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白残阳前脚刚走,楚云泽后脚就走到了白檀轻房间的门前,敲响了房门。

白檀轻打开门,看到楚云泽,一双眼睛不知道往哪里放。

楚云泽看到白檀轻,就觉得眼前一亮。他温声道:“昨天你早早就睡了,我想起忘了提醒你涂药,你把药涂了吗?”

白檀轻把涂药这件事给忘了,可听到楚云泽提起,又觉得羞涩,“没、没有。”

楚云泽微微一笑,说:“我给你涂吧。”

白檀轻看了楚云泽一眼,就要把门给关上。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说这些胡话。”楚云泽连忙用身体卡住门,不让白檀轻关上。他其实是想看白檀轻害羞的样子,没想到白檀轻生气了。

白檀轻低声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没有的话,请你离开吧。”

楚云泽一颗火热的心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你是不是……你是不是……”

他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自己的嗓子,他说不下去了。只要想到白檀轻有那么一丝丝厌恶他的可能,他的心就像撕裂开一样。

白檀轻看见楚云泽脸上表情,不知为何,心口微微一疼。他把门完全打开,“有什么话,你进来说吧。”

楚云泽默默地走了进去,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杵着。

白檀轻自己先坐了下来,然后说:“坐吧,站着干什么。”

楚云泽这才坐了下来,看着白檀轻。他眼睛极黑,像是沉沉的夜空,旁人很难从这双眼睛里窥得主人的情绪。但当他面对白檀轻的时候,这双眼睛又像是一眼可以望到底的溪流。

“你……”

“我……”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当他们目光相接,又双双转了过头。

白檀轻低头道:“你先说吧。”

楚云泽沉默片刻,才问:“你今天还没有觉得不舒服?”

白檀轻摇了一下头,“没有。”

楚云泽又说:“对不起。”

他说话的样子,很是沮丧。

“你已经说过对不起了,我……不怪你。”白檀轻咬了咬嘴唇,他的嘴唇是淡淡的粉色,像是花瓣。

楚云泽苦笑道:“可你的态度不像是不怪我。”

白檀轻将头埋得更低,“我只是觉得难为情。”

“或许他们说得对,你应该远离我,因为我远比你想象的可怕。如果你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你一定会逃得远远的。”楚云泽眼神深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在自暴自弃,还是以退为进。

白檀轻以极低的声音说:“你怎么知道我会逃呢?”

他知道这个人不能离开他,如果他离开这个人,这个人就会像植物失去阳光。

楚云泽心中一动,握住了白檀轻的手。

白檀轻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哪里逃得出楚云泽的禁锢。

楚云泽把白檀轻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真想把我的心挖出来给你看看,让你知道这世上无人对你比我更真心。”

这颗心的每一个角落,都写满了白檀轻的名字。

白檀轻感受着楚云泽的心跳,“把你的心挖出来又有什么用。”

楚云泽的心跳得很快,此刻他脑海中有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让他熏熏然,好像喝醉了酒一样,“白檀轻,你是不是也对我有情?”

他很少叫白檀轻的全名,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出奇的专注,出奇的认真。

白檀轻放在楚云泽胸口的手颤了一下,“如果我对你有情,又如何呢?”

“那么哪怕千难万险,刀山火海,楚云泽也要同白檀轻在一起。”楚云泽几乎怀疑自己是在做梦,把白檀轻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心口。

白檀轻问:“可是如果白檀轻不愿同你在一起呢?”

楚云泽愕然道:“为什么?”

白檀轻又问:“如果我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要封我为后?”

楚云泽理所应当地说:“当然。”

他要白檀轻做这楚国最尊贵的人,他要把举世的珍宝都堆积在白檀轻的脚下,他要世人都明白,他要史书都传颂。他可能不是最好的君王,但他要做最爱自己的皇后的君主。

“楚后可能在某些人的眼中尊贵无比,但在我看来不过是黄金笼子里的珍鸟。我习惯了在外面飞,不想被关进笼子里。”白檀轻终于看向了楚云泽,他的眼睛水润,像是盛着一汪湖泊。

楚云泽好像听懂了白檀轻的话,又好像没听懂,“哪怕你成了楚后,你想做什么,还是可以做什么。如有人敢议论,我就把他们杀了。”

“你还是不懂。”白檀轻顿了顿,“你走吧。”

杀戮无法堵住人的口舌,只会让流言在暗中传播。

楚云泽看了白檀轻一会,白檀轻转过身背对着他,于是他只能看到白檀轻的背影,那样纤细、单薄、瘦弱。他想从后面抱住白檀轻,可他没有这么做。他站了起来,告辞离去。

……

楚云泽走后,白檀轻好一会坐在椅子上,动也不动。他好像变作了一尊雕像,不过他若是雕像,一定是世上最美的雕像。

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被石头压着,沉甸甸的。

装聋作哑,就是一件很难的事,而拒绝楚云泽,是一件更难的事。

谁能拒绝这样一颗心?这世上最火热、最真挚的一颗心。

可他又无法回应这颗心,因为这世上有很多比情爱更重要的东西,人不应该成为情爱的囚徒。

如果他现在答应楚云泽,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然后天长日久,两人成为一对怨侣,再也没了当初的模样。不如拒绝,这样彼此倒映在彼此的眼中,还是初遇时的那个他。

他想了一会,翻出了楚云泽昨天送给他的药。

虽然房间里除了他之外,并没有别人,但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看着他似的,于是躲进了被子里。

被子里一片黑暗,因为白檀轻不喜熏香,所以没有熏香的味道,只有皂角的清香。

白檀轻在被子里把裤子脱了下来,然后掀起被子的一角,让光照进来。

他看到自己的双腿之间还是微微发红,昨日虽然他并没有真正和楚云泽发生关系,但是他还是第一次同人如此亲密,楚云泽居然把他的腿并拢,然后把那东西放入他的腿间……

想到昨日发生了什么,他就脸色绯红。

他用手指沾了药膏,涂抹在自己的□□。药膏清凉,还带着淡淡的草木香。

他将药涂完之后,脑海中又浮现了昨日发生的事,不禁把头埋在了枕间。

……

下午的时候,秦王派人来邀请白檀轻。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只请了白檀轻一个人。

楚云泽和白残阳当然不放心,都想跟着去。不过来人强调只请白檀轻一个人,于是只有楚云泽作为侍卫去了。

秦王与白檀轻见面的地点,是秦宫之中的一间琴室。琴室四周植着松竹,风吹过,枝叶便发出细微的声响。

到了秦室门口,楚云泽被人拦下了。

白檀轻对楚云泽说:“你就在此等候吧。”

楚云泽想到若有事,自己可以冲进去,就没有坚持跟着,只对着白檀轻点了点头。

白檀轻走进了琴室,琴室之中装饰着许多轻纱,随风舞动,如梦似幻。

轻纱之后,坐着一名盛服严妆的女子,正在弹琴。清越的琴声,从她指尖流泻而出。

白檀轻见到这名女子,本想避开,但他背后响起了秦王的声音。

“白大人觉得此女如何?”

白檀轻回过头,看到了秦俊驰,“这位姑娘不仅是一位绝色佳人,琴技也十分不俗。”

秦俊驰指着那名女子所:“寡人听闻白大人尚未娶妻,她不仅容貌不差,还颇有才情,身份上也十分尊贵,是寡人的妹妹,大秦的公主,白大人觉得她足够与你相配吗?”

“是我配不上公主殿下才是。”白檀轻没想到秦王请他来,居然是为了做媒。

“寡人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秦俊驰眉目之间,傲气凛然。

白檀轻长揖道:“秦王的美意,我只能辜负了。”

秦俊驰十分诧异,他本觉得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的美貌,这样的身份,以及随之而来的权势与财富,足以令世上任何一个男子动心。他问:“难道你心有所属?你可以娶公主为妻,纳那人做妾就是。”

白檀轻想到楚云泽给自己做妾,简直要笑出声来。他努力忍住笑意,说:“秦王为何要将公主嫁给我?”

“因为寡人想要你。”秦俊驰语出惊人。

白檀轻讶异道:“想要……我?”

秦俊驰沉声道:“寡人想要你的忠诚。”

白檀轻神色微妙,“我父兄都在楚国,并且位高权重,楚王对我信任非常,我为什么要投靠秦国?”

“你能在楚国得到什么,在秦国,寡人能给你更多。”秦俊驰的语气非常有自信。

白檀轻淡淡地说:“名利富贵,于我如浮云。”

秦俊驰将手搭在白檀轻的肩膀上,缓缓抚摸了一下,“还是说你甘心雌伏人下,易弁而钗?”

白檀轻听了,心中悚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