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白檀轻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吓了一?跳,转过头一看,果然是白残阳,“二哥,你到哪里去了?”
“你和那个和尚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太无聊了,所以我就出来在这寺庙里随便走走。”白残阳被这么一?问,忘了自己刚才的问题。
“二哥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我们就回去吧。”白檀轻虽然还将刚才那道身影挂在心上?,但?他知道若是那人想见他,他们自然能相见;若是那人不想见他,他是见不到的。
“那我们就回去吧,这白马寺怪无趣的,都是和尚秃驴。”白残阳语带抱怨。
白檀轻想笑,又觉得不好,强自忍住,“这佛门净地,二哥怎能出言不逊。”
白残阳满不在乎地说:“反正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又没有别人。我说的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两人闲话完毕,出了白马寺。
白檀轻离开?白马寺的时候,心有所感,下意识回了头。
那个之前?与白檀轻说禅的和尚竟又出现了,他站在门边,察觉到白檀轻的目光,微微一?笑,合十行礼。
白檀轻回了个礼,才转过头离去。
……
离开白马寺之后,白残阳想起了什么,说:“这附近有家馄饨摊,我曾经吃过,味道十分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白檀轻知道自己这个二哥舌头有多叼,他说不错,那一定是美味佳肴,于是说了声“好”。
白残阳带着白檀轻走了一?会,找到了那家馄饨摊。
馄饨摊十分简陋,支了个棚子,旁边摆了几张桌子。这个时候还没到饭点,所以吃馄饨的人并不多。
白残阳高声道:“老板,来两碗馄饨!”
“好勒!”摊主说,“客官你好久没来了。”
白残阳奇道:“你认识我?”
“客官你这样的人,见一?面就忘不了。”摊主看向白檀轻,“这是客官你的弟弟吗,生得真俊啊,可成亲了没有?”
“他是我的弟弟,他哥哥我都没有成亲,他当然没有。”白残阳掏出铜板递给?摊主,付了馄饨钱。
摊主感叹道:“整个洛阳城都找不出这样俊的后生来了,媒人估计都要把您家的门槛踏平了,便是配个公主都绰绰有余了。”
白残阳理直气壮地说:“说得是,我的弟弟配个公主都是公主占了便宜。”
白檀轻有些害羞,对着摊主腼腆一?笑。
白残阳走到一张桌子旁边,拿出手帕将桌子凳子都擦了一?遍,才让白檀轻坐下——他自己是无所谓,可不能委屈了他的宝贝弟弟。
过了一?会,一?个少女端来了两碗馄饨,她布裙荆钗,薄有几分姿色,大概是摊主的女儿。她哪里见过这样神仙般的人物,还是一双,脸红通通的,低着头连看都不敢多看几眼。
白檀轻向少女道了声谢。
少女听着白檀轻如响环佩的声音,脸更红了。
白檀轻看向桌上?的馄饨,皮极薄,透出肉色,配料除了葱花之外,还放了紫菜和虾米。他用勺子舀起一个馄饨,吹了吹,放入口中。之后,他微微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闹市之中的一?处小摊,也有这样的美味。
白残阳看白檀轻脸上神情,问:“好吃吧?”
白檀轻点头,“好吃。”
摊主听到两人谈话,得意地说:“我这馄饨可不一?样,陷是猪肉和虾肉揉在一起,馄饨汤也是熬了好久的排骨汤,光汤就能让人鲜掉了舌头。”
“你就这么说出来,不怕别人将你的菜谱学了去?”白残阳问道。
摊主说:“自然是不怕的,一?道菜,哪怕配料相同,若是比例不同,那就差得远了。”
白残阳觉得摊主这话有意思,“你说得有道理。”
馄饨一口一个,不多时,白檀轻就将一?碗馄饨吃完了。
白残阳早就吃完了,一?直看着白檀轻。他看白檀轻吃完,问:“还要来碗馄饨吗?”
白檀轻摇了摇头,“不用了,吃多了积食。”
食物虽然美味,但?若让身体不舒服,那就得不偿失了。更何况若是遇到什么好吃的,便胡吃海塞,与牛嚼牡丹何异。
“回去吧。”白残阳站了起来。
白檀轻也站了起来,与白残阳并肩走着。
摊主在二人身后热情地喊着“下次再来啊!”
白家兄弟二人走在闹市间,身边是行人来去。
许多人将目光投向兄弟二人,又有许多人不敢看他们。
白檀轻忽然停住了脚步,看向了远处。
此时已是夕阳西下,远山如黛。太阳映在湖上?,波光粼粼。
白檀轻站在一颗柳树旁,风吹起柳树的枝条。他伸出手,轻轻拨弄柳条。
白残阳站在白檀轻的身边,看着他洁白如瓷的侧脸。
两人的心情都出奇的宁静祥和。
许久,白檀轻才出声打破了平静,“太阳要下山了。”
白残阳低声道:“是啊。”
白檀轻看向了白残阳,说:“真希望以后都是这样平静的日子。”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白残阳的声音很轻,承诺却很重。
白檀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不想一直作为白残阳保护的对象,他也想保护自己重视的人,但?此刻的氛围太美好,让他说不出煞风景的话。
两人看了会湖,回了客栈。
……
回到客栈之后,白檀轻洗了个澡。
洗完澡,他听到了敲门声。他打开?门,门外是白残阳,“二哥怎么来了?”
白残阳看向白檀轻湿漉漉的头发,“怎么没擦头发?”
“才刚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擦头发。”白檀轻微笑道。
“我来替你擦吧。”白残阳走入房间,拿起挂在架子上?的布巾。
白檀轻在椅子上?坐下,让白残阳给他擦头发。他小的时候,白残阳就这样给他擦过很多次头发,从一开?始的笨手笨脚,到后来的熟练。
白残阳也想到小时候的事,神色变得温和起来。他温声道:“你小时候,总是不喜欢擦头发,可是你身体差,不擦头发就可能生病,所以总要追着你擦头发。”
那个时候的白檀轻,还是个玉雪团子,仿佛观音座下的仙童。白残阳从小就很喜欢自己这个弟弟,虽然旁人也有弟弟,但?都没有他的弟弟可爱,他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弟弟别在腰上炫耀。不过弟弟总是生着病,躺在床上?,小脸青白,让人心疼。
“我小时候有这么调皮吗?”白檀轻那时候太小了,记忆有些模糊。
“你小时候很乖巧,不过偶尔也会调皮。”白残阳脸上带着笑意,“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长大……”
白檀轻问:“为什么?”
白残阳从后面抱住了白檀轻,鼻端是白檀轻头发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我希望你永远天真,永远无邪,永远不要接触黑暗,永远不要承受痛苦。”
白檀轻沉默了一?会,将手放在白残阳的手臂上?,“人总是要长大的。”
“是啊,人总是要长大的。”白残阳从短暂的失态中清醒了过来,放开了白檀轻。
白檀轻转过了身,面对着白残阳,“难道二哥觉得现在的我,不如以前的我吗?”
“怎么会,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都很好,都是二哥的宝贝。”白残阳笑着摸了摸白檀轻缎子似的头发。
白檀轻也笑着说:“从以前?到现在,二哥也是我最?爱的哥哥。”
白残阳挑眉道:“那大哥呢?”
“大哥也是我最?爱的哥哥。”白檀轻眨了眨眼。
虽然大哥性格稳重,不若二哥外放,但?他知道大哥对自己的感情,并不比二哥轻。而在他的心里,两个哥哥也是一样的好,他一?样的敬爱。
白残阳刮了一?下白檀轻的鼻子,“小促狭鬼。”
白檀轻依偎在了白残阳的怀中,闻着熟悉的味道,很是心安。
白残阳抱着白檀轻,感觉怀抱里的身体纤细柔弱,令人怜惜。
突然,响起了窗户被敲击的声音。
两人俱是一惊,身体分开?。
白残阳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不过窗外什么也没有。他微微皱眉,神情若有所思。
白檀轻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就在你隔壁,你有什么事就叫我。”白残阳关上窗户。
“好。”白檀轻点头道。
“不打扰你休息了。”说完,白残阳出了房间。
白残阳走后,白檀轻也走到了窗边,打开?了窗户。他看着茫茫的夜色,喃喃道:“是你吗?”
没有人回应他。
他抬起头,看向了月亮。
这月亮照着他,一?定也照着楚云泽。
不管相隔多远的人,都被同样的月光照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