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花间楼江宁灼在魅魔房间设下的禁制是掺了他灵海气息的。当时只是单纯的想让禁制稳固些,不至于因情绪波动而出差池。
之后也并非如路寒舟所说不愿意解开,而是发现自己一向平静的灵海突然有了涟漪。
路寒舟正好伸手去解,这就导致他的气息不由自主窜出了一缕,顺着味儿藏进了路寒舟的灵海。
而他今天感受到了那缕气息,在宗祁月带着的礼箱中。
本想当场抓个现行,只是没想到路寒舟这么胆大,直接穿上了师妹的婚服。
他倒要看看这路寒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江宁灼被袖子上的力道一拽,忽地又坐回了原地,冷若冰霜的脸上出现了短暂的难以置信。
路寒舟看不到,他听江宁灼许久未说话,以为他是生气,拽着他的袖口迟迟不松开。
真难,挽救一对眷侣的感情真难。
空气静默了许久。
江宁灼终于把视线从那捏着衣角泛白的指尖挪开,问道:“那你要我负责什么?”
路寒舟是个宅男,没穿书前他是个工作狂,本就生活两点一线,后来因为病痛丢掉工作后更是单一的可怕,除了看病的时间基本都在画画,玩游戏。
社交趋近于零,此时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绞尽脑汁后终于想起了邻居姐姐和男朋友撒娇的话。学着她放缓了音调,“我要你负责一辈子陪着我。”
话说出来其实他就有点后悔了。
因为实在是太奇怪了。
江宁灼也没想到他这么说,偏开头有点措手不及。
正当两人僵持时,又有人“笃笃”叩响了房门。
路寒舟整个人如芒在背,单应付江宁灼一人他就出了一身冷汗,若再来一个,怕是真要穿帮了。
江宁灼感受到了他的紧张,为了缓解刚才的尴尬,起身道:“那我先走了。”
“嗯。”路寒舟松开他的衣服,内心开始谢天谢地。
外面的人似乎是来找师妹的,但被江宁灼以里面没人的理由拦下了。
摘掉盖头后路寒舟放松的那口气才算完完整整吐了出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女式婚服,表情都一言难尽,赶忙脱下。
小声抱怨道:“怎么会这么合身……”
但褪到一半,外面传来的两道声音又将他成功钉在原地,他半抬着一条腿,努力维持平衡。
来的似乎是两个女修士。
也许是忙里偷闲,两人靠在墙角聊起了八卦,其中一个道:“哎哎哎,这次合卺礼还是挺有意思的啊,我刚见到弥枫师姐了,真的好美,站在杨澜公子面前不要提有多般配了!”
“就是就是!这就是人界说的神仙眷侣吧!”另一个应和道。
两个人都兴奋得原地跺脚了。
“杨澜公子也真是好运,本来江湖散修哪有那么多机会认识这些身居修真界的修士们,要不是弥枫师姐下山历练的时候遇了险杨澜公子英雄救美,还不一定会有这段佳话呢。”
“江宗主刚才不也夸了杨澜公子,说他为人可靠,值得他将小师妹托付呢。估计这就是缘分吧!”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偷懒了没多久就又被江茂晋抓个正着,便嘟嘟嘴又急匆匆赶去做事了。
而没人知道,屋内的路寒舟已经石化了。
弥枫……江弥枫……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就是封宗小师妹的名字。那她们口中这个杨澜公子才是小师妹的“佳偶”的话,他刚才……
这么一想,原著中的江宁灼好像确实没有道侣。
合卺礼的事路寒舟倒是知道,但他也确实没细问也不关注主人公是谁,他从始至终关心点就只在试灵大典罢了。
所以刚才江宁灼就是在演他了?
“哎呀!”路寒舟一拍脑门,他刚才怎么就不动动脑子,江宁灼那衣服质量哪是婚服。
他还说了“你要负责陪我一辈子”这种玛丽苏话。
真是丢死人了!
但反应几秒后,后背沁出了冷汗。
如果江宁灼刚才明知是他还存心试探的话,那他这位“邪祟”在这名门正派聚集之地,怕是没命走出大门了。
此时已近吉时,大部分人都聚集到了封宗门口观看合卺礼,唯一的出口不管用了,其余方向肯定也如铜墙铁臂。
竟一时半会走不掉了。
只能先躲起来。
他鬼鬼祟祟贴着门面听了半天确认外面无人后,“吱呀”一声,开了条很小的门缝。
只见一只通体白色的粉肉垫猫爪先露了出来挥了挥,确认安全后,门内跳出一只蓝瞳色的白猫。
路寒舟“喵呜”了一声,确认声音没问题后,极速爬上了院内的假山,又跳到了房檐上。
封宗屋檐错落而搭,它飞檐走壁就跑到了大门上一个屋角的狻猊后。
刚一露头就看到了两只灵狮耀武扬威的踱步,赶忙往后退了退只探出一双猫耳和蓝瞳。
修真界的合卺礼更注重“礼”本身,不会搞得多隆重。
只见封宗门口那片玉石空地上平地而起了几十丈余的云梯,灵花灵蝶错落两旁,百阶之上径直连接到了一朵浮在空中泛着鎏金的祥云上。
两头灵狮就一左一右压着云头,为江弥枫坐阵。
路寒舟看着头戴百鸟衔发金冠,明眸皓齿的江弥枫,渐渐地想起了原著关于她的内容。
江弥枫在原著的描述中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子,心思单纯,甚至帮过原身不少忙。
虽为封宗最小女弟子,却是最早有了归属的那一个。是《缚灵天下》中唯一一个出场即美好的人物。
对她颇有好感后路寒舟凭空捏出了一杯酒,因手不能托物就只好放在飞檐上,小心翼翼地伸出猫舌头舔了舔。
涩涩的口感传入口中时,他发出了一声音调诡异的“喵呜~”
算是送上对江弥枫的祝福。
夕阳西下,烧红的云也为这对神仙眷侣送上祝福。
乐不思蜀的路寒舟还没把杯底的酒舔干净,就忽然被人捏住后脖颈提了起来。
这一下对于猫来说太敏感,一股电流窜过他差点变回原身。
扭头一看,是江宁灼。
路寒舟心底开始无能狂怒:“怎么又是你!!怎么到处都有你!!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求求你了!”
可他现在是猫,发出来的叫声全都是:“喵呜~喵呜呜~喵呜喵呜~”
变动物比变人自信多了,但兴许是怕被认出来,路寒舟挣扎一番后动作还是收敛了一些。
江宁灼看着扑腾了两下就熄火的小猫崽,难得笑了声,“哪里来的小奶猫?”
哪来的小奶猫,身上藏着他的气息。
路寒舟凶得很,“喵呜!!”
你才是小奶猫!你全家都是小奶猫!
他偏头朝快结束的合卺礼看去,瞪大了双眼——那里那个江宁灼又是谁!
难道他喝多了,有重影了吗?可这重得也太远了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江宁灼就提溜着他,朝那片热闹的反方向而去。
路寒舟起初很抗拒,可看到是五坛花院后,瞬间就不挣扎了,他还正愁进不来呢。
他被江宁灼直接带进了房间,一下丢在地上。
“喵!”幸亏有猫爪的肉垫做缓冲,不然他又得一个前滚翻。
这个房间他可太熟悉了,这可是让他生生欠下五百石的地方!
路猫猫选择了闭眼睛。
看着他的小表情江宁灼嘴角一挑,倒也没管他,直接就到了床上和衣而卧,双手交叉放在腹前闭上了眼。
路寒舟:???
刚日落而已,您这是睡什么时候的呢?
他并不知道封宗地处邱山,日落要比人界晚上许多。
可令他更疑惑的还在后面,江宁灼辗转反侧了两下后,睁开了眼,看着路寒舟,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这意思很明显:上来。
路寒舟整只猫都惊呆了,他十分别扭地后退了两步,发出了拒绝的声音:“喵!呜!”
就算他现在是一只猫,也绝不可能,江宁灼休想占他的便宜。
江宁灼头痛欲裂眼底的红血丝又开始蔓延,他已经三年没有好眠了,但上次路寒舟出现在这个房间时,他意外地睡了个好觉。
他的目的尚未确定,倒不如试试是不是真的因为他才一夜好眠。
刚才路寒舟退后的几步,江宁灼差点脱口而出“十一”。
眼看江宁灼面容越来越暴躁,十分抗拒的路寒舟犹豫了。如果现在江宁灼睡着,那么于他采刺蘼花而言,倒是大有裨益。
但如果他现在惹他一下……后果难以设想。
权衡利弊之下,路寒舟“舍身取义”,十分不情愿地跳上了江宁灼的床。
他觉得这个人的床像他一样,冷冰冰硬邦邦,没有什么温度。
江宁灼似是十分满意,伸手想要摸摸猫猫的头,可伸到一半停住了,眉头一皱后收了回来。
路寒舟还以为他要敲自己额头,连忙缩脖子把眼睛眯起来。过了一会后见预判的脑瓜崩并没有落下来后,才小心翼翼地睁开了眼。
可他发现,江宁灼已经闭上眼睛了,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
睡得这么快的吗?这是多困?
一时好奇,路寒舟揣爪趴在了床上,他倒是从未从这个角度这个状态下看过江宁灼。
虽然睡着时眉头也是紧皱的,但比醒着的时候温和多了,还算有点人味儿。
他试探性地“喵”了一声,声音很轻,没有把江宁灼吵醒。
内心活动极其丰富:他应该是没有发现我吧,不然怎么可能容忍他在封宗内随意乱蹿,还抓到了自己的房间。不过这江宁灼真是的,睡得早就算了,竟然连一只猫都不放过。
反复思量确认这个事实后,路寒舟变得大胆起来,他站起来时不受控的猫尾正好扫过了江宁灼的手腕,吓得他转身冲着尾巴就是一顿乱啃。
教训够尾巴后路寒舟往前靠了些,看着江宁灼那张精致的面容,突然就有了一点想法。
他俯下身学着猫的样子嗅了嗅,心想:“四大门派领头人是吧,正派高岭之花是吧……”
回想起了被制裁的点点滴滴。
只见一只猫爪缓缓抬起,露出了下面的粉色肉垫,路寒舟猫脖子一缩,收了指甲,冲着江宁灼的脸狠狠地拍了下去!
肉垫打在脸上“邦”的一声,并不轻。
路寒舟心道:“你很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