告一样。
“哦。”任家宁放下书,起身收拾桌上的残羹。
秦安康无事可做,洗好手回到沙发上,拿起一旁的小说,《小尼古拉》,一本轻松的小说。
任家宁收拾好一切,出来对他说:“这么晚了,看来你要住在这里了。孩子还病着,不好来回奔波。”
“嗯。”秦安康呆呆的应着,任家宁完全不是商量的语气,叫他也说不出什么。
任家宁走进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一摞东西说:“睡衣是新的,毛巾也是,我这儿没有客房,你就睡沙发吧。”
秦安康看看表说:“你别忙了,都这么晚了,我不睡了。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不困。”
“好。”任家宁没有戳穿他的谎言,他那么焦虑的心情在飞机上怎么肯能睡觉呢?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无话可说。秦安康晃晃手里的杯子,说:“能给我来杯咖啡吗?”
“咖啡刺激性太大,还是喝茶吧。”任家宁为他泡了杯绿茶。
“你常常喝茶吗?”秦安康看着他娴熟的泡茶动作问。
任家宁点下头,将茶杯放在他面前。
“真是看不出来你是画画儿的。”
“怎么了?”任家宁诧异的问。“什么样的才能看出来是画画儿的?”
秦安康想了想说:“你们这些艺术家不是个个都特立独行,标新立异的吗?永远走在时尚的前沿,越是稀奇古怪的东西越是你们的最爱。你看看你,”指指四周的环境,“完全不一样,倒像是个历史学者。”
任家宁听他前面的话倒不觉得有什么,在很多人眼中都有这种想法。最后一句话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怎么会又和历史学者联系上了?
“是吗?”
秦安康继续说:“一成不变的生活,除了研究历史的人,我再也想不出来谁还能容忍单调乏味的生活。”
任家宁看着他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活是一成不变的单调乏味的?”
秦安康被问得哑口无言,不知道要怎么反驳,看见他手上的书,转换话题说:“你喜欢看这种书?”
“还好。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朋友推荐的,闲来无事就看看,消磨时间。”任家宁回答,合上书,看着他认真的说,“你是不是该多花一些时间陪陪你儿子?”
秦安康苦笑:“陪陪儿子?我也想啊。但是,我要挣钱养活他们,不挣钱我们怎么生活?既然要挣钱就要出去工作吧,钱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来的。工作需要时间,我也想好好陪陪他们。可是……假如不想,我当初何必去争取他们的抚养权?”
任家宁还从未见过他这么伤感与正经,也有些感同身受,安慰他说:“钱固然重要,父爱可不是钱能买来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多抽出一些时间陪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