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显而易见,杜行一直面带微笑地在聊天,简澜很少看见杜行笑,除了闫悠,还有谁有那个本事。
简澜神色一时严肃起来,不管他和闫悠实际上到底是什么关系,现在在简家的身份可还是他的小男朋友,闫悠最好别背着他搞什么事坏了他的计划。
他这么义正严辞地想着,当然如果把这些想法告诉乐意,乐意必定会嗤笑一声,给他俩字,“好酸。”
你不搭理人家闫悠,还不许闫悠找别人聊聊天了?
简澜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思维充斥着酸味,他只是也掏出了手机,给闫悠发消息。
哥哥:「你今天表格上的运动量做完了?」
他想了五秒钟,才想到这么个完美无缺的借口。
正在学习的海洋里跟着杜行畅游的闫悠冷不丁收到了封建大家长的短信,一时有些心虚。
小混蛋:「做了!」
虽然不是表格上的那种运动量,不过一套剑法下来,也足够闫悠抵消今天的预定运动量了。
不过简澜当然没有那么容易相信他。
哥哥:「现在在干什么?」
小混蛋:「在看书。」
简澜瞥了一眼仍然在噼里啪啦激情打字的杜行,舔了舔后槽牙,感觉牙根发痒。
杜行是书吗,看得真挺起劲。
哥哥:「真的?」
小混蛋:「当然!以我的人格担保。」
简澜哪里信他,他还记得闫悠冲出来嘴上说要亲亲,实际上握他手的事呢。
无情冷酷无理取闹的简大明星,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考核。
哥哥:「把书拍给我看,带着背景一起。」
小混蛋:「……」
正在车里蹲点的闫悠霎时间觉得惨绝人寰,书他倒是带了,可是车里那个环境,一拍难道不就露馅了吗。
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觉得车上的皮椅或者地毯像是别墅的家里,何况现在环境又那么昏暗,光线也不对劲啊。
于是在前座无聊地打瞌睡的王醒就眼睁睁看着闫悠突然从后座蹦了起来,在车里到处乱转,还打开车窗往外头看。
可惜这儿不是深山野林也差不太远了,外面除了聊胜于无的路灯就是黑黝黝的树丛,王醒往外看都觉得凉飕飕的。
见闫悠转过一圈垂头丧气的样子,王醒奇怪地问,“你在找什么?”
闫悠仿佛认命地说,“找一个光线明亮的地方。”
王醒:“……”显然是没有的。
闫悠便乖乖地惨惨地看着王醒,“待会记得替我收尸。”
王醒:“???”好吓人。
正在助理青年思考自己是不是即将和警察局打交道的时候,简澜发现自从他要求闫悠拍个照,杜行也就放下了手机,似乎没有新的消息看了。
闫悠则在无法萌混过关的情况下选择了坦白从宽。
小混蛋:「哥我现在不在家里学习。」
哥哥:「不在家里,难道在车上看书?」
小混蛋:「……是」
哥哥:「编。」
闫悠没法,只好把车内昏暗的环境拍了一张发过去。
简澜收到后果然沉默了好一会。
闫悠忐忑地等着哥哥的回答,感觉自己是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这时他们车子的后面忽然有其它车辆的灯光由远及近,之后擦过他们的车继续向前驶去。
王醒瞥了一眼,吹了声口哨,“好家伙,限量版豪车。”
闫悠心不在焉地绞尽脑汁,努力和简澜卖萌,闻言就是稍微往那辆限量版豪车瞄了一下。
不过这附近只有简家的宅子,一辆豪车经过他还是上了心,他从杜行口中得知简牧暂时不在家,这个时候坐豪车经过的也有可能是简牧。
单纯路人路过的可能性比较低。
因此闫悠在和简澜卖萌之余,也留意了一下时间,掐算着差不多的时候要问一下杜行是不是简牧回去了,如果没回去,闫悠就当作无事发生,让王醒送他回别墅。
真要是简牧那就想办法进去简宅。
计划通。
简澜则板着脸,一直看自己和闫悠的聊天框不断刷新表情包,闫悠不知道从哪里弄到这么多表情包,每一句话都带一个,让人铁石心肠不起来。
简澜很少回他,闫悠一个人消息也发得飞起。
看着看着简澜的表情就越来越柔和,坐在沙发另一边的杜行无所事事,还不知道自己的聊天对象被简澜给抢走了,见简澜气场没那么生人勿近,就坐他旁边随便起了个话题。
“你好像心情不错?”
简澜嗯了声,不知道是不是杜行的错觉,好像简澜看他的眼神有点示威的意思。
杜行摸不着头脑,只能挑些实事话题和简澜说,后来话题不知道怎么就拐到了闫悠身上,杜行说刚刚闫悠还在和他请教课业的问题,很羡慕简澜有个这么乖的小男朋友。
乖?简澜心说,你是没见过闫悠能把人搞得焦头烂额的样子,曾经相信过闫悠的狗剩,现在已经在牢里吃饭了。
不过简澜没反驳,不管是闫悠是他男朋友的事,还是闫悠是个很乖的孩子的事,都让简澜有种隐秘的,只有他了解闫悠的奇特满足感。
别人只能看见表象,只有简澜窥到了内里。
他甚至觉得这种状态很好。
今天简宅开饭比较迟,简老爷子身体不适没有出来吃,餐厅里便只有那些堂表亲,杜行是为数不多和简澜关系不错的,他们落座后不久,有个人才进来,“看来我赶得还挺巧,正好赶上开饭。”
杜行见了他,扶了扶眼镜说,“今天确实凑巧,你和简澜竟一起回来了。”
简澜一年到头也不见得会回来几次,简牧倒是回来还算勤快,不过这两人基本碰不上面,颇有种故意错开的感觉。
杜行知道他们俩不太对付,不过他自己就是最近暂住简宅,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渊源,更不知道他们已经势如水火,你死我活。
简牧背后对简澜屡下毒手,简澜也派人跟踪调查简牧,只是这会见面,两人都很有涵养不动声色。
简牧今天好像对简澜十分有兴趣。
杜行占了简澜一边的座位,他就不请自坐地占了另一边,闹得杜行摸不着头脑。
这回就可以正式开饭了。
用餐途中,外面的闫悠时不时看看时间,简澜和杜行都好一会没有回复了,闫悠不由紧张起来,担心是不是有紧急情况发生,可惜也没人能告诉他简宅里面的情况。
王醒饿得肚子咕噜噜地叫起来,“悠悠我们还没好吗,要等到什么时候?”
闫悠其实也饿,下午的剑法耗了他好多力气,便一边和简澜卖萌一边去搜了搜附近有没有外卖。
然后:“……想吃什么,你点外卖吧,回头让乐意哥给你报销。”
不是闫悠不想吃,而是这个地的外卖都很远,何况外卖重油重料,吃下去今天的摄入铁定超标了。
王醒快乐地点了外卖,闫悠坚强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小肚子上刚来的时候那种软软的触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绷紧的时候会有些微肌肉的触感,这个手感让闫悠十分满足。
果然是严师出高徒,要不是简澜那么严格地督促他,闫悠肯定不能这么严于律己,也没那么快就恢复到现在的体能。
闫悠再一次痛并快乐地想着。
幸好王醒的外卖到了不久,闫悠就收到了杜行略带抱歉的回复,“抱歉,刚刚是晚饭时间,不太方便看手机。”
闫悠忙说不要紧,并看似随意地问了问今天在家的是不是和上次他去简家碰见的人一样。
杜行说了几个人名后就提到简牧也回来了,说闫悠可能不认识,是简澜的堂哥之类的。
闫悠心说他化成灰我都认识,不过简牧还真的回来了,真是个意料之中的危险分子,不枉费闫悠等他这么久。
而简家那边,晚餐结束后,简澜作势要回房间,被简牧拦下,“阿澜我们许久未见,何必急着走?”
简澜等的就是他,鱼儿上钩了,不过他还是要做做样子地维持往日的冷漠,“堂哥有什么要事想说?”
简牧一副精英总裁的做派,“我们总是血缘至亲的堂兄弟,一年到头也难碰到两回,兄弟间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总是应该的,想必爷爷也愿意看到我们亲近。”
他搬出简老爷子后又趁热打铁,“听说爷爷病了,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爷爷?”
有两位姑姑听见后便也帮腔道,“是啊是啊,你们一起去吧,爸爸应该想见你们的。”
简澜目光冷得很,却也没明着拒绝,就慢慢地往简老爷子的房间走。
他的腿现在在复健阶段,倒也不用一直坐轮椅了,平时慢慢走也可以,就是速度不能太快。
简牧故意放慢脚步跟着他说,“听说阿澜你的腿伤了,如今看来似乎没事了?”
简澜心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却也不拆穿,淡淡地回答,“没什么大碍。”
简牧便顺着话题接下去,“听说是有个不长眼的道具师故意弄坏了威亚?那咱们简家可饶不了他。”
其他人也很想问问相关的细节,不过碍于简澜的冷脸不敢提这件事,杜行稍微和简澜熟悉点,但这件事牵扯到简澜的性命,他也不方便当作八卦打探,除了简老爷子,也就简牧这么明目张胆地提了。
简澜表现得像是对简牧在这件事里做的贡献一无所知的模样,勾起唇角,很大方地和他们分享,“在自杀的凶手家里找到了他故意杀人的证据,我们打算过两天就去报警,把这件事移交警方处理。”
简牧的目光沉了沉,他显然不知道周恒居然还在家里藏了证据的事,不由开始担心其中有没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东西,周恒如今没死,简牧得想办法找到他,堵上这个漏洞。
说话间他们都进了简老爷子的房间,简老爷子刚吃了药,见他们都来了,精神似乎也振作起来。
寒暄片刻,简牧便再次挂上有些虚假的笑来,“既然阿澜找到凶手谋害的证据便好,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阿澜尽管开口跟家里提,你从小在外面吃了不少苦,简家总是亏欠你一些。”
有个小姑姑没听出他们的暗潮汹涌,笑着插话,“总算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平日里不对付,遇到正事还是拎得清轻重的,我记得阿牧你爸那边是有警方的人脉吧,到时候绝不能饶了那个胆大包天的凶手,”
简老爷子也说,“嗯,这件事阿牧那边可以帮帮忙。”
简澜不置可否,意有所指地说,“爷爷,不管想害我的人是谁,爷爷都不会饶了他是吗?”
“咳咳,”简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他,“那当然,你是我唯一的孙子,爷爷还能偏帮外人?”
简牧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贼心虚,总觉得他们的对话一副意有所指的样子,此时试探地说,“听说凶手畏罪自杀,那也太便宜他了,阿澜直接报警吧,我让爸爸找警局的熟人去办案子,肯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简澜不慌不忙:“凶手自杀未遂,现在还住院没醒。”
简牧心中焦急,他正是害怕周恒醒了会说出些对他不利的话,或者直接把他的事捅给警方,才要先一步找到周恒把自己的首尾都处理干净。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周恒那么命大,明明应该死得不能再死,却不知道被谁横插一脚救走了。
那天在周恒的卧室里躲着的人究竟是谁?
虽然心里惊涛骇浪,简牧的心理素质还是极佳,面上半点破绽都没漏,他今天甚至没有一听说简澜回来就跟着回来,而是熬到了晚饭时间,是个非常沉得住气的人。
“没醒也应该先报警,”简牧看似随意地提议,“免得节外生枝。”
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简澜却不为所动,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被害的人不是他,“我与他无冤无仇,在报警之前,我总要问清楚他为什么想害我。”
这个理由也说得过去,但是简牧的脸色就有些变了,他是最不希望简澜问个清楚的人,周恒那个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也不会为了什么所谓的爱,替简牧兜到底。
一旦周恒想明白一切,他势必会暴露,周恒要么死,要么就应该被他先拖延着,用会救他出来为诱饵让他一个人把罪责先担下或者拖着不要认罪,给他操作的时间和空间。
欣赏够了简牧的不着痕迹的焦急,简澜心里便有数了,闫悠说得都是真的。
于是简澜按动衣袋里的手机,将早已准备好的消息发给乐意,很快乐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简澜装作接电话的样子,走到离屋里人不远的地方接电话,然后听着乐意说了一会,就故意“不小心放大声音”问,“你说什么?周恒醒了要见我堂哥?”
简牧顿时脸色沉下去。
周恒醒了?
简澜则维持着通话状态走回来,用一种怀疑与审视的眼神看着简牧,“简牧堂哥,想谋杀我的道具师说,他是我们简家简牧少爷的男朋友。”
简牧的牙齿瞬间咬紧,目光冰冷,“他说什么?”
简澜不疾不徐地把通话按了外放,又对电话那端的乐意问了一遍,“乐意,你把刚刚告诉我的再说一遍。”
乐意与简澜早就商量好了,此时一唱一和,就把简牧和周恒的关系透了个底。
其实周恒还没有醒,简澜只是在诈他,而且乐意也没直接把谋杀的主使罪名扣在简牧头上,只是似是而非地说周恒是简牧的男友要见简牧。
果然简牧矢口否认,“我哪来的男朋友。”
简老爷子和其他人都有些狐疑,“这是怎么回事?”
简牧牙关紧咬,戴着手套的手心里全是黏腻的冷汗,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笑着说,“大家都知道我有许多情人,却不曾有承认过有什么男友,怕不是那个道具师想推脱罪责,才来攀附我,也许我什么时候和他有过露水姻缘他却当了真。”
简老爷子半信半疑,“他害简澜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简牧搓了一下指尖,“爷爷,我和阿澜血脉之亲,他是您的孙子,我怎么敢害他?”
简老爷子却已经起了疑心,其他人也都用各异的眼神看着简牧。
简牧后背冷汗直冒,但很快就定下心来假装苦恼的样子,“哎,都怪我情人众多,可能这个道具师是跟我有过露水姻缘,后来我忘了,他不甘心,找不到机会对我下手,就觉得阿澜和我是堂兄弟,才把对我的怨恨宣泄到阿澜身上。”
他说着说着,仿佛很愧疚的样子,“阿澜,这事是堂哥对不住你,要不你让我去见见他,看看到底怎么回事,问清楚他对你下手的原因。”
他三言两语就把事情全都推到了因爱生恨的风花雪月上去,简澜倒也有心理准备,唇角扬了扬,“可是我并没有对外宣布过我的身份,他怎么知道你是我堂哥?”
简牧反应也快,装作思索的样子,“可能那天我不小心说漏嘴了吧,你知道我们生意场上混的,难免有时候喝多了,逢场作戏的,当不得真。”
他推脱得厉害,还顺便要求见见周恒当场对质。
简澜看了他一会,居然点头同意了,“他现在住在三杉医院,明日堂哥和我一起去见见他,总不能冤枉了你。”
简牧松了口气,却目光阴沉地想着,没有明天了。
因为这个插曲,简老爷子又气到了,众人乱成一团的时候,忽然杜行接到了闫悠的电话,他接了之后面露诧异之色扭头看了眼简澜,“你说你已经到了简家门口了?”
作者有话要说:简哥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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