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辰没有在高家吃晚饭,气匆匆地回了自己的家。他不是生气高煜琛保留徐佳落的东西,而是气高煜琛的态度,从他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他并不想扔那些东西。
他就不明白了,徐佳路的东西就那么重要?
陆一辰十分失望,十分难受。在一起住了这么久,高煜琛竟然还对徐佳落的东西那么在意,还是说在意的是人?
高煜琛赶到家里时天色已黑,程峰在客厅里玩手机:“你怎么辰辰了?回来连饭也不吃,话也不说。”
“他在哪?”高煜琛面无表情。
“在卧室。”程峰看他朝卧室走去,喊,“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欺负他,我对你不客气。厨房里有饺子,拿给他吃。”
高煜琛回头去看他,态度不佳:“你不是他好兄弟?他不吃饭你不会哄哄?”
“我要是说有用,我用你。还不是你惹他。”程峰加重语气。
高煜琛进了卧室,里面漆黑一片,他按开大灯,陆一辰瞪他一眼,拿被子将自己整个身体盖住了:“你出去。”
“不饿吗?”高煜琛淡淡地问。
陆一辰没理他。高煜琛便换了衣服出去了,他以为他走了,就听到厨房里传来了碗的声音。
饺子是程峰晚上现包的,煮了一些,留了一些明天早上拿给高宇斌。高煜琛看煮剩下的饺子多,就拿出一些煎,他从来没做过厨房里的活,煎起来的动作非常笨拙。
程峰朝厨房望去,心底十分佩服他的辰辰,估计能把这个男人治成这样的只有辰辰。别的不说,自打搬到这,高煜琛就没对他笑过,说话总是一副冷死人的口气,可转眼就能对辰辰宠得不行。
他实在看不下去那可怜的锅,去了厨房:“哎,你行吗?”
“这怎么老是糊啊?“高煜琛紧皱着眉头。
“火大了,小点火。”程峰说罢便回去了。
高煜琛煎好了饺子,陆一辰还在被窝里头生闷气。他不禁一笑,坐在了床边:“别生气了,煜琛哥错了,煜琛哥不该犹豫。”
他将盘子放在床头柜上,掀开被子,陆一辰气囊囊的,扁着嘴不说话,小模样委屈极了。
“东西我都扔了,要不要回去检查?”高煜琛拿过来饺子,“起来,把饺子吃了。”
“不吃。”陆一辰翻个身躺着,不让高煜琛看他。
“有点小脾气我就忍了,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高煜琛的一条长臂揽起来陆一辰。
陆一辰手一甩,碰到了高煜琛手中的盘子,一下将盘子甩了出去,饺子撒落了一地。
他吓一跳,眼见高煜琛的脸色变冷了。他是打心底怕高煜琛发火,但是在气头上,害怕也装作硬气起来。
“掉了就掉了,反正我也不吃。”他任性地说。
高煜琛其实是个很没耐性的一个人,沉着脸去看陆一辰,刚想发火,见陆一辰微微胆颤的小眼神心又软了,起身就走了。
陆一辰竖起耳朵听高煜琛出了家门,着急了,紧忙下地走到了窗前,过了片刻,高煜琛出了单元楼,开车离开了。
“你俩怎么了?”程峰看一地的饺子,去拿扫把。
陆一辰后悔了:“小峰,我好像过分了,从来没有人不顾及他的面子。”
“那也别扔饺子啊,好歹他在厨房弄了半天。”程峰一个个捡起饺子。
“我不是故意的。”陆一辰摊坐在床上,丧丧地说,“他一定生气了,他今晚不会回来了。”
“因为什么啊?”
“他好像把我当替身,他心里有徐佳落。”陆一辰想到高煜琛说把东西扔了,心里这才舒服一点。
程峰瞥了他一眼:“如果是这样,我劝你好好考虑。不过我看高煜琛不像啊,挺宠你的。”
“我也搞不明白了。怎么办啊?他最烦任性的,肯定不再理我了,我还得自己找梯子下。”陆一辰后悔死了。
早知道刚才借着梯子好好谈谈好了。
“那也得吃点饭,我去再给你热点饺子。”程峰说。
“我没胃口。”陆一辰又爬进被窝里,眼圈渐渐红了。
程峰吁口气:“饿了跟我说。”
“嗯。”陆一辰把灯闭了,屋里再次陷入了黑暗中。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听到了开门声,紧忙装睡觉,继而高煜琛进来了,又把灯打开了。
陆一辰心怦怦直跳,极力压住了想抱上去的冲动。不行不行,得控制,明明错的就是他。
“装睡呢?”高煜琛蹲在了床边,伸手揉着陆一辰的头发,宠溺地说:“你呀,让我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弄得我心里这个乱。”
陆一辰睁开了眼睛,眼圈微红:“我不是故意把饺子扔了。”
“我知道。”高煜琛满眼柔情,“我跟你说实话,我不扔那些东西是因为有一点念想,仅仅是对小时候的徐佳落,我把他当做弟弟,只是一段回忆明白吗?”
“可还是徐佳落。”陆一辰扁嘴。
高煜琛揽过来陆一辰的腰,声音温柔:“如果我喜欢的是他,我早就征服他了。可不是,我不喜欢他那样的性格,我喜欢的是你。你知道吗?你更像我印象中的小佳落,那个乖乖的小孩。”
“真的吗?”
“从你离开高家,我就发现出了徐佳落不对劲,不像我的心上人,所以我才能尽快地找出你。这你还不明白吗?嗯?我对徐佳落什么态度你看不出来吗?”
高煜琛揉着陆一辰的脸蛋,深情款款:“煜琛哥爱的是你,是你陆一辰,懂了吗?”
陆一辰的脾气去的非常快,听得心情大好,起来抱住了高煜琛的脖子,声音轻软:“我再也不跟你闹了,你把扔的东西捡回来吧。”
“扔都扔了,还捡它干嘛。”高煜琛拿过来拖鞋,“走,去吃饭。”
“这么晚了,不麻烦了。”
高煜琛笑了笑:“现在知道麻烦了?我还没吃呢,我买了火锅,走。”
“你刚才去买火锅了?”陆一辰眼前一亮,“我还以为你生气了,不回来了。”
“我倒真想不回来了,可不得哄你嘛。”高煜琛拉起陆一辰,“吃饭去。”
陆一辰美滋滋地跟了上去,看桌子上是他最喜欢的那家火锅店食材:“我最喜欢吃这家的火锅,我去问问小峰吃不吃。”
他跑去卧室找小峰,程峰对他摆手:“你们吃吧,我可不想当电灯泡。”
火锅食材是现成的,放在锅里煮就可以,陆一辰夹起一块肉片,蘸满料汁:“好吃。”
高煜琛喜欢看他笑,喜欢看他吃,这种喜欢已经入了骨髓。换做以前,他都不敢想象自己能这么温柔地对待一个人,能这么有耐性地去哄一个人。
“以后不许动不动就跑,有事说明白了再走。”
陆一辰嘴里塞得满满的:“谁让你犹豫了那么久,换谁都会多想。”
“好好好,我的错。”高煜琛夹起小白菜,“你走了,妈还说了我一顿。”
“伯母为什么说你?”
“说我没好好哄你。”高煜琛好笑,“也不知道谁是他亲儿子。你真的答应她结婚在家里住?”
陆一辰点头,呲牙笑:“可以吗?我喜欢那个家,有家的感觉。”
“我在哪都无所谓,有你就行。”高煜琛淡淡地说。一般的年轻人很少喜欢和长辈一起住,也就陆一辰愿意。可能辰辰从小缺失亲情,所以喜欢和长辈在一起。
陆一辰晚上做了梦,一个很真实又奇怪的梦。
在梦中,他是个小孩子,梦到自己穿着一身睡衣,抱着一只大兔子玩偶去了高煜琛的房间:“煜琛哥,我想和你睡。”
高煜琛在做功课,看到他微微一笑:“你在哪弄得大兔子?”
“这是我妈妈给我买的,我最喜欢这只兔子。”陆一辰怀里的兔子比他还要大,“我以后把他放在你这,还有身上的衣服,这样到你这来我就不怕没衣服穿。”
“你要把这当你自己的家?”高煜琛抱起他,朝卧室走去,“早点睡,明天带你游乐园玩,你不是想玩旋转木马?”
他高兴地点头:“嗯,我马上就睡。”
陆一辰还梦到了去游乐园的画面,旋转木马,钓金鱼,捏泥人……每一样游戏高煜琛都陪他玩了遍,他笑的是那样开心,快乐。
他还梦到了和徐夫人去巴黎,和徐先生去了那片农场。梦中的农场不是秃秃的山丘,而是种满了遍地的向日葵,他拉着徐家夫妇在向日葵中奔跑,幸福的画面很像一家人。
忽然,梦里的画面一转,来到了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那晚的天空呈淡紫色,雷电像是夺命的匕首,暴雨更是让人喘不过气。
他在雨中恐惧地跑着,嘴里叫着煜琛哥,不知跑了多久,他迷路了,一道雷电冲他劈来。
陆一辰猛地惊醒,坐了起来,浑身已经湿透了。高煜琛被他弄醒了,起来打开了灯,才发现他在发抖,焦急地问:“怎么了?辰辰?”
陆一辰似乎还没有醒来,脑海里一遍遍上演着梦到的情节:“你和徐佳落是不是去过游乐场?”
“还是小时候的事。”
“你给他买冰淇淋,买棉花糖,买年糕,带他去吃快餐,去你的学校。在操场上,你打球,他在啃着冰棍等你。你告诉他,男孩子可以有点小脾气,但是不可以过分任性,因为你不喜欢。”陆一辰说着梦到的情节。
高煜琛都听惊呆了,这些他没有跟陆一辰说过。他见陆一辰脸色发白,眼神发直,眼圈含着眼泪。
“辰辰?你告诉我你怎么了?”他觉得不对劲。
陆一辰眼珠一转,眼泪掉了出来,紧忙擦了:“不知道,这是我梦见的。我还梦见徐佳落的父母成了我的父母,他们带我去巴黎,去买衣服,去买大兔子,还对我过分宠爱。”
高煜琛也懵了,将陆一辰抱进了怀里。陆一辰搂紧他的腰,听着他的心跳才平静下来一点:“我觉得那是我的记忆,不像是梦。”
高煜琛喉结上下攒动,不知道该说什么。
“玻璃球。”陆一辰猛地推开高煜琛,下地去翻抽屉,翻出来了程峰给他的那个蓝色玻璃球。
灯光闪耀,玻璃球泛着妖异的蓝。陆一辰忽然想到自己在哪见过一样的玻璃球了,是在徐佳落的抽屉里,一模一样的玻璃球。
如果这个球是穿越用的,那为什么徐佳落会有?
陆一辰脑袋泛起头痛,疼得他喘不上气:“煜琛哥,我头好疼。”
高煜琛忙下地:“陆一辰,你别吓我。”
“不对劲,不对劲。”陆一辰猛烈地摇着脑袋,“好疼啊。”
“辰辰,辰辰。”高煜琛去抱陆一辰,可陆一辰像听不到一样,脑袋里一遍遍上演着梦到过的画面,最后一道雷冲他劈来,正如在那个世界劈他的那道雷,把他劈到了这。
陆一辰吓得发抖,想到那个神秘老头对程峰说的话——他只是回到了属于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