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回到房里的元舒只觉得自己解决了一件心中积压已久的大事,连带着整个人都身心舒畅了许多。

自她身子大好了之后,侯夫人来的次数便少了些,毕竟她是这偌大侯府里的女主人,要管的事情也不少,一心只扑在女儿身上,绝不是一个当家主母的作风。

是以这两天,侯夫人只是派来了自己身边的贴身嬷嬷过来,询问了她的身体状况之后,又送过来了好些女儿家喜欢的小玩意儿。

那嬷嬷临走前还悄悄拉过元舒的手,语重心长地对她道:“小姐别怪老奴多嘴,这两天夫人为了小姐的事,是寝食难安,老奴都看在眼里。”

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感叹的意味:“小姐往后还是多多去看望看望夫人才好。”

嬷嬷说完这一番话便行礼离开了,倒是元舒望着她的背影,一头雾水地琢磨着她话里的意思。

她穿越到这里,除了对剧情的大致了解以外,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既没有原身的记忆,也没有一个强大的系统告诉她下一步该如何做。

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硬猜。

比如现在,她大致能够猜到,嬷嬷的意思就是让她多去陪陪侯夫人。

可是她并不知道原身和侯夫人的关系如何,也不知道她们平日里是如何相处的。

前些天是因着她生病的缘故,所以她好歹还能蒙混过去,可是如今她再去,就少不得会出现什么差错了。

元舒心里担心的紧,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露馅了,可她到底还记得自己对原身的承诺。

怎么说也是占用了人家的身子,要是还不替人家尽一尽孝道,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元舒只是思考了一小会儿,便决定趁着现在无事,去向侯夫人问个安。

以她从前看小说和电视剧的经验,一般来说,侯府里面都会有个规矩古板的老太太坐镇。可是穿过来这么多天,她都没有听人提起过她这位祖母的事情,不知是已经不在人世,还是在静心修养身体。

虽然心里疑虑重重,但她倒也没有蠢到会直接问的地步,只是知道如今侯府似乎是侯夫人最大,掌管着这后宅中大大小小的所有事宜。

侯夫人是个疼爱女儿的,再加上原身本就体弱多病,所以便也没有什么晨昏定省的规矩。元舒便不必每日早起去向她请安。

走在去前厅的路上,元舒还在庆幸,幸好自己穿到了侯府,如果她穿成了别家的小姐,那岂不是还要每日早早地就起来,只为了陪着几个有着深深代沟的后宅妇人谈天。

那场面,想想都令人窒息。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不是穿到了原身身上,那她也不必整日提心吊胆,害怕自己惹着那位大反派不高兴,日后小命不保。

比起自己的小命,每日早起跟中年妇女们尬聊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好在如今时间还早,一切都还来得及。想到今天早上去和傅黎说的那些话,元舒就觉得自己还是能抢救一下的。

毕竟今天早上过去的时候,他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太大的反应。

元舒估摸着,应当是她穿过来的时间还早,所以傅黎的心性还没有变得像书中所描写的那样。

总之,一切都还来得及,她大可以不必太过伤春悲秋。

想到这,元舒瞬间觉得连呼吸到的空气都香甜了许多。

跟在元舒身后的菡萏见了她上扬的嘴角,忍不住问道:“小姐在想什么,看起来这么高兴。”

元舒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咳了一声,正经道:“没什么。”

她想了想,又歪过脑袋问:“倒是你,从昨日看着就怪怪的,谁惹着你了?”

菡萏自然是不敢把自己心中所想告诉她的,只得闷闷地垂下头去,道:“小姐说什么呢,奴婢有小姐撑腰,谁都不敢惹。”

这话倒是没有说错,元舒是侯府中最受宠爱的嫡小姐,而她作为她的贴身丫鬟,自然也少不得会借用她的名头作威作福。

府中的丫鬟小厮都怕极了这位脾气阴晴不定的主子,生怕自己得罪了这位主子身边的人,也会跟着受罚,是以对菡萏,她们自然是有求必应。

久而久之,菡萏的脾性也被养的有些骄纵,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侯府中的第二位小姐,其他的丫鬟小厮们便都有些看不过去,却又做不了什么,只能把苦头往心里咽。

结果昨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傅黎这个府中最卑贱的下人,居然会给她脸色看,叫她下不来台。

今日她再出门,就少不得被旁人阴阳怪气一番,她的心情要是能好的了,那才怪呢!

想到此,菡萏又忍不住开口:“小姐,您把小哑……把那个傅黎安排到那么好的厢房,真的好吗?”

她迈着小碎步上前,附在元舒耳旁,悄声道:“奴婢昨日可瞧见了,那间屋里摆着不少奇珍异品呢。”

元舒有些莫名其妙地望过去,就见到菡萏一脸“你懂得”的表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奇珍异品又怎么样,难不成傅黎还会把它们偷走?

开什么玩笑,好歹也是书里面的最终大BOSS,他会看得上那点小玩意吗?

菡萏啧了一声,继续道:“小姐!难道您忘了,之前您丢过的那些手帕跟首饰吗?每一次,都是在跟他见过面之后就找不到的。”

从前小姐丢了东西之后,都要说是傅黎偷的,她原本还有些替他感到委屈,可是现在却只恨不得再多给他安几项罪名,好让小姐重新厌恶他。

她生怕小姐经过了这一遭,就对傅黎有所改观,到时候与她平起平坐,她在其他的丫鬟小厮面前又如何抬得起头来?

如果傅黎能够在她面前说几句好话,听从她的差遣,她倒也不是不能帮帮他。

怪只怪这个人太过不识好歹,那就也别怪她在背后捅刀子了。

元舒听罢,只是无所谓地挥了挥手,随意道:“放心好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如果真的像菡萏说的那样,那百分百是原身诬蔑傅黎的。

傅黎虽然是个反派的人设,却也不是会做这种小摸小偷之事的。

菡萏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一抬头就看见前厅的牌匾,只得暂时住嘴,老老实实地落后一步,跟在元舒身后进去向侯夫人请安。

侯夫人正在跟管家说着什么,看见元舒进来很是惊讶,连忙摆了摆手示意她过来。

“怎么这会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元舒回答道:“女儿身子大好了,便想着过来向母亲问个安。”

她揣摩着度,尽量做到既不亲昵也不生疏,免得让侯夫人起了什么疑心。

侯夫人显然没有多想,听到这个回答很是高兴,又转过身叮嘱了管家几句,便拉着元舒的手坐下。

“我瞧着你气色是好了些。对了,我前几日叫李嬷嬷送过去的东西,你可还喜欢?”

“喜欢。母亲费心了。”

话音落下,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一时间,前厅的氛围有些微妙。

元舒垂着头,手指不住地在膝上划着圈,皱眉思索着该想个什么话题才好。

毕竟这么一直坐着也不是办法啊。

再这么待下去,她都能尴尬地再抠出一座侯府了。

正想着,就听得侯夫人突然来了一句:“我听说,你叫人把那个小哑巴从柴房里接出来了?”

元舒倒也不奇怪她会知道这件事,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母亲,他有名字,叫傅黎。而且,他也不是哑巴。”

侯夫人听了这话很是惊讶:“竟不是哑巴吗?那为何……”

她当时也只是听从大师的建议,将那孩子给买了回来安置在元舒的院里,原本想着两人年纪相仿,兴许能好好相处一番,可谁知元舒却并不喜欢他。

后来她再过去看的时候,就只听见旁人唤他“小哑巴”,当时将他买回来时他也确实一句话都没说,于是她便以为这孩子真是个哑巴,所以才不会讨元舒欢心,惹了她厌烦。

元舒略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她自然是不敢告诉侯夫人,这个“哑巴”是原身逼着傅黎当的,只能打哈哈过去,道:“兴许是他性格如此,不愿意说话吧,只是不知为何最近又愿意说了。”

侯夫人点点头,倒也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她身为当家主母,自然不会对一个下人太过关心。

她拉过元舒的手轻拍了两下,道:“既然你都把他安置好了,那是不是就说明,那件事你已经不怪他了?”

“那件事?”

元舒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盯着虚空,大脑飞速转动着,思考着侯夫人说的“那件事”该是哪件事。

穿过来的这些日子里,她跟傅黎见过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如果是她穿过来之前发生的事……

对了!

她穿来的当天,傅黎不就是正在受罚吗?

侯夫人口中说的,难不成就是这个?

所以她穿过来之前,傅黎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又受鞭刑,又罚跪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