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么晚了,饿了吧,要不一起?用点?”
一向对宫人不苟言笑的朱骁热情的邀请着?内侍跟宫女?,可是对上阮玉的严肃……
“自己吃,自己……”
朱骁陪着?笑,还将叉戟从内侍手里?夺过来,串了冬至圆在?火上烤。
宫人知道,一般这种时候,自己就该退了。
于是殿中很快就只剩下朱骁跟阮玉,不多时,又飘起?了甜甜的糯米香。
“你两个,我两个,你两个,你两个……”
阮玉将两个小小的冬至圆送入口中,只将嘴巴抿得美美的,笑眯眯的望着?朱骁。
朱骁为难的看着?摆在?面?前那一对据说极像猫咪的冬至圆:“这样……两个放得下吗?”
“是你说的,一定?要成双作对的吃。”
“可是,这么大……”朱骁拿手比划着?。
“那你还想不想要好彩头了嘛?”
“想!”朱骁坚定?道。
然后夹了那对冬至圆,视死如归的塞入口中。
阮玉见他瞪圆了眼,拼命要将食物咽下,怎奈那对猫咪实在?太大了,他几?乎要翻白眼。
“来,喝点水。”阮玉殷勤为他斟上茶水。
朱骁救命似的饮下,又梗了半天脖子,终于将冬至圆跟茶水一起?送入腹中。
“好吃吗?”
“好吃。”他很违心道。
“那就再吃两个!”
朱骁:“……”
“你两个,我两个,你两个,你两个……”
“你这分法?不对吧?”
“怎么不对?”
“为什么总是我两个,你呢?”
“我也?在?吃啊。”
“那么少……”
“能者多劳嘛。”
“不仅少,还那么小。”朱骁不忿。
阮玉指指自己抿得不能再小的嘴。
这样子便有些像撒娇了,小玉很少有这般献媚的时候,于是朱骁乐了,又夹了两只巨型冬至圆塞进口中。
“小玉,”他含混着?:“下回能不能叫金蛋别把冬至圆搞这么大?还弄这么多……”
“不是你交给他的任务吗?这孩子虽嘴巴犟,心里?却是最佩服你呢。”
这话朱骁乐意听,一乐意,就又干掉了两只冬至圆。
饱嗝在?胸腔里?咕噜半天才艰难的鼓了出来。
朱骁摸摸肚子,为难的看着?剩下的那堆冬至圆。
“要不,就吃到这里?吧,剩下的……”
“不是说若剩下两个就万事如意吗?”
“那就是个说法?,也?未必非要吃到最后。你看,你两个,我两个,你两个……两个的这么数,不就……看,正好剩下两个,万事如意,哈哈……哈,哈……”
对着?阮玉渐渐绷起?的脸,朱骁剩下的笑变作干笑,然后灰溜溜的垂了耳朵,夹起?两只冬至圆,含泪咽下。
只是这回咽得很不舒服,胃一阵抽搐,便开始打嗝,喝水都止不住。
“行了,别吃了。”阮玉开始不忍心了。
“还剩十个,我再努努力……呃……”
“别吃了,这东西不好克化?,小心积了食……”
“没事,很快就……呃……”
你还来劲了是吧?
阮玉运气,却不再相劝,只是垂了眸,摸着?肚子:“闺女?,看来咱们只能陪着?你爹了……”
又叹了口气。
这招好使,朱骁犹豫的放下筷子:“要不你先睡?我……呃……”
这人怎么死心眼呢?
阮玉发现自打怀孕以来,自己脾气的确变得不好了,现在?只想冲朱骁怒吼……给我滚到床上睡觉去?!
她深呼吸:“我吃得多了,暂时睡不下,得先起?来走?走?……”
于是站起?身?。
朱骁自是随着?她起?身?,一边扶着?她,一边又念念不忘的去?瞅冬至圆。
阮玉暗翻白眼,拉着?他远离那张桌子。
夫妻俩在?殿中慢慢的走?。
朱骁吃得很多,连低头都困难了,自我感觉很雄壮,自然要跟阮玉夸耀一番,只是话到中间突然一顿,就没动静了。
“怎么了?”阮玉发问。
朱骁盯着?她的肚子,似是自言自语:“我想以后当真要多生几?个,到时一起?吃冬至圆……”
这般只劳动他一个,实在?太撑了。
阮玉怔了怔,顿时大笑:“你以为人多力量大?倒也?没错,只是你忘了,他们会一起?做冬至圆,可是小孩子大多只图个好玩,做了也?不肯吃,到时……”
朱骁当即气息一阻。
阮玉想象一番那般情景,顿乐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还笑?”朱骁气狠狠的看她:“生完这个不许再生了!”
“怕吃冬至圆?”阮玉抚着?肚子,抹了抹笑出的眼泪。
朱骁也?不答,只看了眼她的肚子,便转过脸,耳根可疑的红了。
阮玉渐渐止住笑声,咬住唇,缓缓向他靠过去?:“我们以后每晚都吃夜宵好不好?”
“为什么?你觉得饿?”
朱骁没有吃夜宵的习惯,而且这次夜宵给他留下了极为恐怖的印象,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冬至圆的化?身?,还是那个猪形的。
“不,就是觉得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个人对着?吃饭,感觉特别温馨。”阮玉将头靠在?他肩上,还叹了口气。
朱骁立即就不反感了,跟小玉在?一起?,做什么他都乐意,于是当即答了句:“好!”
阮玉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笑了。
诡计得逞了!
说什么“丑妻近地家中宝”,“丑夫”也?一样。若朱骁长得像八戒,她就不信还有这么多狂蜂浪蝶紧追不舍,虽然目前是告一段落吧,但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病毒在?不断更新,她这道防火墙若是不能修补漏洞,如何?抵抗得了新一轮的进攻?
朱骁虽然靠得住,但她不介意为他再上一层保险。再说她都变丑了,他凭什么还玉树临风?
说来也?怪,前世的时候,她看到身?边的男人一旦结了婚,不管先前怎么帅不可挡,几?乎眨眼工夫就头也?秃了肚子也?大了脸上也?放油光了走?路也?外八字了,看起?来就像条面?包虫。
可是朱骁呢?
依旧身?姿笔挺,依旧宽肩窄背,依旧胸膛挺阔,依旧八块腹肌,纵使上面?刀疤纵横,却更显英武。
不能不说,他也?老了,然而鬓角的风霜是岁月的风采,嘴边的皱纹是威严的象征,这样的朱骁,像一块经过时光雕琢的美玉,虽然青春渐远,但光华更胜。
连她这个时常伴驾身?侧的人都会偶有出神,何?况那些情窦初开靠幻想过日子的闺阁少女??
朱骁不是不满她的“宽容大度”吗?那他就得接受她的改造。
她发誓,她从未对他起?过算计的心思,可是现在?……
谁让她是孕妇?她有任性的权力!
她垂下目光,看向朱骁一马平川的胸腹,想象他长出个肚子来的模样,一时有些悲哀,有些难过,有些愧疚,有些……
等等,那是什么?
朱骁穿的是天青色水绸长衫,飘逸而下垂感颇强,而此刻,长衫里?好像长出只小手,对着?衣服下摆,小心翼翼的一碰,再一碰……
她正自好奇,朱骁忽然吻了吻她的发心,哑声道:“夜已?经深了,我们是不是该歇了?”
她的心里?轰然明了,顿时羞得脸红,差点逃开,却腿软脚软,任由他揽着?自己来到床边。
刚将她放到床上,朱骁就翻过来抱住她,也?不忘记顾及她的肚子,只紧紧搂着?,俯在?她颈间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这些日子,我一直就想这么抱着?你。”
阮玉的眼圈就红了。
朱骁又这般反复了好几?次,像个贪婪的孩子,然后才放开她,放平躺好。
这就……完了?
阮玉不可置信的看他,却见他已?然闭上眼睛。
“朱骁……”
“嗯。”他语气悠远,似已?进入睡眠状态。
“朱骁……”她靠了过去?。
朱骁气息一滞,继续悠远:“怎么了?”
“我睡不着?。”她抬了眸子,即便他闭了眼,也?依旧水汪汪的看他。
“嗯。”朱骁便伸出一条胳膊,象征性的搂着?她。
她试探着?将一只小手放到他肚子上,明显的感觉他就要跃然而起?,立即逃开,不过只是屏住了气息,绷紧了身?子,还假装含混道:“闭上眼,一会就睡着?了。”
“我不,”阮玉很无?辜的黏着?他,小手在?他肚子上来回移动:“你吃了那么多,这样就睡了,明天早上一准不舒服,我帮你揉揉吧。”
朱骁没有拒绝,他“睡着?”了嘛,于是阮玉就揉着?他的肚子。
胃部鼓起?个大包,像只调皮的猫,在?她手下忽起?忽落。她很细心的揉着?,仿佛要帮助这只猫正常活动般向下使力,一次一次,距离“危险”越来越近,却在?每每即将触及时便收回手,重新运作,一副当真要辅助朱骁进行消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