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嘉卓护着赵郁星进入房间之后,转身准备去关门。
门刚合到一半,就被一只脚给挡住了,他抬起眼眸,看到了苏驹泰。
苏嘉卓微微蹙眉,眼神冷冽如刀。
苏驹泰被看得莫名心虚。在他的印象中,他的这位三哥是个温室里的病弱小王子,但那是以前了,这次回国之后他三哥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手段狠辣、侵略感十足,他甚至在三哥身上看到了几分爷爷的影子。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驹泰硬着头皮与苏嘉卓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讪讪收回了脚,说:“门就别?关了吧,大家都很关心爷爷,万一有什么事,喊一声,我们能?上前搭把手。”
苏嘉卓冷笑了一声。
苏驹泰虽然张口闭口都是“大家”、“我们”,但苏嘉卓却清楚知道,说到底,苏驹泰还是不放心赵郁星和他。
又或者……
苏嘉卓扫过苏驹泰不停闪烁的眼神,想,又或者,是他在害怕些什么。
苏嘉卓的手并没有离开门,态度强硬,他不想让别?人打扰赵郁星。
但赵郁星却回头,毫不介意地说:
“门开着吧。”
“既然你愿意看,就进来吧。”
说话时?,他表情随意地扫过苏驹泰。
苏驹泰却被这一眼看得一激灵,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开始,他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他有想要立马关上门走?出?去的冲动。
“进来之后就别?急着走?了。”说完,赵郁星便转过了头。
苏驹泰心头一跳,这话,似乎意有所?指。
因为?在客厅里算的那几卦,此时?的苏家人对赵郁星十分信任,听到这句意有所?指的话,心中便产生了无数的联想。一时?间,目光全聚集在了苏驹泰的身上。
苏驹泰感觉如芒在背。
这情况,他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迈了一步,努力维持着自?然的表情,说:“我也?就是着急爷爷的身体。爷爷没醒过来之前,我哪里都不去。”
“希望如此。”
赵郁星没有回头,只说了这四个字。
但因为?这四个字,苏嘉卓看向苏驹泰的眼神立马变了,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随时?准备逃跑的“逃犯”。
苏驹泰踌躇了起来,可就他犹豫的当口,苏嘉卓已经对管家吩咐了下去:把前院后院的门全部关好?,今天晚上,不论是谁,一个人都不准出?去。
听到这个命令,苏驹泰僵在了原地,这下,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彻底走?不了了。
以前,面对苏嘉卓,他还能?拱火苏平瑞,让他那个大哥出?来挡枪。这次,恐怕不行了。
他垂手立在门边,看着赵郁星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卧室里。
赵郁星正站在床边。床上,躺着苏老爷子,老爷子呼吸平顺。要不是太长时?间没醒来,大家还以为?他只是在睡觉呢。
苏老爷子穿着真丝的唐装,手工制作的盘扣十分讲究,他脖子上挂着一条红绳。
赵郁星伸手拿起那条红绳。
苏嘉卓靠过来,说:“这是你让我带给爷爷的无事牌。爷爷拿到之后就一直贴身带着。”
赵郁星轻轻一扯,红绳的另一头便露了出?来,果然是那块晶莹剔透的无事牌。
但……
苏嘉卓凑近一看。原本无瑕的无事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裂纹。裂纹从中间开始,往四周扩散,弯弯曲曲的纹路,像蜘蛛的巢穴一样。
苏嘉卓突然想到了一种说法,传言玉是有灵性的,可以为?人挡灾难。
他喃喃开口:“这块玉碎成这样,是不是在替爷爷挡灾?”
赵郁星将那块无事牌从老爷子身上取了下来,说:“嗯。这块无事牌里有我注入的灵气,我之所?以赶过来,就是因为?感受到无事牌裂了。”
苏嘉卓心中一凛,心想,幸好?他一回来就把无事牌给爷爷戴上了。
“是……有人要害爷爷?”
爷爷为?人和善,他从没见过爷爷与人结仇,但他们苏家在商场这么多?年,难免与人结怨,难道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干的?
苏嘉卓已经在脑海里飞速列出?了一串名单,名单上都是曾经与苏家有过商业竞争的人。
赵郁星没有说话,只是把无事牌捏在手中,闭上眼睛,仔细感受。
过了半晌,他倏地睁开眼睛。
他什么都感受不到!
不对!
他明明给无事牌注入的了灵气,但此时?,他在手掌中并没有感受到半丝灵气!
他的那些灵气都去了哪里?!
他将手摊开,眸色微沉。
他改用双手拿着无事牌,用力一掰。
“叮”!
只听见一声清脆的玉器声,原本就满是裂纹的无事牌被轻易掰成了两?半。
苏嘉卓低头一看,这块顶级玉石制成的无事牌,空了!
就像是有一只吃玉石的虫,将这块无事牌给蛀空了,只剩下了一个空壳。
苏嘉卓眼中闪过一丝惊诧,问?道:“是什么东西干的?”
赵郁星将碎掉的无事牌放到苏嘉卓的手中,说:“帮我收好?。”
那东西吃掉的不是玉石,而?是他注进去的灵气。
一般的东西,遇到他的灵气,不会烧死也?被烧残了。掰开无事牌之前,他还以为?,那东西已经被困在了无事牌里,或者打开之后,他会直接看到一具尸体。
但没想到……这东西,虽然直接能?把他的灵气给吃了。
倒是有点?意思。
赵郁星冷冷扫了卧室里的每一样东西。
老爷子的卧室十分讲究,家具全都是用金丝楠木打制的。面前是镂空雕花的床、右边的是古朴的正面衣柜、左边是一扇画着仙鹤的屏风,屏风后面就是书房了。老爷子年纪大了,腿脚不是太灵便,卧室与书房便打通了。
赵郁星的眼神最?后落到了折扇屏风上,他走?过去,推开屏风,书房里摆着一个红木书桌,桌上摆满了笔墨纸砚。
苏老爷子喜欢笔墨丹青,没事就爱写字、画画。
赵郁星走?到书桌边。
桌上还铺着一张画,画的是山河流水。应该是老爷子倒下之前画的,赵郁星指尖抚过画作,墨迹还新鲜着。
旁边的荷花砚台里还盛着墨汁,一看就是上好?的砚台和墨汁。
赵郁星微微垂眸,桌边摆放着一排毛笔,粗的、细的,羊毫、狼毫、紫毫全都有。
他的指尖微微拂过这些毛笔,笔杆的竹子轻轻碰撞,发出?如风过吹林间的声音。
但这声音传到苏驹泰的耳中,就像催命符一样。
自?从赵郁星进入书房起,他就一直紧盯着他的动作。到这时?,他已经紧张到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也?不知道赵郁星到底发现了什么。
偏偏这时?,赵郁星还若有似无地扫了他一眼。苏驹泰简直想拔腿就跑,但好?在,理智按住了他,如果这时?候他跑了,那就是真的心虚了。
赵郁星很快就将眼神收回到了面前的毛笔上,他从左边扫到右边,最?后伸手将其中一支取了下来。
这只毛笔上雕刻梅花图案,是最?好?看也?是最?新的一只,但最?重?要的是,他手指摸过笔尖,指腹留下了黑色的墨迹。
苏老爷子倒下前画的那幅画,就是用的这支笔。
赵郁星嘴角微微勾起。
就是这只了!
他不慌不忙,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红木椅子上。然后,他又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招手让苏嘉卓过来。
苏嘉卓也?不问?什么事,只是坐在了他的旁边。
他在苏嘉卓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握着我的手。”
然后,他又抬头对其他人说:“一会,我们要睡五分钟。”
苏嘉卓点?了点?头,握住了他的手。
赵郁星的手微凉、修长,但比他要小一点?,他正好?能?一掌握住。
苏嘉卓依旧没有半点?疑问?,只是喊了一个心腹过来守着在书房门口。
其他人则是一头雾水。
现在这情况怎么还睡觉?!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并没有人开口质疑,房间里一片安静,所?有人屏息凝神,看着赵郁星。
突然间,赵郁星手上的动作像是开了倍速一般,其他人甚至没来得及看到他是如何做到的,赵郁星就已经捏着笔头和笔杆,将这只毛笔分开了。
霎时?间,似乎是有什么黑色的东西从竹子制成的笔杆里飞速蹿了出?来。
那东西速度太快,大家没人看清楚那是什么。只看到那东西蹿到了赵郁星的指尖。
紧接着,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赵郁星和苏嘉卓闭上眼睛,倒头趴在了桌子上。
而?,那黑色的东西,消失在了赵郁星的体内。
被分开的笔杆和笔头落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苏嘉卓的心腹也?吓了一跳,但他努力让自?己冷静,说:“大家静等五分钟。”
虽然,这确实?与赵郁星刚刚说过的话对上了,但也?太突然了,两?人就这么倒在了书桌上?!
大家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围在一起,小声讨论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爷子还没救回来呢,赵郁星又倒下了!
也?太厉害了吧?!
一时?间,人心惶惶。
原本紧张到心脏蹦到了嗓子眼的苏驹泰,却突然放松了下来。
刚刚,他还被赵郁星的架势吓得腿都软了,现在一看,姓赵的也?没有那么厉害嘛。
还说什么睡五分钟,估计也?就是托词吧。
以他看啊,赵郁星就是能?力不够,倒下了。
还五分钟,就是给他五个小时?,他估计都醒不过来。
苏驹泰努力压下已经要翘起的唇角,甚至还有心思去泡了一杯咖啡。
长夜漫漫,但今天晚上值得熬夜。
苏驹泰喝了一口香醇的咖啡,心想,苏平瑞那点?手段确实?不够看,但他苏驹泰不一样。
还在眼巴巴望着赵郁星的这些苏家人,估计不会想到,苏家,很快就要是他苏驹泰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正在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