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舒听了他这句话,下意识回道:“还行啊,怎么了?”
话音落下,她便是一愣。
傅黎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还突然关心起她睡得好不好了?
她狐疑地望过去,正好对上傅黎的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觉得他的眼神里带了一丝幽怨。
……
幽怨???
难不成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吗?
元舒扪心自问,这几天她可是老老实实的,什么事情都没做过。
顶多也就是偷偷摸摸在他窗外晃悠了一圈,他总不能还在对这事耿耿于怀呢吧?
元舒一脸懵逼地问道:“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傅黎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了一圈,便知道她说的不是假话。
她果真睡得极好,整个人都是神采飞扬的模样。
不像他,眼下的乌青都快耷拉到地上去了。
傅黎此刻只想冷笑。
倒是他小瞧了元舒,没想到她竟还有这一招!
她故意装作不小心暴露身份,就是为了引起他的怀疑,好让他疑神疑鬼,心神不宁。
昨晚,他为了来一个“瓮中捉鳖”,可是整宿都没有合过眼。
只要窗外传来一点点小动静,他就会全身紧绷,做好准备。然而闹出来这些动静的,不是路过的野猫,就是起夜的丫鬟。
一整个晚上,他的精神紧绷放松了无数次,可是却次次都落空。
一想到那个时候,元舒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他就……
傅黎咬牙,压住自己心中的怒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可小人昨晚并没有睡好,若是小姐没有别的吩咐,是否可以先出去,让小人补个觉?”
原来是没睡好,有起床气啊,怪不得是这样一副表情呢。
元舒不免有些自恋地想,该不会是昨天收到了她那样一封匿名信,发现原来在这个侯府还有关心他的人,一下子给他激动的睡不着觉了吧?
这家伙,还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毕竟她的本意,可不是要害他失眠的。
“倒也没什么事,不过就是来告诉你一声,过两日你就搬到后面的雅竹轩去。以后你就跟菡萏一样,近身服侍我。”她快速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这屋里有什么你想要的,尽管拿走就是了,反正我们侯府又不缺这点东西,对吧菡萏?”
一直沉默着的菡萏突然被她唤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应和:“没错!小姐说的极是!”
虽然刚才她在走神,根本就没听清小姐说了什么。反正不管怎么样,附和就完事儿了。
元舒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随意地冲着傅黎挥了挥手:“好了,我要说的也说完了,你睡吧。”
话音落下,她也没管傅黎是什么反应,扭头就走,生怕走得再晚一步,他的起床气就要蔓延到她身上来了。
她深知,在这种关键时候,可是一点细节都不能放过。任何一件有可能会惹大反派生气的事,她都不能做。
所以就要在这会他的起床气还未来得及爆发之际,赶快逃走。
于是傅黎还未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元舒拉着菡萏匆匆远去,只留给他一个模糊的背影。
傅黎:……
在侯府这些年,纵使受过再多欺辱,他也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的心情。
旁人欺他辱他,他都毫不在意,反正以后总有机会能够让他们一一偿还回来。
可是元舒最近的这一系列举动,却叫他摸不着头脑。
生平头一次,他对自己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吧?!
不然这一大早的,她特意跑过来,就只是为了告诉他,让他搬到后面的院子去?
这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随便派个丫鬟过来说就是了,何须她亲自跑一趟。
她之所以过来,必定是想要看到他一晚上不得安眠的颓废模样。
方才她跑得那么快,想必就是压抑不住笑意,害怕被他看见吧!
还假惺惺地说这屋里的东西随便他拿,那一脸真诚的样子,他差点都要信了。
如果他之前没有因为她丢了一方手帕就受罚的话。
不过既然她都已经那么说了,那他就没必要再客气了。
他倒是想看看,等他真的把这里的东西都拿走了,这位假慷慨的大小姐该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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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就逃跑掉的元舒自然不会想到,自己已经被这位未来的大反派给记恨上了。她还美滋滋地认为,自己的匿名信行为起了效果,瞧瞧他都因为她写的信睡不着觉了。
四舍五入,他们已经是好朋友了!
“你叫几个人过去,最好今天就把雅竹轩收拾出来。”元舒回过身,对着菡萏叮嘱道。她心情大好,连带着声音里都有着藏不住的笑意。
菡萏听了便有些吃味,闷闷道:“小姐怎么突然要让他住到清雅轩去?那间厢房已经足够好了。”
她在小姐身边服侍了这么久,可还没有一间自己的院子呢。傅黎何德何能,明明什么都没做,可是却突然之间就成了人上人,备受小姐的青睐不说,还能有这样好的待遇。
元舒没有察觉到她的这些个小情绪,只随意道:“反正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叫他住过去也不算浪费。毕竟如今他可是我的‘福星’,总不能亏待了他。”
这理由百试不爽,菡萏听了,也无从反驳,只得把不甘咽下去,低低应了声是。
三日后。
元舒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洗劫一空”的厢房,怎么也压不住脸上的惊愕之色。
她先前说让傅黎随便拿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倒也确实不是随便说说的,毕竟雅竹轩里面什么都没有,虽然已经叫人打扫过,但还是有些破旧,她想着,如果他带点书画之类的过去,好歹也能点缀一番。
可是谁知道,一早上起来被菡萏叫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房间里几乎能拿走的全都被拿走了,剩下的只有一张床,还有几张实木桌子和几个笨重的瓷花瓶。
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里进贼了呢。
元舒僵硬地转过脑袋,看着面色如常的傅黎,放缓了语速,一字一句问道:“这屋子里的东西,你全都搬到雅竹轩去了?”
傅黎慢条斯理地对她行了一礼,语气较往常格外轻柔:“回小姐的话,并没有。”
他嘴角微微弯起,迎着她的目光,淡淡道:“小人全都卖掉了。”
元舒大惊:“卖、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