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不错,非常有冲击力。好了,就这样杀青吧。”孟导起身,蹒跚着脚步,向保姆车走去。
苏檬提起沾满番茄汁的裙子,跑向孟导的保姆车,弯腰道:“孟导,我?能耽误你?一分钟吗?”
“你?说。”孟导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仿佛疲惫至极。
“我?知道,你?一直在筹拍电影‘痴痴恋我?’,听闻女主是智商停留在十岁的高中女生,可以考虑下?我?吗?”
孟导睁开眼,自嘲地笑了笑?:“我?都沦落到来排狗血网剧了,你?觉得那部电影还有人投资吗?”
苏檬红着脸,上前一步:“到时候,我?可以只收一元片酬。”
“回去吧,你?是有演技的,今后别走了歪路。”孟导语重心?长道。
苏檬一下?子就哭了。
“替身太子妃”拍了三个月,孟导一直很严厉,板着脸,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戏以外的话,他只是不停讲戏,讲戏!
这部戏打戏很多?,武打替身出身的苏檬亲自上阵,有一次和对手比剑,指甲盖被掀翻,她不敢喊痛,直接握紧拳头,放在身后。
就是这么坚持着,心?底只是有个小小的渴求,希望孟导能肯定自己。
剧组里的人都私下?议论,自己是被制片人潜规则,才赶走秦蔓,拿到“替身太子妃”的女一号。
可是,自己知道自己不是!
如今,被眼前自己最崇拜的导演肯定,苏檬的身子微颤:“谢谢导演,我?一定会磨炼演技。”
苏檬站在原地,目送导演的车子离开。
转身时,才看?到梁爵一直在角落里痴痴地看着自己。
如同当年,他偷偷看着秦蔓那般。
苏檬把梁爵当做空气,直接从他身边走过,进入梳妆室卸妆。
演她丫鬟的演员朱丽跑了过来:“等会儿,剧组有杀青宴,你?去不去?”
苏檬正在犹豫,因为实在是不想见到梁爵。
“副导演说你必须到场,因为男主梁爵都不来,你?这个女主再不来的话,杀青宴没法开了。”朱丽看?出苏檬的犹豫,劝道。
“那好吧。”
杀青宴在一个会所的顶层包厢举行,大伙儿吃着火锅,其乐融融的。
苏檬坐在正中央,喝着饮料。
大伙儿纷纷跑来给她敬酒,苏檬以饮料代酒,心?间感慨万千。
从前是替身演员时,别人都不会正眼瞧自己。
如今成了女主,不管是工作人员,还是配角演员,都借着杀青宴,在自己面前混个眼熟,讨好地敬酒。
或许,这就是人性吧。
“对不起,我?来晚了。”梁爵推开门,径直走到苏檬的身边,坐了下?来。
梁爵是最红的影帝,大伙儿纷纷将他围住,不停敬酒。
梁爵倒也爽快,来者不拒,酒过三巡,脸也红了。
他大笑着:“我?这个男主也苦,在戏里,都没和新娘子拜堂。杀青宴上,大家说我和苏檬喝杯交杯酒怎样?”
“好!”
“好好好!”
大家异口同声地说道。
苏檬咬着牙,在梁爵耳边咒骂:“你?疯了?”
副导演见苏檬迟迟不动,也站起身劝道:“苏檬啊,大家都开心?着,你?就当演戏吧。”
苏檬笑了笑?:“不知道梁影帝记不记得,同样是在这家会所,有一次我和经纪人来这里陪投资方吃饭,你?硬是灌了我?十杯酒啊!”
梁爵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
“道歉倒也不必,我?早就原谅了你?。可你一定要和我?喝交杯酒,先自罚二十杯吧。”苏檬双手放在身前,戏谑地看了看?梁爵。
大家纷纷劝道:
“一笑?泯恩仇,不要这么斤斤计较。”
“二十杯,会喝死人的。”
“看?来今天喝不到这交杯酒了。”
苏檬仿佛没听见大家的议论似的,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梁爵。
梁爵盯着苏檬的眼睛:“你?真的要我?喝吗?”
“你?可以放弃,没人逼你。我?说了早就原谅了你?。可你一定要和我?喝交杯酒,就自罚二十杯。”
“好!”梁爵点了点头,拿起一杯酒,就喝了下?去。
胃里一阵痉挛,他摸着自己的胃,看?了看?苏檬。
这个曾经看?到自己胃痛就会流泪的小女人,这个曾经半夜背着胃痛的自己去医院的老婆,如今竟然冷冷地看着自己,仿佛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梁爵的胃更痛了,他吸了吸鼻子,又连续喝了八杯。
胃里犹如翻江倒海般涌着酸水,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吐了出来,众人吓坏了,他吐出的食物泛着鲜红的颜色。
有人叫道:“可能是胃出血,快送去医院,迟了要出人命的。”
“那么,拜托大家了。我?先生还在家里等我?。”苏檬优雅地拉起背包,就要向门外走去。
“别走!”梁爵拉着苏檬的手,祈求着,“送我?去医院,好吗?”
苏檬看向闪着泪光的梁爵,她的心?有一丝抽痛。
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人啊,为何变得如今这般柔弱,可怜?
“对不起,我?丈夫在等我?。”苏檬甩开梁爵,拉开门,走了出去。
梁爵连忙起身追了出去。
他强忍着胃里的刺痛,追出了会所,看?到路灯下,那个熟悉的背影,正在和一个长腿的男子相拥。
梁爵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他的身子微颤,躲在一颗大树的后面,转过身,不想看。
不想看她和那个男人有多?么甜蜜!
可他们的话,还是传到了自己的耳边。
“来了怎么也不通知声?等了多?久了?”苏檬靠在郭远的怀里,撒娇道。
“没等多?久,就是一会儿。”郭远揉了揉苏檬的头发。
“最近还胃痛吗?明天我?给?你?炖猪肚山药粥吧。”
随着他们走远,梁爵听到的声音越来越小,不知不觉已然泪流满面。
他紧紧握着拳头,咬着牙,那个曾经眼里全是自己,只为自己洗手作羹汤的女人,如今成了别人的女人,她的心?再也没了自己,已经被郭远占满。
梁爵的嘴唇苍白得厉害,他捂着胃,艰难地走着,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
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