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陛下。”青苹认出了这个侍卫是楚云泽,大吃一惊,连忙行礼。
一国之君,居然会伪装成侍卫,来给人送糕点。这说出去,估计没有人会相信。可这件事,就真实地发生在了眼前。
楚云泽抬了一下手,“免礼。”
白檀轻也想要下床行礼,被楚云泽按在了床上。
“你就不必了,小心你的身子。”楚云泽碰了白檀轻一下,就收回了手。他其实想多与白檀轻接触,可又怕白檀轻察觉到异样。
白檀轻微微垂首,他低头的样子也是极好看的,如风吹莲花,莲花低摆,“派个下人送过来就好了,为何要亲自来。”
楚云泽看到眼前美景,心弦仿佛被拨动了一下。他柔声道:“不亲自来,怎么见得到你。”
白檀轻看向楚云泽,问:“我与你相识多年,我这张脸,你还没有看厌吗?”
楚云泽微微一笑,“怎么会看厌。”便是看上一辈子,也看不厌的——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他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青苹,虽然将东西送到了,但他还是不愿离去,眼巴巴地看着白檀轻。
白檀轻看着楚云泽的样子,心生不忍,“你送了我糕点,我也请你喝茶吧。”
楚云泽笑逐颜开,“好。”
他在白檀轻的面前,没有半分传说中残忍可怕的暴君的样子。他像是世间的普通男子,守着情意,又不敢向人诉说。
白檀轻对青苹说:“青苹,去泡茶。”
“是,少爷。”青苹领命而去。
白檀轻披上外衣,下了床,然后穿好了衣服。他在桌边坐下,“你也坐。”
楚云泽“嗯”了一声,在白檀轻旁边坐下。
白檀轻在楚云泽的目光之中,有些不自在。他问:“你怎么老是看着我?”
“你好看。”楚云泽诚实地说。
白檀轻偏过了头,“我一直生病,病中姿容,想必是不好看的。”
“你就是好看。”楚云泽盯着白檀轻,眼睛一眨也不眨。
白檀轻问:“你是在安慰我吗?”
楚云泽低声道:“在我心里,你就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
“你这是……”白檀轻想到了什么,没有说下去。他刚才想说的是,你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既然无心,又何必撩拨他人。
楚云泽问道:“你想说什么?”
白檀轻勉强一笑,“没什么。”
楚云泽沉默片刻,问:“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白檀轻想要装聋作哑,依旧把楚云泽当做朋友,可他又无法像以前一样待楚云泽。
“如果我们之间有问题,那一定是我的问题。”楚云泽想要握住白檀轻放在桌子上的手,可他抬起手,又放下了。他的手和白檀轻的手,只隔着极短的距离,可这一段距离,又好似天堑一般。
白檀轻听了楚云泽的话,失笑道:“我又不是完人,总会犯错的。”
楚云泽正要说话,青苹走了进来,于是他住了口。
青苹把茶水和糕点放在了桌子上,糕点正是楚云泽带来的。她给楚云泽和白檀轻各自倒了一杯茶,然后下去了。
楚云泽看向桌子上的糕点,“你来尝尝这糕点。”
白檀轻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好吃吗?”楚云泽问。
白檀轻点了点头,“好吃。”
这糕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吃起来齿颊生香,确实是佳品。宫中御厨的手艺,果然不一般。
楚云泽脸上有了笑意,“你要是喜欢,我经常让人送来。”
“不用这么麻烦。”白檀轻拒绝道。
楚云泽眼神坚定又执着,“关于你的事,怎么叫麻烦。”
白檀轻觉得本来好吃的糕点,吃在嘴里都不香了。他放下手中咬了一口的糕点,“你这样对我,我不知道如何对你了。”
“你想这么对我,就怎么对我。”楚云泽顿了顿,“有时候付出,并不一定要求回报。”
白檀轻忍不住问:“你真的不要回报吗?”
楚云泽定定地看着白檀轻,“若是有回报,自然是狂喜,但是没有回报,我也无怨无悔。”
“痴人。”白檀轻以极低的声音说道。
楚云泽听清了,说:“在我看来,有能令自己痴狂的东西,才是真正活在这个世上。有的痴于人,有的痴于物,有的痴于其他,若是没有,那就是白在这世间走一遭了。”
“你以前连首诗都背不下,如今说起道理来,倒是头头是道。”白檀轻想起以前的旧事,不禁微笑。
楚云泽听到白檀轻提起他的糗事,轻咳一声,说:“都是以前的事了。”
白檀轻露出怀念的神情,“对我来说,好像还是发生在昨天的事。”
楚云泽却并不怀念过去,“与你在一起的时光,对于我来说,都是珍贵的回忆。但是,比起过去,我更喜欢现在。”
“你以前只是个皇子,如今已是楚王了。”白檀轻以为楚云泽是不喜欢过去饱受欺凌的日子。
楚云泽摇了摇头,“不,和我身份的改变并没有关系,只是因为我是个喜欢抓住现在的人。过去已成过去,未来虚无缥缈,只有抓住现在的人,才是明智的人。”
白檀轻赞许道:“你活得很清醒透彻。”
青苹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药,“少爷,到喝药的时候了。”
“我自己来吧。”白檀轻接过药碗,皱着眉一口喝下。他喝完了药,满嘴都是苦味。
青苹拿过空了的药碗,又把蜜饯递给白檀轻。
白檀轻吃了蜜饯,露出倦容来。他之前和白残阳出门,现在又和楚云泽说了许久的话,精神不济。
楚云泽见白檀轻脸上神情,站了起来,“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走了。”
“青苹,送一送陛下吧。”白檀轻嘱咐道。
楚云泽对青苹说:“不用了,你好好照你家少爷吧。”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白檀轻,才出去了。
……
楚云泽出了白府,走了一会,发觉不对劲。
他厉声道:“何人竟敢在白府周围鬼鬼祟祟?”
四周寂静无声,仿佛只是错觉。
楚云泽冷冷地说:“我已经发现你了,出来吧。”
还是没有回应,只有风吹过小巷。
楚云泽飞镖出手,他的暗器功夫虽然比不过他的剑法,但也是练过的。
一声低呼,一个黑衣人从树上掉了下来,飞镖插在他的右臂上。
楚云泽冷哼一声,拔剑在手,向黑衣人攻去。
黑衣人也拔出了剑,对上楚云泽。可惜,三两招,他就败在了楚云泽的剑下。
楚云泽的剑横在黑衣人的脖颈上,“是什么人派你来的?”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有这么高的武功?”黑衣人知道,白府的白残阳是个剑道高手,可这么一个普通的侍卫,居然也身怀绝世武功。
楚云泽没有回答黑衣人的问题,“是你落在了我手上,应该是你回答我的问题。快说,你到底有何目的?”
黑衣人咬碎了嘴中藏的毒药,气绝身亡。
楚云泽看见黑衣人的身体一歪,倒在地上。他探了探黑衣人的鼻息,已经没气了,又搜身了一番,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
在白府之中,和白府的周围,都有他的暗探。之前有人潜入白府之事,他已经知道了。不过他查来查去,都没有查出幕后的主使。今日他遇到这个黑衣人,黑衣人服毒自尽,线索又断了。而且从这两个黑衣人的下场来看,这个幕后主使一定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这么一个人在暗处,还可能怀着对白檀轻的恶意,他太担心了。
对着黑衣人的尸体,他自言自语道:“不要让我抓到你。”
他要是抓到了那个人,一定会将那个人碎尸万段。哪怕那个人想杀他,都不会比那个人想要伤害白檀轻,更令他愤怒。白檀轻,是他不可碰的逆鳞。
他扬声道:“影一。”
一个人突然出现,半跪在地,“属下在。”
楚云泽有一支隐藏在暗中的手下,名为“影卫”。“影卫”都是民间寻来的孤儿,从小训练,对皇帝忠心耿耿。他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代号中的数字,代表着武功的高低。其中武功最高之人,会被称为“影一”。
这一代的影一,并不在楚云泽的身边,而是用来保护白檀轻。
楚云泽命令道:“把尸体处理了。”
影一说:“是。”
虽然已经嘱咐了很多遍,楚云泽还是说:“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檀轻的安全,若是檀轻有了三长两短,孤唯你是问。”
“是!”想到对任务失败的影卫的残酷刑罚,冷酷如影一,都不禁抖了抖。
楚云泽很满意影一的畏惧,走了。
楚云泽走后,影一掏出化尸水,倒在了黑衣人的尸体上面。
黑衣人的尸体滋滋冒着气泡,转眼间就化作了一趟血水。
影一又到周围的井边,打了一桶水,倒在地上,将血迹冲洗干净。
地上除了水渍之外,别无他物,仿佛这里什么也没发生过。
影一做完这一切,身影隐入了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