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婚前好友

“唉,也是没缘,倒也不该说那些有的没的。”姜氏欲盖弥彰:“不过好像因为这事,二姑娘的亲事就耽误了。倒也是,谁愿意娶……”

姜氏没有说下去,脸上尽是惋惜。

阮玉佩服得不行,论狠,论损,论缺德,金家这几个媳妇加上卢氏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她是望尘莫及了。

她装作无意的瞄了金玦焱一眼……别是瞅着老情人受罪再动了恻隐之心。

岂料腰间多了一只手,还把她往自己身边搂了搂。

算了,看在这么多人瞧着的份上,先给他个面子。

姜氏继续叹息:“可这么耽误着也不行啊。二姑娘今年多大了?得有二十一了吧?这可了不得!”

姜氏夸张的瞪大眼睛:“这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啊……你见过我家表姑娘没?那就是在家留的,你可不知……”

仅凭姜氏嘴撇的程度,就可以想象钟忆柳“仇”到了何种地步,更何况昨天大家已经看过了她的一番表演?

由是,姜氏不仅替钟忆柳扩散了影响,又有效的打击了一向自视甚高的温香,阮玉见她的样子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姜氏还不忘再踏上一脚:“温二姑娘,你是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白?粉搽多了吗?哎呀,你看,果真都掉了呢。这天也是,才几月份,就热成这样,连粉都站不住了。二姑娘,要不我陪你回去补补妆?”

温香已是气若游丝:“不必,香儿大概是有些中暑了,回去歇歇就好。”

“哦,那就赶紧歇着吧。瞧这小身板,唉,我就说,这年纪大了不出嫁,对身子都不好……”

人群中便有人笑。

阮玉去瞅金玦焱,恰见他也在看她,那目光是在说,我可没对她产生同情,一点都没有!

阮玉牵牵唇角,似笑非笑,转过头来时,便见姜氏朝她挤了挤眼。

无论是对钟忆柳的讽刺还是对温香的打击,都是为了讨好她,但也算是为她出了气,这份情,她领!

姜氏在阮玉脸上看出自己目标达到,不由长出了口气,更卖力的为福满多做起了宣传。

——————————

回来的时候,金玦焱见阮玉的脸色不似早上时那么严肃了,笑起来也有温度了,便打算做点什么来改善一下夫妻关系。

可是无论他跟到哪,阮玉都能在他即将采取行动的时候起身,走开,害得他的热情一点点的降温,心里的火倒一拱一拱。

还在生气吗?刚才不是好好的?难道我表现还不够好?

他兀自郁闷,看着阮玉在屋里忙活,眼巴巴的,像是一只等待关注的小狗。

阮玉终于再次坐下了,他脚步一动,犹豫是否该上前,却见阮玉睇向他,勾了勾手指,他立即咧嘴摇尾的过去了。

“小玉……”他将前爪搭在桌边。

阮玉却示意他看手边的东西。

红色,烫金,勾画吉祥图案,是请柬。

金玦焱有些不解。

“我的字不好,你来写吧。”

写什么?他看她。

“昨晚上跟你说过的,忘了?”阮玉的眼神很无辜,很诧异。

昨晚上?

金玦焱略略一想,立即气冲牛斗:“你还真想请人来?”

阮玉不说话,只继续看他,表情很冷静,也很笃定。

金玦焱几乎要跳脚。不是只是吃吃醋吗?不是就是想气气我吗?怎么还要动真格的?

可是她那样瞧他,而他也的确有错在先……呃,识人不明,呃,还有不知避嫌,今天又让她遭受温香的挤兑,虽然始作俑者目前被打击了,可是人家当着她的面就敢表达暧昧也实在让她……

这么一想,火气就发不出来,只觉胸口堵得慌。

他没好气的把请柬接过来,阮玉则很有眼力见的把位置让给他。

“由你来写,更能表达‘诚意’。”她轻描淡写。

诚意,诚意,我能有什么诚意,我的诚意就是……

嗯?若是由阮玉来写,就是她请人过来,这样对方怕是会心头雀跃,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而如今换作他……

用了他的名义,当然也是阮玉的意思,但明显有一层震慑效果。

小玉想得总是很周到的,还在一旁给他研墨,颇有红|袖添香之感。

金玦焱于是熄了点火气,蘸了蘸笔,然而落笔就开始惊风雨,泣鬼神,那力度,那劲道,还有那大刀阔斧的笔锋,活活是要将人活剐了似的,但凡一见这字,就会自动提取一个信息——你来个试试!

写完,依旧没好气的丢到一边,岂料阮玉又递过一张。

他的脑门开始滋滋冒油。

不过也好,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都放马过来吧!

气呼呼的写了两张请柬,把笔一撂。

阮玉不动声色的再递过来几张。

“这是……”

他怎么不知道她竟有这么多婚前好友?

“都是春日社的,若是只邀了一个,落了哪个,庞七一旦知晓,还不唠叨个没完?”

金玦焱一怔,差点跳起来抱住阮玉亲上一口。

他的小玉果然是最可爱的!

于是接下来就笔法和缓了,连脸上都带着笑意,就差点没穿到纸里跟人家说“一定要来哦”。

然后将笔搁在莲花笔架上,打算跟阮玉套近乎。

怎奈阮玉一转身又走了。

他看看天色……还早还早,不急不急。

——————————

到了晚上,金玦焱继续想着如何改善夫妻关系,阮玉却只拿背对着他,他无论怎么努力,她就是不为所动。他气得在一旁烙饼,还意图下床出走,可是回头一看,她依旧睡着。

他满肚子火发不出来,一夜过去,嘴上就起了两个大泡。

阮玉很细心的替他上了药,饭菜也选了清淡的,还嘱咐他多喝水。

她依然是细心的,体贴的,该做的事一样不少,可他怎么就觉得缺了点什么?

她的态度也是无可挑剔的,但他就是不舒服。只是这样,金玦焱不大好判断她是否还在生气,也就不好采取行动,免得惹恼了她。

于是阮玉的身后现在经常跟着双凝望的眼,一副深沉而若有所思的样子。

三月末的一天,春日社的人来了,一上门就大呼小叫,直嚷着自打燎灶之后这边就没了动静,是怕他们又吃又拿还是怎么的?害得大家好等,此番多亏借了尹金的光……

阮玉要特别延请尹金并没有瞒人,瞒着倒容易引人遐思,再说,她的谢意就是要光明正大,人家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凭什么要掖着藏着不肯示人?

季桐也来了,虽然他是春日社的死对头青莲社的人,但是季桐本身不从商,而且跟青莲社也是若有若无的关系,自打成亲后便再无来往,再说青莲社也只是咋呼一时,最近好像都要销声匿迹了,所以季桐也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当然,大家也知这几人间的微妙,如是这热闹就仿佛是故意渲染出来的,可也没人点破,每个人都在里面扮演着应有的角色,还无比配合。

金玦焱表面也很乐呵,还不停的感谢这个感谢那个,心里是别扭的,也是紧张的,因为他要时不时的注意那俩人跟阮玉的互动,猜测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哪怕是一个眼神是否蕴含着什么深意,他觉得很累。

他忽然想到自己跟温香在一起时,虽然他竭力表现心底无私,意图证明他们就是正常的男女关系,然而阮玉又是怎么想的?她的心里又是什么滋味?

这般一来,看向阮玉的目光便不由自主的带了愧疚。

而当众人一路游玩下去,听着阮玉介绍哪里用了尹金的心思,哪里又是尹金提供了改动意见,哪里是俩人一起合计设计的,哪个人又是尹金花费不少心力为福满多聘请的,他的心里……

他是为她做了不少,也足够努力,可是在她最困难的那段日子,他在哪里?

这一天好像很累,但又好像很安静。

晚上,除了蒋佑祺要回家陪伴怀孕的裴若眉,其余人都下榻在了如归客栈。

吃完晚饭,阮玉就见金玦焱靠在床上,也不知在想着什么。洗漱完毕,打净房出来时,他还靠在那,只不过手里多了幅画卷,想来又是在哪淘的古董吧。

她也不管他,只坐在妆台慢慢擦拭潮湿的头发。

“若说唐寅这名声真不是虚的,不愧是四大才子之一。瞧瞧这线条,这用色,还有这人物……真是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小玉,你快来瞅瞅……”

这几日,俩人交流颇少,阮玉也不为别的,就是一想起温香心里便犯堵,虽然知道他们没什么,温香被姜氏奚落一番后当天就走了,姜氏还搭了人家的便车亲自“护送”,可就是别不过来这个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