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一般,他?们就?像一对平常的夫妻,彼此呵护着,守望着,抚养着一对儿女,偶尔吵吵小架,除了处理国事?,过着世间?最平常的日子,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了五年。
这年春天,十三岁的真金太子举行了大?婚仪式。
阮玉让他?自己挑太子妃,朱真金选了年长自己三岁的郭沁香。
这大?大?出乎阮玉的意?料,她本以为儿子会选一向能玩到一起的丁茜琳。
不过事?后一想,太子妃乃未来的皇后,是后宫之主,一国之母,自要端庄肃穆,沉稳大?气,然?后对比自己……似乎是不大?合格了些。
朱骁安慰她,皇后若是千篇一律也没什么意?思?,他?就?喜欢她的特?立独行。
丁茜琳则被封为夫人,估计就?是日后的贵妃或皇贵妃。
阮玉觉得儿子的确很会安排,丁茜琳娇俏可人,又善言巧工,完全是个能讨国君欢心又不流于古板的角色。
至于另外十三个女孩,按照出身跟在朱骁征战中所做的贡献大?小,封侧妃二,估计贵贤淑德四?妃已有其一席之地,余人则为侍姬和良娣,日后如何,全赖个人修为及造化。
不过亦可见这些第一批进宫伴驾的女子的前途皆不可限量,迫使朝中一部分依然?惦着把女儿送给朱骁的人左右摇摆,最终转投了太子的怀抱。
阮玉心安理得的享受了众多儿媳的媳妇茶,洒泪之余又长叹岁月催人老,结果被朱骁事?后收拾一通,务必让她亲身体验一番什么是宝刀不老。
阮玉有些羞赧,想着多亏是用着药,否则将来儿女跟孙子孙女差不多大?甚至更小实在让人笑话。
不过说到孙子孙女,阮玉立即提高警惕,将儿子叫来耳提面命。
可是以她的性子,能说出个什么来?无?非又瞪眼又咬牙切齿,还是朱骁在旁边来了句:“你的童子功如今已练到第七层,若想提升到第十重,非得有五年之功啊。”
接了阮玉的眼色:“不,十年!”
背地里跟阮玉发狠:“他?爹当初都忍了这么多年,怎么也不能让那小子强过我!”
又笑阮玉:“当初你跟别人说我练的什么童子功,如今对着儿子怎么忘了?放心,儿子可不像你这么迷糊,点他?一点,那小子自然?明白。”
阮玉将脸埋在他?怀里:“你说这几年,我怎么越来越笨了呢?”
朱骁摸着她的头发感慨:“笨了好啊!”
其实阮玉还有一句没说。这几年,她感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他?了,一会见不到就?想。他?去上朝,她就?巴巴的守在窗口等?。
你说人老了,怎么越来越没出息了?如今她一切皆很圆满,唯独一件耿耿于怀,那就?是有人贼心不死,不管朱骁使出什么手段,依然?百折不挠的要插|进他?们中间?。纵然?自己这边防线坚固,可是总这般被苍蝇围着到底不好过吧?
于是这年夏天,她随着朱骁去福满多避暑,一路上偎在他?怀里,絮絮叨叨的说起祁连夫人夸奖自己的幼女如何如何的有女初成,温婉贤淑,又不无?恶意?的说若是祁连夫人敢追到福满多去扰她,她就?放神兽咬人,又问朱骁意?见。
朱骁只拿手卷弄着她散落的长发,但笑不语。
阮玉也觉自己没趣,朱骁都这般为她了,她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于是闷闷的生了会气,就?睡了。
春困秋乏夏打盹,她最近是非常应节气的。
朱骁依旧把玩着她的头发,见她睡得沉了,方?在鬓角轻轻一吻。
阮玉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只觉车厢仍在摇晃,桌上一点灯光如豆,角落里的博山炉静静的吐着松香。
“什么时辰了?马车走了多久?怎么还没到?”
阮玉欠起身子,撩开葱绿色的撒花窗帘,惊见天已经黑了。
正欲回头,朱骁已经从身后抱过来,嘴巴在她耳边吐着热气……他?一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是这样。
阮玉压下心中不安,强自镇静道:“怎么了?”
“小玉……”
朱骁含住她的耳珠,嘴里咕哝着神仙也听不懂的话。
“到底怎么了?你说吧,我挺得住!”
阮玉也不知有什么好挺的,不过她确实把身子挺得笔直,好像准备随时迎接突如其来的打击。
“小玉,我,我想跟你说件事?……”
阮玉额角渗出丝丝的汗。
什么事??该不会……
如今能令她感到心惊的无?非是后宫有可能出现另外一位女主人的事?。经过了这么多年的考验,她也只对这件事?敏感。
她忽然?想到,提起祁连夫人的幼女时朱骁一直不发一言……
她顿时攥紧了衣襟,指尖都凉了。
“小玉,这回咱们避暑的地方?可能要远一些……”
是,我看?出来了。从皇宫到福满多走得再慢也顶多只有半天时间?,这都快一天了。至于为什么要去远点的地方?避暑,大?约是随行的人里有不方?便安置在福满多的人吧,毕竟福满多是她的地盘。只可惜此番出行都是他?安排的,她竟一时不知上哪去翻那个人。
“而且避暑的时间?可能会长一些……”
是啊,得了新欢自然?要多加宠爱,尽心呵护,游山玩水的蜜月旅行是少不了的,可是她算什么?观瞻他?们恩爱的可怜虫?
“小玉……”
“好了,我知道了。”
阮玉挣开他?,移到一旁正襟危坐。
“你怎么了?”朱骁顿时紧张。
“我说我知道了。”阮玉别着头,努力表现庄重。
“你生气了?”朱骁惴惴,不觉语无?伦次:“我知道我应该跟你商量一下……”
“别说了!”
阮玉突然?怒吼,掏出帕子,捂住脸便哭起来。
“小玉……”
朱骁急忙上前安慰,被她一把推开。
那只在温水里的青蛙,自顾自的享受着惬意?,以为幸福,却不想不知不觉的就?被煮熟了。
多像她,这些年沉醉于他?为她编织的幻梦,毫无?顾忌的享受他?的宠爱,果然?是懈怠了啊。
“小玉,你别急,若是……我们再回去?”
“回去干什么?你不是做好决定了吗?”
“可是你……”
“这天下是你的,女人是你的,还不是你想怎样便怎样?”
冷静,冷静。
你不是要做一个标准的皇后吗?你不是要显得贤良大?度吗?怎么一开口就?是丧气话,这还有皇后的风度吗?
不,她本就?不想当这个劳什子皇后,还要什么风度?索性破罐破摔!
岂料正打算摔,朱骁就?扑过来:“小玉,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误会?若说有误会也是我看?错了你,相?信了你!不过你也没错,你能坚持这么久都是我的错了。人生得意?须尽欢!你又何必跟我解释?去当你的新郎官吧,我无?所谓!”
“小玉……”
“别碰我!”
阮玉一声尖叫,惊得马都跳了跳,之后,一片死寂。
好,这样也好,这就?是她的本来面目。妒妇又怎么了?凭什么为了一个名头来委屈自己?再说你贤良不贤良的不都一个结果?还不如这般活得痛快些。
朱骁被她吼得半天不敢动,只听车马碌碌,无?比孤凉。
过了许久,他?方?呐呐的说了句:“小玉,其实我……”
“把人叫过来吧,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货色!”
果真是不要风度了,“货色”这种词都蹦出来了。
朱骁忽然?想笑,却只做出更悲痛的表情:“小玉,其实事?情不是你想象的这样……”
怎么?难道更严重?莫非……
阮玉差点将帕子撕裂了,只怒目炯炯的盯住朱骁。
怪不得这阵子他?对自己这么好,原来是有目的的。
她该怎么办?
跳车?
如今孩子不在身边……
在也没用。
金蛋是太子,正在监国,她不能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吧?就?算将来朱骁培育出个新的接班人,也是需要时间?的。再说,她凭什么把儿子辛苦打拼的一切让给别人?
至于五斤……
她估计自己就?是丢个一年半载的五斤都发现不了,没准还得拍手叫好,谁让人家?只黏着这个爹,只喜欢这个爹?
可是闺女,你马上就?要有后妈了,难道你不知有后妈就?有后爹?将来再弄出一大?堆弟弟跟妹妹,你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而自己……
都怪太过信任朱骁,此番出来一文钱都没带,身上这些物?件嫌重又去了不少,轻装简行嘛,如今就?是想找地方?当都当不出几个钱。
她忽然?发现自己不复当年的勇气了。
当年,她是想走便走,义无?反顾,可是现在……
她突然?感到恐慌。
作者有话要说:初五开工……祝大家新春愉快,猴年幸福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