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情急之下?,陆长宁松手放开?郑莲,挺身?帮李丘拦那支箭。

陆长宁对?李丘道:“小心。”

陆长宁探出?匕首准备挡住那支冷箭,但她晚了一步,非但没拦住那支箭不说,反而把自个儿赔进去,让那支箭从她手腕处擦过,“刺啦”一声割裂她的衣料,刮下?一小块肉。

李丘回首,见郑莲打算回击陆长宁,转身?反手捏住郑莲的脖子,死?死?扣住她。李丘盯住陆长宁,见她手腕处的破碎衣料已迅速被血水浸湿,不由得眉头一皱,悄悄拉着郑莲挡在陆长宁身?前。

陆长宁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那些山匪。她眼睛里仿佛藏着一束光,那束光里的坚毅与刚强,便是李丘这么一个男子瞧了也不禁感叹。

郑莲冷声道:“心疼了?若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李丘没睬她,拖着郑莲走到陆长宁身?前,只问陆长宁:“可?还好?”

陆长宁满不在乎:“小伤而已。”

二人这么一闹,寨子里的山匪倾巢而出?,一个个地都举了火把在高处围住二人,亦有□□手严阵以待,将?□□对?准李丘和陆长宁,随时?准备发箭。

为首的山匪喊道:“放了我女儿,我留你们全尸。”

“横竖都是死?,不拉她做垫背的,我二人岂不是亏大了……”陆长宁高声回那山匪。

李丘歪头一笑说:“我给你们一个机会,放我们离开?,我保证不杀她。”

话音才落,郑莲抬手用手肘狠狠击打李丘的肋骨。李丘因旧疾复发,本就有些难受,方才扣住郑莲已属为难。

眼下?郑莲出?其不意,闹这么一出?,李丘又毫无?防备,故而有片刻的失神。郑莲便趁此?机会,挣脱李丘。

郑莲回身?朝陆长宁掷出?暗器道:“你紧张他,我就让他死?……”

一语未了,只听二人前方传来一阵轰隆声,随后便有滚滚浓烟平地而起,遮挡前方,隐去李丘等人踪影。

猛然间?,四方从后头冒出?对?二人道:“快逃。”

须臾,便有数支箭穿过浓烟,飞射而来,毫无?章法地落下?来。陆长宁和李丘顾不得许多,起身?紧跟四方向后逃。

三人一路狂奔,逃至山脚下?的竹林方才停下?。

四方一边喘气一边抱怨道:“你们两个恁的这般没用?都挟持人家闺女了还逃不了?叫人硬生生困在寨子里?”

陆长宁反问他:“你既知道我们被困在寨子里,为何不早些营救?”

四方怂道:“这……他们人多势众,我一个小娃娃哪是他们的对?手。”

“照你的意思,单凭两个人就能对?付寨子里几十号人了?”陆长宁不服气。

四方嘴硬说:“话不能这么说,你们两个都是习武之人,我又没正经学?过功夫,顶多会点皮毛而已……”

眼波流转,李丘的目光落在陆长宁肩上道:“你何时?又中的暗器……”

经李丘这么一说,四方和陆长宁皆看向她肩上那枚暗器。陆长宁恍惚想起方才四方放出?烟弹后,郑莲似乎也趁乱投了几支柳叶形暗器过来,许是那时?候着的道也未可?知,怪不得她总觉得肩上痒痒的,原是因破了口子。

陆长宁点起火折子,就着微弱火光,抬手取出?暗器,面不改色道:“许是方才逃的时?候被暗算了。怪不得我总觉着肩上像是有什么东西似的。”

四方惊道:“你……你就不觉得不疼?”

陆长宁道:“疼啊,如何能不疼?”

四方道:“既然疼,为何都不见你皱眉,瞧你轻松的模样,倒让我以为你中的是假暗器。”

李丘伸出?手,示意她把暗器递过去,陆长宁便把暗器放到李丘手上,继续和四方说话。

陆长宁挤眉道:“方才我皱眉了,你自个儿没看到。”

四方道:“即便如此?,你这反应也太平淡了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似的,啥事也没有。”

陆长宁笑,她说:“我爹说了,身?为男子,这点疼都忍不住那便算不得男子。”

其实她怕疼怕得不得了,所以早年跟着她父亲习武,她常常磕着这儿碰着那儿的,弄得一身?都是伤,吃了不少苦。那时?候因为怕疼,所以她就和父亲嚷嚷说她不学?了。父亲却?告诉她,若为男子,这点疼都忍不了,如何说得过去。

打那时?候起,她就没再嚷过疼,渐渐地,她似乎也真不觉得疼了。

原本李丘正专心打量手中的暗器,看那上头是否淬了毒汁,恍然听见陆长宁这番话,不禁盯住陆长宁,眼中露出?一闪而过的柔情。

四方不服道:“这话我可?不认同。这男子与女子都是血肉之躯,谁也不比谁少点什么,更多不了什么,凭什么男子就不能喊疼?”

陆长宁无?奈,改口道:“成,那我改一改。这是我陆家家训,你可?满意?”

四方洋洋自得道:“这还差不多。可?你父亲未免太严苛了些,便是将?军的儿子,那也是血肉筑的,又不是铁器打的,如何能不疼?”

“你管那么多。”陆长宁见不得别人说她父亲半点不好。

随后四方又把李丘手中的暗器要了过来,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见那上头没淬毒才放心。

四方从身?上掏出?一瓶药,他道:“衣服拉下?来,我帮你上药。”

正值李丘浑身?乏力之时?,忽然听见四方此?番言语,李丘心下?一紧,身?上竟渐渐冒出?一点气力便要往前冲,挡在陆长宁和四方之间?。

可?不等李丘冲过来,陆长宁已经夺走四方手里的药品道:“哪儿这么多事,直接撒上去不就结了。”

陆长宁揭开?药瓶的塞子便往伤口倒,她倒得太急,药粉大片大片地落在伤患处便似是无?数小针刺顺着她的伤口刺进皮肤深处,疼得陆长宁咬紧嘴皮子,眉头亦皱出?川纹。

李丘见她一股脑儿倾倒药粉便知不妙,只是他要拦之时?,陆长宁已经把药粉在伤口上,他压根拦不住。

四方幸灾乐祸道:“你看看,我说要帮你上药,你非不听。”

“废什么话。”陆长宁把药瓶和手腕都伸向四方,又向四方使了个眼色让四方帮她上药。

四方一面抱怨一面接过药瓶说:“见过不怕疼的,却?没见过像你这么粗心又不怕疼的。”

陆长宁垂眸看了眼她的手腕:“别废话,快上药。”

她手腕上的伤口被箭矢带下?一小块肉,伤口虽看着深又流了好些血,但好在没伤到骨头,不算严重。

四方看了一眼陆长宁手腕的伤,那伤看着刺目,但幸运的是没伤着骨头,算不得大伤。

四方一手托着陆长宁的手腕,另一只手帮她把碎裂的衣料拨开?,随后拿着药瓶在她伤口上方一点一点抖落药粉。那药粉色深,落在一片血红上,斑斑点点的,远一看,就好似中毒了似的。

李丘在陆长宁身?后探头看了眼她手腕的伤。陆长宁手腕的伤血肉相融,又与碎裂的衣料相连,再加上伤口上的斑驳药粉,看着十分刺目。

上完药,四方顺势捏了捏陆长宁的手腕道:“本以为你只是生得矮,没想到连骨头都这般小,活像个女子。”

言罢,四方还顺势捏了捏她的手肘处,陆长宁顿觉气愤,似是被人轻薄了一般。陆长宁正欲收拾四方,李丘却?发了话。

李丘走上前问四方:“你如何知道我们在这儿?”

陆长宁抽回手,她道:“我天生骨架小,你管我?这一路你是不是都偷偷跟着我?”

“是。”

李丘陆长宁又看向四方,问她:“为何跟着我们?”

陆长宁不言语,只盯着四方,等他说话。

“我说过,我要报答你。”四方拍了拍手上的灰。

陆长宁道:“你还真固执。好,如今你帮了我,咱们扯平了,你可?以回去了。”

四方不屑道:“眼下?你安全了,用不上我了就想一脚踹开?我,你真无?情。”

陆长宁懒得搭理四方,她道:“无?理取闹。”

四方不服,辩道:“你才无?理取闹。我这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遇上我这么根正苗红,正直善良的人,你就偷着乐罢!还有,我怎么报恩,什么时?候才算报完恩,那是由我说了算的,你说的统统不算。”

陆长宁和四方一人一句,一来一回,闹得一旁的李丘仿佛是个多余的人似的。李丘心里便有点不是滋味,但又不好发作。

“你可?看见阿烈和婷玉?”李丘不愿见二人继续吵闹下?去,于是出?言打断二人。

四方摇头说:“方才我在暗处看见那群山匪劫了你二人便一路跟着他们,故而未曾看见阿烈和婷玉。”

陆长宁和李丘对?视一眼,陆长宁蹙眉,待要说话,四方似是看出?她的顾虑。

四方打了个响指:“你们放心,这一路我都给他们留了暗号,他们一定能找到咱们。”

陆长宁笑:“看不出?来,你还挺机灵的?”

四方拍拍胸脯,得意道:“自然,小爷是谁。”

“恕我多嘴问一句,你留的暗号是什么?”李丘心下?狐疑,四方与婷玉,阿烈并无?交情。即便四方机敏,留了暗号,可?婷玉和阿烈二人未必看得懂。

四方道:“你放心,我留的暗号很显眼,也容易懂,他们若看见了一定会跟上来。”

经四方这么一说,陆长宁便有些好奇他究竟留了什么暗号才能让婷玉和阿烈都明白他的意思。毕竟四方和二人并无?交情,且事前又未曾碰面,更不必说事先商量好暗号。

陆长宁问他:“别兜圈子,直说罢,你留的暗号是什么?”

四方扬扬得意道:“我沿路在树干上刻下?‘暗号’两个字,这他们总不至于看不出?来罢?”

李丘哑然失笑,陆长宁被四方的蠢笨急得气血攻心。

陆长宁气急道:“你!”

“哎呀,你放心好了。我识字的,一定没写错,而且那两个字我写得大,他们两个一定能看见。”四方不一时?没拐过弯来,犹理直气壮地应话。

陆长宁气道:“暗号暗号,之所以叫暗号就是要让旁人看不懂,你这么写,是个人都能看懂。你这算哪门子的暗号?”

四方不满陆长宁奚落他,没好气说:“那你说说,我能怎么办?我和他们两个又不熟,事前又没打过招呼,我要留个别的什么东西,他们两个哪里看得懂?”

陆长宁被四方气得无?言以对?,放弃道:“行,行,你有理,我不和你说。”

四方瘪嘴,嘟囔道:“我好心好意救你,你还这么奚落我,本就是你不占理。”

“事已至此?,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李丘环顾四周,未见人影,但却?仍放不心,他们得趁着眼下?那群山匪还没追上来,赶紧逃才是。

陆长宁麻溜起身?准备离开?,四方呆呆看着二人,没有动身?的意思。

陆长宁见状,问他:“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