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林雍先前的打算，只不过是想着招上三五十人试吃，再由这些人去宣传，好让其他人也上这来尝尝。
但计划哪里能赶上变化。
薛宛娘的意外到来，使他不大的小馆子挤满了人，甚至还有更多的人听说了她的消息，也跑到这来看热闹。
试吃是不可能试吃了。
若是只有三四十人，一人吃一口，十盘也就够了。但此时不断有新的人涌进来，一人试吃，那全部都得试，岂不是要把他试破了产。
林雍只得取消了试吃，开始提前做生意。
做生意也有难处，他没料到这么多人，又要收钱，还得打饭。做卤肉饭倒还好，快速方便，但若客人要求鼎边糊，更是应接不暇。
林雍把钱罐子放在窗口处，每到这里取餐牌，就收一份钱，再让对方去找个位置等着。
这一波慕名而来的人，差不多一直到午时过半了，才渐渐地少了，林雍也能喘口气，把锅里的卤肉跟盛起，重新加了切好的五花肉卤着。
林角跟同窗结伴而来，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到高挂着“一绝”二字的偏僻小店。
当他们走进来时，还被店里几乎坐满人的热闹情形给吓了一跳，有些茫然地以为走错了地方。
“你确定是这儿？”林角退出去几步，抬头看牌匾。
说来这牌匾也怪得很，浑不似其他铺子挂在门框之上，也没木框，只刻了二字高钉在屋檐上。
虽说在街上可远远瞥见，但一走到店铺门外，极难注意的到。
“我也不晓得，定元说彩旗高挂远远可见，边儿上还有家陈记茶铺，想是没错。”刘子邕伸手去拉林角，把他扯进了一绝，“先占个座，李直讲今日也拖得太迟了些，饿的我头都昏了。”
“你们呢？”林角被扯得踉跄，回头去叫还站在外头的同伴，“不吃那我们就进去了。”
除了林角二人外，还来了些人，全都是被周定元给夸来的。
听他说这有家新开的馆子，口味绝佳，风味十足，吃了不亏，不吃后悔，可把众人给馋死了，这不今儿个约着一起来这见见世面。
要知道周定元家中行商，家底殷实，常上汴京各大正店吃饭，能得他如此赞誉的可没几家。交好的几人，怎能不好奇？
“进进进，早上没吃东西，可把我给饿坏了。”孙钰二话没说，推着林角的后背进了店。
店铺很小，只容纳了四张桌子，满打满算只有两个空位，可他们却又六个人，显然是有些不好办。
林雍在厨房听到说话的声音，从窗口里探出头来，就见着几个学子模样的少年郎站在边上，看到他冒出来的脑袋，靠得最近的林角还吓了一跳。
“几位可从后门出去，应有一空桌。”林雍指了下后门。
外头空旷，还摆了几张桌子，且都摆在树下，每张之间都隔了几步远，比起屋内的拥挤要显得舒心的多。
刘子邕跑去看了眼，忙回头招手：“快来，这儿有，你们把那两张凳子搬来。”
说完就溜了出去，没过多久，又弹出个头来，“我要那个那个鼎边糊！钱一会给你们！”
林角把几个人要的东西统计好，走到窗口边，“四份鼎边糊，两份卤肉饭，多少？”
林雍从盒子里挑了个47的牌子递给他。
这是今天第二轮47号，也就之前已经卖出了96份，有多热闹可见一斑。
林角拿着牌子翻来覆去看了看，不明白这两个符号代表什么，还是林雍提醒对照门边的数字，他才弄明白，交了九十文钱，领着牌走了。
“一人十五文。”林角坐下来道。
“定元不是说十八文么？”孙钰生的高，食量也大，想着一会同伴的鼎边糊上来，也可先尝尝味儿再行决定要不要再来，因此点了份卤肉饭。
殊不知开业当日，来吃饭的都嫌贵，林雍就想了个法子，卤肉减量，卤蛋半颗，降了三文卖出。
果然今日嫌贵的更少，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不管了，能省总是好的。”孙钰开开心心地数钱递给林角。
其父不过名正七品起居舍人，只领俸禄无官职，月俸微薄，堪堪达到了送子入国子监的标准，为了让孙钰能走得更远，这才咬牙将他送进了国子监。
好在平日里孙钰节俭克制，甚是懂事。
没过多久，卤肉饭与鼎边糊陆续上桌。
林雍还特地给点了卤肉饭的客人，送上了免费的例汤，用的是煮鼎边糊的汤底，虽是清汤，却极为美味。
孙钰口渴，先喝了口汤，被这浓郁鲜美的味道给惊了，两眼放光道，“这汤不错！”
身旁的刘子邕凑过来闻了闻，纳闷道，“跟鼎边糊的味儿一样，大概用的是同样的汤底吧。”
趁孙钰没注意，偷吃了一勺混着米饭的卤肉。每粒米都裹上了慢炖一个时辰的酱汁，香甜微麻，一时间没舍得立马吞下。
孙钰跟林角说完话，低头就发现缺了一角，不高兴地锤了刘子邕一拳头，“又偷吃我的饭！”
“那你也吃回来。”刘子邕嘿嘿一笑，并不在意，只将鼎边糊的碗推过来一些。
孙钰也没拒绝，用勺子挖了一大口。
“下回还来。”孙钰巴巴地说。
“下回是何时？你说的话做不得数。”刘子邕笑话他抠门，孙钰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不跟他一般见识。
几个少年调侃了会，魂儿都被面前的吃食给吸走了，不再说话。
一时间静悄悄的，只有吞咽之声。
直到吃完了，都还有些意犹未尽，要不是一顿中饭吃上三十文过于奢侈了，只怕都要加一份了。
六人面面相觑，还是刘子邕先开口说话，“我决定了，下次把徐茂林也叫上。”
“那我叫上樊深。”
“我也……”
有好东西，自然该叫上朋友一同享用，孙钰点头，心里盘算着该叫谁好。
考虑到下午还有篇文章要写，不能在此地多做耽搁，六人摸了摸肚子，就起身准备回国子监。
从大堂穿过时，刘子邕见他人桌上有个东西未曾见过，金黄@色泽，呈长条状，吃起来颇是清脆，有些心动。
几人走出去了，他又掉头跑回去买了根油条，追上时，已欢欢喜喜地吃上了。
“好啊，你偷吃！”孙钰指控道。
“咳，分你们吃口。”刘子邕把油条递出去，任他们一人咬了口。
都是一起睡觉一起冲澡的交情，对这些并不怎么在乎，每人一口咬完，都深深后悔起刚才没买一根。
“怎么定元没跟我们说过油条？”
“可能他也没发现？”
“走都走出来了，还是明儿个再来吧。”
“也好，伙房的吃食早腻了。”
六人越走越远了，明明才从一绝出来，可心里头就已惦记上了下回。
林雍卖空了第二锅的卤肉饭，比平时还迟了半个时辰关门回家。
数了数今日赚的钱，比昨日翻倍还多一截。
他又查看系统，发现光只一天的功夫，就卖出了将近一百五十多份，超额完成周任务。
但日销量破百的周任务，显然并非单指一日，而需一周内每日破百才可成功。
今天是因为薛宛娘的缘故，才有一百多人，那明天呢？后天呢？
林雍一刻也不敢松懈。
接下来几日，虽没了薛宛娘带来的红利，但不少吃过的客人又再次回头，甚至带来了新的客人。
林雍的生意慢慢红火起来。
来的客人多了，又赶在中午吃饭的时候，馆子里的桌椅供不应求，他不得不去刘青父子那订购了几套新桌椅。要不是后院宽敞开阔，林雍就又该头疼了。
到了第六日，客流量首次突破200大关，迎来了一波小高峰，光是学生模样的少年、青年就占了四五十人，惹得林雍暗暗咂舌。但只凭他一人也终于支撑不住店铺的运转，萌生了招工的念头。
可惜六婆出门采买，摔伤了腿脚，程春娥身为儿媳，不得不留在家中照看。
林雍纵是有心想叫程春娥帮忙，此时也开不了口。思来想去，还是连夜写了一张招工说明及入职契书，次日将说明置于告示牌上，等待识字者上门应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