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
一位俊美的冷面公子坐在栏杆边上,正在饮酒。他用右手拿酒杯,而他的剑放在他的左手边。如果有江湖人看见他,一定能认出他,因为他就是最近风头正劲的武林四公子之一的“凭虚公子”淳于虚。
忽然,一名俊逸青年抱着一个被斗篷牢牢裹住的纤细少年飞了过来,落在了淳于虚的旁边。
底下路人看到这一情景,不由得发出惊呼。而且这三人都容貌不凡,待在一处,好像一幅画一般。
淳于虚淡淡地说:“你来了。”
白残阳对白檀轻介绍道:“他叫淳于虚,是我的一个朋友。”
白檀轻微笑道:“淳于公子好。”
淳于虚看向白檀轻,淡漠的眼眸浮现一丝涟漪,“你好,想必你就是白残阳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小弟吧。”
“是我。”白檀轻点了点头。
“坐吧,不用跟他客气。”白残阳在淳于虚对面大马金刀地坐下。
白檀轻将斗篷上的帽子摘了下来,然后在白残阳身边坐下。他笑着问:“不知我二哥是如何跟你提起我的?”
“他说……”淳于虚的视线转向了白残阳。
白残阳咳嗽一声,说:“你桌上除了酒,什么也没有,先让小二上点东西吧。”说完他扬声叫了一句小二。
白檀轻抿嘴一笑,没有继续追问。
小二走了过来,问:“客官要点什么?”
“来一壶好茶,再来几个你们这里的拿手好菜。”白残阳拿出一块碎银,放在桌子上。
“好嘞。”小二拿起碎银,下去了。
淳于虚有几分稀奇,“你不是一向只喜饮酒,厌恶饮茶吗?”
白残阳解释道:“我小弟身子弱,不能喝酒。”
淳于虚看了白檀轻一眼,说:“我倒是把这件事忘了。”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推到了白檀轻面前。
白残阳看向布袋,问:“这是什么?”
“千年人参,偶然得到,就当做令弟的见面礼吧。”淳于虚语气淡然,仿佛只是一件不值一提之物。
白残阳见白檀轻有推辞之意,抢先开口道:“既然是他的好意,那你就收下吧,不要拂了他的面子。”
话说到这个份上,白檀轻只好收下,“多谢淳于公子。”
白残阳轻拍了一下白檀轻的肩膀,“他是我的朋友,你与他这般生分做什么,叫他一声淳于大哥吧。”
白檀轻低声唤道:“淳于大哥。”
“你小弟,不错。”淳于虚盯着白檀轻看了一会,他虽面冷如霜,眼神却十分柔和。
白残阳咧嘴笑道:“我这个朋友,一向眼高于顶,能得他一句‘不错’,已经是十分不易了。”
这时,小二走了过来,将茶和酒菜都端上了桌,说了一声“客官请慢用”,然后下去了。
白残阳给白檀轻倒了茶,给自己倒了酒。他问:“对了,游乐生和金明哲呢?”
游乐生就是武林四公子之一的“游闲公子”,使一把刀,是长乐门的弟子。金明哲则是“金衣公子”,使一把重剑,出身武林世家。
淳于虚冷淡地说:“他们还没到丹阳。”
白残阳笑嘻嘻地说:“大家都等着看戏,没想到主演还没有到场。”
淳于虚抬眸看了白残阳一眼,“唯恐天下不乱。”
“你难道不也是为了看戏才来到丹阳的吗?”白残阳嘟囔道。
“我不是为了看戏。”淳于虚顿了顿,“我是为了看高手决斗,从高手的决斗中,我能找到灵光。”
白残阳挠了挠后脑勺,“这……差不多嘛。”
淳于虚冷声道:“差很多。”
白檀轻听不懂两人之间的谈话,于是问出了口,“你们在说什么啊?”
白残阳偏过头,看向白檀轻,“忘了跟你说了,之前的少年英雄会,游乐生输给了金明哲,但他不服气,于是约战金明哲,决战的地点就在丹阳。”
“原来是这样。”白檀轻想到话本中写的侠客决战,心生向往,面上也表露出了些许。
白残阳见白檀轻神情,哪里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你要是想看,等决战的时候,我带你去看。”
“好。”白檀轻眼睛一亮。
淳于虚提醒道:“刀剑无眼,小心了。”
白残阳拍了怕胸脯,“有我在他身边,不会有人伤了他的。”
“也是。”淳于虚心想,这江湖之中,确实少有人是白残阳的对手。就连他自己,也在少年英雄会中,输给了白残阳。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没有一定能赢白残阳的把握。
一阵风吹来,白檀轻感觉喉咙发痒,他把手放到嘴边,咳嗽了几声。
白残阳马上变了脸色,“是不是穿得不够?今天就到这里吧,我送你回去。”
白檀轻无奈道:“好吧。”
白残阳对淳于虚说:“我走了。”
淳于虚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们江湖中人,一般不讲那些客套。更何况他性情冷淡,更是不耐烦那些繁文缛节。
白残阳给白檀轻戴上兜帽,然后站了起来,将白檀轻抱起。接着他施展轻功,飞了出去。
……
楚王宫。
楚云泽看着军报,越看越是恼火。
秦兵派小股部队袭扰楚国边境,楚军束手无策,疲于应付。守卫边境的楚国将领,是个庸才,可这楚国之中,竟是找不出个能用的将军来。若是楚云泽自己上,倒是能痛击秦兵,可他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御驾亲征。
楚云泽冷哼一声,将手中的军报扔在了桌子上。
一个宫女战战兢兢地进来了,将一盘糕点放在了桌上。
楚云泽冷冷地说:“这么怕孤,是怕孤杀了你吗?”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宫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楚云泽感觉索然无味,这宫里每个人都一样,每个人都怕他,“下去吧。”
宫女如蒙大赦,连忙出去了。
“你怕孤吗?”楚云泽看向了一边的傅敏达。
傅敏达强笑道:“奴才不怕陛下。”
楚云泽笃定地说:“你也怕孤,只是你装作不怕孤罢了。”
“陛下聪敏,奴才瞒不过陛下。”傅敏达额头冒了冷汗,脸上的神情更加僵硬。
他怕楚云泽,因为他当初亲眼看见楚云泽杀了自己的父亲和兄弟们。楚云泽手握长剑,满身鲜血,四周都是尸体,脸上却面无表情。是什么样的人,在手刃至亲的时候,仍然冷酷?
楚云泽问:“你为什么怕孤?”
傅敏达答:“因为陛下想要谁的性命,就能要谁的性命,而世间之人,多是贪生怕死之辈,所以众人才会畏惧陛下。”
楚云泽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十分失望,“如果谁想要孤的命,孤不会畏惧他,而是会先取了他的命。”
“这或许就是陛下如今是九五之尊的原因吧。”傅敏达恭敬地说。
楚云泽继续看奏折,他一边看,一边拿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他不爱吃甜食,都觉得这糕点甜而不腻,十分味美。
他将视线从奏折上挪开,盯着糕点看了一会,说:“把这糕点送到白府一份。”
傅敏达拍马道:“陛下真是体贴,有什么好的,都惦记着白三少爷。”
楚云泽看了傅敏达一眼,“多嘴。”
不过,他这一句话里,却并没有不悦之意。
……
白檀轻被白残阳抱着,回到了自己在白府的小院。他被白残阳一路抱到了床上,还被盖上了被子。被子的边边角角,都被掖好了,不露出一丝缝隙。
白残阳看着白檀轻,紧张地问:“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白檀轻笑着安慰道:“我不过是咳嗽了几声,二哥不用这么紧张。”
“都是二哥不好,二哥不该带你出去。”白残阳神情沮丧。
白檀轻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了白残阳的手,“我成天闷在家里也无聊,二哥也是想我开心才带我出去的。”
白残阳回握住白檀轻的手,“你的手好冷。”
“可能是在外面吹了风。”白檀轻感到白残阳的手确实比他自己的要热上许多。
白残阳将白檀轻的两只手的握住了,然后运起内力,将两只手都捂热了。
白檀轻打趣道:“我没想到,二哥还有暖炉的功效呢。”
白残阳松开了白檀轻的手,“你睡吧,二哥不打扰你休息了。”
“二哥慢走。”白檀轻低声道。
白残阳出了房间,不久之后,青苹就进来了。
青苹说:“少爷,宫里来人了,说要送糕点给您。”
“把糕点收下吧。”白檀轻经常收到宫中的赏赐,不以为意。
青苹蹙眉道:“那人十分奇怪,说要亲自把糕点交给您”
“叫他进来吧。”白檀轻坐了起来。
青苹走了出去,过了一会,领了个侍卫打扮的人进来了。
白檀轻温声道:“是陛下命你将糕点送给我吗?多谢你,也替我谢过陛下。”
侍卫一直低着头,听到白檀轻的声音,才抬起头来。头盔之下,是一张熟悉的英俊面容,竟然是楚云泽本人。
白檀轻低呼一声,“你怎么来了?”
楚云泽笑了一下,说:“我想你,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