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爵看着病床上昏迷的秦蔓,点了点头:“阿姨,我一定会把苏檬给带过来。”
这天,苏檬起得特别晚。
阳光很好,她就赖在床上,想到昨夜梁爵的温柔,不由地满脸通红。
被子上还残留梁爵的味道,苏檬用力地吸了吸,又揉了揉眼睛,幸福得有些不敢相信。
梁爵昨夜竟然没有赶自己走。
他竟然抱着自己睡了一晚。
这些,对于从前的自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苏檬满脸痴笑,起床梳洗。
她将梁爵的衣服一件件整理熨烫,然后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做了梁爵最爱的盐焗虾、田螺肉丸、清蒸鸽子汤。
她坐在饭桌前,摸着自己的肚子,嘀咕道:“宝贝,你一定要乖哈,等你再大一些,我就告诉你爸爸,让他一起开心。”
苏檬低着头,表情有些腼腆。
她猜想着梁爵知道这个小生命后的表情,一定是惊讶,然后,还是会接受的吧。
毕竟,这个月开始,他就没逼着自己吃那个“保胎药”了。
苏檬揉搓着衣角,突然好后悔。
后悔为什么不等等,那么急着把避孕药换成维生素C,现在该如何解释。
就在苏檬一筹莫展之时,梁爵推开门,冲了进来,抓着苏檬的手,就往外冲。
“什么事这么急?不吃完饭再走?”
苏檬被梁爵推上了车,梁爵二话不说,直接踩下油门,向医院开去。
梁爵嘴唇微抿,一言不语。
到了医院,梁爵把苏檬拉下车。
一种本能的恐惧在心底升起,苏檬蜷缩着后悔:“梁爵,你这是要干什么?”
“别废话,去了就知道了。”
苏檬心底一颤,那个冷漠的、□□的、霸道的梁爵又回来了!
梁爵将苏檬带到了刘医生的门诊处,随即就安排了护士给苏檬抽血。
苏檬感觉自己就像个物品般,被梁爵操纵。
一些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梁爵身上的怒气给吓得吞了回去。
苏檬站在角落里,泪水在双眼中打转,她不知道被梁爵拉来这儿做什么,问他,他也不说。
此刻,一个眉眼和秦蔓有些相似的妇人走了过来,对着梁爵连连称谢,然后瞥了瞥苏檬,就走了。
那淡淡的一瞥,让苏檬打了个激灵。
几分不屑、几分凉薄,苏檬有些不解,这个素昧平生的妇人为何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
“那人是?”见妇人走远,苏檬问道。
“秦蔓的母亲。秦蔓白血病住院,她心里也不好受。这些天,你自己吃得清淡一些。”
苏檬听得云里雾里,秦蔓的白血病和自己的饮食有什么关系?
还没等苏檬想明白,梁爵便冷声道:“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那你呢?”
苏檬的话还没问完,便听到梁爵怒吼:“你能不能管好你自己?”
苏檬被呵斥地后退了几步,小声道:“你肯定还没吃饭,要不要我从家里给你带饭盒过来?”
“我没有胃口,你快回去吧。”
苏檬强忍着泪水,走出了医院。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仿佛行尸走肉般,打车、扫码、下车。
回到别墅,一桌子的菜已经冷了。
苏檬已然没了胃口,看着这些梁爵喜欢吃的菜,想象着梁爵坐在桌前,边吃边称赞自己的样子,边流泪,边笑了。
她擦干泪水,盛了两碗饭。
一碗放在自己身前,一碗放在旁边。
苏檬夹了一个虾放在旁边的碗里,对着空气笑道:“喜欢吗?知道你最爱吃虾,我把它们刷得很干净,每一根虾线都拔出了。”
“喜欢,那就多吃点。”
苏檬大口吃着饭,一面给旁边的碗里不停夹着菜。
她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强作欢笑。
突然间手机响了,是妈妈的电话。
“喂,女儿啊,梁爵对你好吗?你爷爷诊断为肠癌,手术费就要五万。快想想办法啊。”
一通电话,将苏檬从自欺欺人的梦境中拉出。
她摸着头,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妈妈,我想和爷爷说话。”
“他现在昏迷了,怎么说话?”
“那微信视频。”
“怎么,你还不相信我吗?好啊,你飞上了枝头做凤凰,就嫌弃生你养你的鸟窝了?”
“妈,”苏檬强忍着怒火,“我嫁给梁爵后,你问他前前后后要了多少钱?不低于两千万吧?”
“这有什么?我看杂志,他一年收入几个亿,你是她的妻子,拿几千万算什么。”苏母在电话那头嗤之以鼻道。
“妈妈,你知不知道,你借了那么多钱走,他很可能因此而看不起我。”
还没等苏檬说完,苏母就在电话那头怒吼:“拿不拿钱是你自己的事,你爷爷到时候病死在床上,别怪我没提醒你!”
苏檬仿佛是一条脱了水的鱼,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钱、钱、钱!!!
如果有钱,自己就会去读书,便不会那么早出来打工,更不会遇到梁爵,这一辈子或许就很不一样。
白血病、抽血,白天的种种回荡在脑海里,苏檬此刻终于意识到了,或许他们想要自己的骨髓和秦蔓配对。
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自己和秦蔓有八分相像,可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怎么可能配对成功呢?
夜已深,苏檬坐在沙发上等梁爵回来,可是等啊,等啊,依旧没有见到来人。
天气预报说冷空气来了,她想着医院就算有空调,那也没用啊。今天白天,梁爵穿的衣服太少了。而他一着凉,过敏性鼻炎就会发作。
天空下起了暴雨,霎时间电闪雷鸣。
苏檬约了辆网约车,披上围巾,带上梁爵的鹅绒服,赶往医院。
暴雨倾盆,司机边开车便念叨雨太大,开车太危险,早知道不接单了。
苏檬一心想着梁爵,根本没听到司机在说些什么。
车停在了医院的门口,苏檬撑着伞,怕雨水打湿梁爵的鹅绒服,便解开自己衣服的扣子,把梁爵的衣服藏在怀里,向医院奔去。
在导诊台差到了秦蔓的VIP监护病房,苏檬快速向那儿跑去。
她顾不得擦去头发上的水珠,只是想着梁爵可能很冷,他需要自己手里的衣服。
秦母看护了几天,在梁爵的劝说下,已经回家去了。
梁爵坐在床边,静静看着秦蔓的病容。
怎么也想不通,分别不过两个月,一个活力四射的人儿怎么就变成这样:面黄如土,全身消瘦。
他紧紧握着秦蔓的手,默念道:“秦蔓,一定要好起来,从小你玩过家家的时候,就喜欢扮作太太。你还没有嫁人,没有生子,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走了!”
说着,梁爵抱着秦蔓的手痛苦,他流着泪,轻轻吻着秦蔓的手指。
苏檬静静站在门外,她全身僵硬,无法动弹。
她知道,梁爵一直爱着秦蔓,可真当自己亲眼见到时,那痛彻心扉的感觉,竟让人瞬间心如死灰。
她抱着梁爵的衣服,跌跌撞撞地转身离开。
她就像个逃兵,无法面对战场的一切,狼狈地、恐惧地逃开。
飞奔出医院,大雨砸在苏檬的身上,冰冷刺骨的雨水让她浑身发颤。
来不及多想,她边跑边拦的士,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