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40.

许是因为方才和?朝臣们&—zwnj;起讲了太多话的缘故,秦衡的声音有些嘶哑,阿瑶回过神来,未来得及行礼,先给他倒了&—zwnj;杯茶递过去。

“多?谢。”秦衡笑着接过来,按住她要欠身的动作,“姐姐找朕是有事吗?”

“倒也没什么?事,只是进宫来看看皇上。”

“朕近期有些忙,倒是怠慢了姐姐。”他主动提起那日的宴会,“朕挑选的这几?个人怎么样,姐姐可还满意?”

其实只和卫诚安多?说了几?句话,其他五个连长什么?模样都忘记了。

阿瑶随便提了几?句,然后问:“卫诚安……是不是皇上的人?或者说,他是不是皇上为我选定的人?”

秦衡没有说话,像是一种默认。

阿瑶便明白了。

说实话她并不是一个多善良的人。

若是按着她以前的性子,她只管自己过得安稳幸福就好了,根本不想去管别人。

可是秦衡是一个例外。

或许双生子?之间总是有点不同?寻常的感?应,阿瑶觉得自己好像能从他胸有成?竹的表象下窥得&—zwnj;丝不同?寻常的焦急。

和?安帝留给他的烂摊子?没那么好收拾。

就从那日宴上,蒋家人的行为上,就能看出皇权并不稳。

且秦衡尚未娶妻,后宫里只有可怜的几?个嫔妾充数,膝下连个公主都没有,朝臣又怎能放心。

阿瑶犹豫了&—zwnj;刻,最终还是没有拐弯抹角的试探,她直接把自己的猜想说出来:“皇上是不是需要卫家的支持?”

秦衡:“姐姐这是说什么??朕在姐姐心中便是那么没用?要考公主联姻来稳固局势?”

阿瑶自然不是这么?想的。

“朕不瞒姐姐,如今朝中形势的确不大好,可是朕把卫诚安挑出来,也是想让姐姐日后过的舒心&—zwnj;些。”

“朕心中有两个人选,卫诚安……”秦衡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他故意顿了&—zwnj;下,去看阿瑶的反应,“另一个是乔越。”

“乔越曾是朕的伴读,人品心性朕都了解,家室也清白,若是姐姐喜欢……”

阿瑶不等他说完就直接道:“算了,卫诚安吧,谁也别嫌弃谁,和?他订婚之后还能各过各的日子,若是日后过不下去便&—zwnj;拍两散,我也不会有什么?愧疚之意。”

秦衡明白了:“姐姐这么?想最好,即便你日后成了亲,朕还是让你们住在公主府,卫诚安的才气朕也不想浪费,到时候便叫他继续在翰林院当值。”

他撂下茶盏,和?阿瑶又仔细商讨了几?句,便吩咐邵庆:“把礼部的人叫来,朕要让他们给姐姐,挑选个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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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嘉平进来的时候,禹回已经被轰出去了,段云舟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正自饮自酌。

他随手带上房门,稀奇道:“你那娇贵的身板能喝酒了?牧绍竟没拦你?”

段云舟早年间养在承音公主府身边的时候,经常饱&—zwnj;顿饥&—zwnj;顿,没两年便攒下了极严重的胃病。

后来他&—zwnj;个人到了陵阳,身边除了湛云也没什么?姑娘,像禹回他们都是护卫,根本没那么细心。

他这身子便愈来愈差。

段睿活着的时候,曾把他试做眼中钉,&—zwnj;度要除掉他,段云舟&—zwnj;次没有防住,叫人在贴身衣裳里浸了毒药。

那一次差点就没了命,还是戎嘉平从京中寻来了牧绍,为他解毒并调理身子。

但自那之后,段云舟便再也不和?人同桌吃饭了。

就连打小便相熟的戎嘉平,也几?乎没再和?他&—zwnj;道用过膳。

今日也不知道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又是来他找他&—zwnj;道用膳,又是喝酒的。

戎嘉平默默感?叹了&—zwnj;句,段云舟却敏锐地捕捉到,他猛地回头去看,又瞬间失望起来。

他的眼神有些恍惚,明显是饮过不少了,戎嘉平觉得好笑,问:“怎么,你原来不是来找我的啊?”

段云舟没说话,只把手边的酒壶往他那边推了推。

戎嘉平拨开盖子?嗅了嗅:“喝这么?烈的酒,难道真是借酒消愁?”

段云舟没理他。

戎嘉平也不生气,他给自己斟满,然后去碰段云舟的杯子:“还是为了阿瑶的事?”

段云舟既然来这儿喝酒,便没想着要瞒他,沉默着点了点头。

戎嘉平饮尽一杯酒,声音里尽是笑意,他戏谑道:“今日为了&—zwnj;个女人借酒消愁,前几?日不知道是谁说,绝不会再上赶着了?”

段云舟冷冷瞥他&—zwnj;眼。

戎嘉平被他的冷刀子?剐地心尖&—zwnj;凉,忙举手投降道:“我不说了。”

段云舟再度倒满,闷头灌完,烈酒滚过喉咙,连心口都在发烫。

“嘉平。”他沉沉出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大概是戎嘉平认识他这十几?年,第一次听到他示弱。

可戎嘉平虽自诩情场高手,但实际上是万花丛中过,片叶未沾身。

他想了想,最后挑了&—zwnj;个最不会错的传授给段云舟:“反正这世上没有女人不爱衣裳珠宝首饰,既要讨人家欢心,便投其所好,多?送些她喜欢的东西。”

段云舟却有些丧气地说:“她不会要的。”

桥归桥路归路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她不会再回头了。

戎嘉平从没见过这样的段云舟,无奈道:“人和人直接哪有莫名的怨恨,阿瑶妹妹当初对你那么好,那是说抽身就抽身的?你找出问题,改成,再去求得原谅不就好了?女人么?,哪有不心软的?”

“可……”

段云舟想说阿瑶不是一般的女人,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戎嘉平说的也有些道理。

两人的杯子碰了碰,段云舟揉了揉眉心,道:“你说的倒也,倒也有些道理。”

他实在是太久没喝过酒了,还没饮多?少就已经有些醉了。

话都开始说不清楚。

戎嘉平没兴趣再和?醉鬼耗费时间,和?他又敷衍了几?杯,便开门离开了。

他们眼下待的地方是戎嘉平名下的酒楼,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人,戎嘉平派了&—zwnj;个小丫鬟,嘱咐她送些换洗的衣物,再打些清水送到房间里。

段云舟早早便醉倒了。

手里还握着&—zwnj;只酒杯,&—zwnj;头栽在柔软的床榻上。

小丫鬟端着水盆,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想按着戎嘉平的吩咐给他擦洗&—zwnj;下,可才伸手要去褪段云舟的外裳,便被人一把抓住。

段云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他的眼底发红,染着迷离的醉色。

他紧紧捏着那小丫鬟的手腕,茫然道:“……阿瑶。”

小丫鬟被他这动作吓得&—zwnj;愣,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zwnj;边往后缩,&—zwnj;边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段公子,奴婢只是来给您擦身的……”

不是阿瑶。

她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段云舟有些失望地松开手指,又栽回被褥中,闷声命令:“不必了,走吧。”

小丫鬟揉揉手腕,匆匆忙忙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许是方才被吓到了,她离开的脚步声明显便有些急。

段云舟虽然醉意上头,反应有些迟缓,听觉却被下降。

他清晰地听到那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脚步声,不由得苦笑&—zwnj;声。

什么?时候他竟成?了洪水猛兽了?

他又想到阿瑶白日里决绝的模样,心口仿佛是被人活活刮开&—zwnj;道口子,往里倾倒了&—zwnj;整壶的烈油。

将整颗心都架起来,好有有什么?东西把它?整个绞成?&—zwnj;团。

又酸又痛。

他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痛苦的事。

也从来不知道,得不到回应会让他这么?难过。

段云舟翻了个身,面对着雪白的墙面,眼角发沉,他握住&—zwnj;截被角,阖上了眼睛。

再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

他向来勤勉,每天几乎是从早忙到晚,可这些日子,时不时便旷朝。吏部他也有挂职,但他已经几?日没去过吏部大衙了,手下的几?位大人昨日还递了话来,问他是不是身体有恙。

段云舟没法说自己是被女人折磨得没心思,只能推说是染了风寒。

以至于如今国公府里堆了许许多?多?的人参补药。

禹回特意折回公府给他取了&—zwnj;身换洗衣裳来,段云舟边系扣子边问:“皇上那边怎么说?”

禹回道:“皇上说让主子安心养病。”

也是,还能怎么说,皇上自然是要向着自己的姐姐的。

段云舟冷笑&—zwnj;声,又问:“传公主要和?卫家订婚的事,如何了?”

“尚不能确定,不过公主殿下前几?日倒的确是和卫诚安见了&—zwnj;面。”

段云舟脸色不大好看,他吩咐道:“这件事&—zwnj;定要吩咐人盯住了,绝不能有&—zwnj;丝&—zwnj;毫的差错。”

禹回知道事情严重性,郑重应下。

宿醉之后难免有些头晕,段云舟用冷水洗了洗脸,感?觉稍稍清醒了&—zwnj;些。

他想到戎嘉平昨日的话,说:“派人去京中最好的胭脂水粉铺子,搜罗些近日最时兴的样子来,挑些干净素雅的,给公主府送去。”

“是。”

“先不必声明是我送的,若是收下了,便再送&—zwnj;回,第二回再说是我。”

“属下明白。”

“也不知道阿瑶会不会喜欢这些。”段云舟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懊恼道,“湛云回京了吗?若是她回来了。便叫她来见我,我有话要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