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遥在前面慢慢悠悠地走着,然后她倏地停下了脚步,转头去看男人,语气带着些不开心的情绪:“你怎么总是跟在我的后面走啊?”就不能跟她走的近一点吗——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伸长手臂指了一处方向,道:“来这边。”
然后摆着手,示意女人跟上他。
“去哪啊?”玉遥满头雾水地小跑着跟上去。
自从她出了李家的大门,她明显地感觉到了男人的情绪不太对劲儿,但又不是什么伤心难过的情绪。
还是跟刚刚给她的感觉差不多,古古怪怪的。
“不是想吃野果子吗?”男人走在前面,长腿迈的步子总是很大,他刻意放缓了很多,让女人能够慢慢地跟上他的脚步。
想到上次吃到嘴巴里酸酸甜甜的滋味儿,玉遥立刻有些嘴馋,道:“是我上次吃的那些吗?”
“带你去摘,你小心点,别磕到了。”李清许从喉腔里发出了沉稳的嗓音,提醒着女人。
李清许走在前面带路,半晌以后,他想起这女人总是不看路的性子,到底还是不放心地停下了脚步,侧了下自己的身子,开口
“过来。”
“你在我前面走。”
不看着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走路,他不放心。
山路崎岖,石头也多,地面都是坑坑洼洼的,玉遥走的慢吞吞的,等她好不容易蹭到了男人的前面,又蓦地停下了自己的前进的步伐。
她扭身水眸碧眼地望着男人,似是非常苦恼,很认真地问道:“我也不认路,你让我在前面怎么走啊?”
“你走就行了,我在后面告诉你怎么走。”男人继续呆在了女人的身后不动如山着,并不肯上前。
“你告诉我也找不到。”玉遥说道,
说完以后她也知道不能指望着男人什么,自己就一步一步的向后退了些,直到和男人肩膀靠着肩膀,并排挨站在一起时,她才停下脚步。
然后她肌白地手指头自觉的挽上了男人的臂膀,两人肌肤底下隔着布料传上来的体温,那么滚烫,又温热。
炎夏烈日,骄阳似火。
玉遥都不觉得有丝毫地燥热感,满心的酣畅与舒适。
她把自己的毛绒脑袋搁放在了男人的肩膀上,又大又宽实,特别夸张地道:“山上的石子这么多,走的我脚又痛又累的,你不扶着我我就不去了。”
李清许:..........
你脚痛把脑袋放我肩上算怎么回事?
他伸出自己的手掌,怕自己没分寸就不敢用力,轻轻地把女人的毛绒脑袋给顶回去。
女人放在男人臂膀上的柔荑倒是没有被他推开,然后他看着女人的眸眼,才肯妥协道:“好了,我扶着你走。”
说扶着就是扶着,还真是一点都没有曲解她的意思。
玉遥气的捂住了自己的脸,在男人看不见的地方各种冷风飕飕地刮他,恨不得给男人的身上刮出二两肉出来。
她捂着自己的眼睛,也看不到路,就任着男人带她满山的乱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男人突然停下脚步,然后用手臂拦腰截了她一下。
随后垂眸看着她道
“这么闷你捂着眼睛做什么?也不怕热?”
玉遥突然被迫停下了脚步,还被男人的臂膀拦腰截住,她下意识的就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尽收眼底的,
是小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锦簇一样的花色斑斓。
玉遥第一次见到这样鲜艳夺目的花海,像极了她四水天里的那些发光水母和五彩缤纷的珊瑚。
她觉得亲切极了,玉遥弯下腰身用手指去触碰身前的花瓣,好奇地问道
“这是什么花呀?”里面的芯是黄的,外面白白的
“一年蓬。”男人答,然后他蹲下身,伸手去挽女人因低头而垂落下来的发丝,轻柔地为女人掖在了耳后,问道:“好看吗?”
“好看。”玉遥点点头,她又去指着另一朵花问道:“这朵花呢?”居然跟她的尾巴一样是紫的,
“紫花地丁。”说完男人也有些弯唇,道:“都是些野花,你就觉得好看了?”
这话玉遥有些不爱听,不满地教训道:“你懂什么啊?”女孩子最喜欢这些斑驳陆离的东西了,
像她以前生活在深水领域的时候,就最喜欢和那些花色斑斓地珊瑚玩了,珊瑚生长的地方简直就像她的第二个玉殿一样,漂亮的让人悠悠忘返。
还有那些五光十色的水母,她最喜欢抓那些水母回来给她照亮了,讨喜又乖巧的。
“下次我编个花环给你玩,我先带你去摘野果子好不好?”李清许见女人完全没有想走的意思,有些后悔带她来这了。
他本意是想让她看看就走的,中午的时候,他听了女人说的话心里就滚烫滚烫的,脑子发热就想哄她开心,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女人对这些东西的喜爱程度。
“等一会。”玉遥向前走了几步摘下了一根蒲公英,她用手指头轻轻碰了碰,毛茸茸的。
“清哥好软啊!”玉遥忍不住地兴奋道
李清许:...........
他软什么?
李清许看着女人的嫩白手指总是一直轻抚着那根蒲公英,就像是抚摸着谁的身体一样。
男人的眉心瞬间拧起,直接大步走过去,干燥的大手一把夺过了女人掌心里的蒲公英,一口气都给吹没了。
剎时,
绒毛满天飞。
李清许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吹,
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看着漫天飞舞的绒毛,
女人的雾蒙水眸顿时流转如光,像是什么土包子刚进城似的,自己一个人转身就在那玩嗨了。
女人纤白的小手,
乐不思蜀地掰断了一根又一根的蒲公英,
还鼓起了自己的腮帮子,吹的绒毛漫天飞舞,
空中飘着的,到处都是细白的绒毛。
李清许挽起裤脚,席地坐在了不远处,看着已经把他完全撇在一边,根本不再理会自己的女人,
他幽深地眸眼紧紧盯着女人,然后面无表情地摘下了那些落在了他头上的,一根又一根的细小绒毛。
她小时候是没玩过还是怎么的?
真的,玩的时间有些过于漫长了,
男人沉默不语地坐在了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女人还要去掰断下一根蒲公英,吹它的毛玩,赶忙出声威胁道:“苏玉遥,再不去摘果子,这几天你都没得吃了。”
果子?
女人的素白小手一顿,犹豫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心站起身,向着他奔来:“清哥,我们赶快去摘果子吧?”
终于舍得找他了么?
李清许阴沉着脸,冷冷地睨了女人一眼,他站起身子活动了一下,自己坐的都有些僵硬了的筋骨。
然后才不紧不慢地伸出了自己粗糙的手掌,去帮女人打理她粘在头发上的绒毛。
到处都是,
男人冷冷的,刻意压低声线,柔声地问她:“玩够了?”
“没玩够呢。”女人缺心眼儿的回答,
李清许:............
呵呵,他有些手痒。
男人下移着手掌摸到了女人的白皙粉颊,拇指和食指稍稍用力,捏了女人一把,指尖传来的触感,满是柔嫩的滑腻。
他缓了下自己的心神。
才薄唇轻抿,冷冷地道:“下次再来带你玩,现在去摘果子。”
每次只要他抚上女人的脸,女人都总会有意无意的蹭他两下才肯作罢,李清许心里有再大的气,也会被女人这些无意识地举动抚平了一半。
他恢复了自己的往常的神态,柔声道:“头发上都干净了,走吧,去摘果子。”
“好。”玉遥抚了一下自己额上的碎发回应道,
———
时间流沙,白驹过隙。
九月份,小湾村,
秋收已经热火朝天的开始了,小湾村里的每一个村民,又重新恢复了天天都要起早贪黑的劳作生活。
虽然这次秋收是大家一年中最累的时候,但也是整个小湾村最期盼的一个季节。
秋收季节,所有地里刨食的庄稼汉,都知道秋收对于他们的重要性。
所以每人一个人都不敢偷懒,全都认真勤劳地对待着这次的秋收劳动。
外面的太阳又大又毒,大家伙儿要是在地里晒一天,回来都会变得黑黝黝地,并且越来越粗糙了。
最起码玉遥觉得李清许就变得越来越黑了,快赶上她在灶台里见过的黑炭了。
每次在田地里劳作时,男人鼻尖和额头都会被晒的红彤彤的一片。
这次的秋收大概要忙一个多月,这回不但要收地里的大豆和稻谷,还有一些小来小去的农作物。
最后还要把小麦重新栽种到地里,才算是真正的结束,现在秋收才刚刚开始,玉遥就觉得她的小雄性忙的有些疲软了,平时话都少了很多。
有的时候她想过去帮忙,李清许都不允许她过去靠近他,顶多就是答应让她在旁边坐着看看。
哦,对了。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小湾村里的村民们大部分都已经知道了她和李清许搞对象的事情了。
李昌盛和赵翠花现在也是默认的态度,啥也不管了,爱咋咋地吧。
她和李清许的事情闹出去以后,李茹还跟村子里的人质疑过,她当初抽中有字的纸团,和去大队长家搭伙吃饭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也都被村里的会计没好气地怼回去了,他是当初亲临现场最有说话权的见证人,说他们有黑幕,这不是说他不清正廉明吗?
本来会计的位置就有不少人盯着,
敢毁他清誉,这能行?
反正这件事情后来李茹被会计叫过去好一顿谈心,之后她就不敢再闹腾了,鹌鹑的缩回洞里去了,怂唧唧的。
还有她远在省城的爸妈,上次她寄信回去委婉地提了提想要他们来乡下的事情,到现在也没见到他们的影子。
每个月的钱和票倒是按时按点邮寄过来了,而且比以往的还要多,自从上次她跟他们说了李清许的事情,那之后再从省城邮寄过来的信件,她就再也没有看见过小胖子的狗爬字体了。
全部都换成了龙飞凤舞地潦草字体,不断反复地叮嘱着她可不能被乡下小子的糖衣炮弹给迷惑了双眼,钱不够跟家里人说,要多少寄多少,可别为了点吃的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玉遥:.............
反正每次反反复复地说的都是那些话,玉遥都有些见惯不惯了,后来也不看信了,直接把信封里的钱票都拿出来放好。
她在这边一般也没有要花钱的地方,这阵子攒了不少的钱票呢!
最近秋收,她也没什么功夫再跑去县里了,上次李清许说要带她去县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后来她再问起时,那男人总是意味不明地看着她,也不说要带她去的话了。
这男人别扭起来,也真的是让她头秃。
秋收她也是要干活的,谁也不能例外的,可那男人就轴的很,不让她下地,自己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本来一个人的量就很累了。
不过她每次都执拗地跟在男人屁股后面下地,他赶也赶不走,后来拧巴不过她,也就让她跟着了,但却不怎么让她干活,只偶尔才会同意让她干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就像此时,男人就有些不耐烦,撵着她,跟她厉声道:“回去,你耽误我干活了。”
要是以前玉遥就乖乖去一边坐着等男人了,可这次她拧开手里的玻璃瓶子,递给男人,命令地道:“你喝口水再继续!”
这里面放了她的白玉珍珠粉,不多,她拿不准量,就捏了很少很少的粉末洒进去,她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效果,但肯定会比男人现在的状况要好得多。
她之前本来是想着把白玉珠粉混在雪花膏里的,她省城里的父母又给她寄了不少这些瓶瓶罐罐的来,可是她都揉好了,想要擦在男人的脸上的时候,男人就死活怎么都不肯用。
男人还一脸不能理解地问
“女人用的东西,总抹我脸上做什么?”
玉遥试着劝道:“擦擦啊,你的脸都晒坏了。”
可男人似是很没当回事,拿汗巾子放在水盆里浸湿,粗鲁的抹了把自己的脸,道:“没事,秋收都这样,过阵子就好了。”
说完还警告她道:“我不用这些,你别给我乱擦。”
玉遥:...........
没办法了,她就只能把白玉珠粉洒在水里给男人喝,这回总不能不喝了吧?
李清许确实是有些口干舌燥了,他接过女人递过去的玻璃瓶子,仰着脖儿猛地大喝了几口水,才道:“你别在这边站着,这边太阳大,快回去。”
男人喝了好多她的水,玉遥有些满意,就很好说话,道:“知道,我不打扰你。”
然后她就转身跑去了边上,在大树底下的阴凉处找了块石头坐着,随之捧着自己的小脸,心无旁骛地望着男人在地里辛苦劳作着。
李清许看着女人远远坐在大树底下怎么都不肯走的模样,心里无奈极了,每次都这样,怎么说都不听。
凶一点跟她说话,让她不要打扰他干活,她也不跟他闹,就自己走到一边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着当望夫石。
如果有些她能干的活被她眼尖儿的瞧到了,还会立刻直起小腰杆,踩着她的小草鞋“啪嗒啪嗒”地就跑过来帮忙。
草鞋是他娘给做的,上次赵翠花穿着草鞋的样子被这女人看到了,就央求着他娘也给做一副穿着玩。
穿上就舍不得撒脚了。
凉快又舒服的,走哪穿哪。
这女人现在每天都跟着他,村里好多人都开始笑话他了。
说什么的都有。
但那女人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似的,那些流言蜚语也影响不到她,好像在她的眼里,就只能看到他一个人一样。
他也不是很在乎村里人说什么,好话坏话都有。
可每次如果他听到有人说那女人的不好,还是会下意识的蹙起眉头,然后厉声警告他们几句,心里才会舒服些。
而且每天的太阳又热又毒,晒的人都难受,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勒令女人必须坐在树荫下,不准过来找他,她才会乖乖的回去,但是再远就是不行的。
直到他晚上下工了,女人才又巴巴地来找他,是怎么撵都撵不走的。
晚上他下工回家,女人跟在他的身后,踩着她的草鞋“啪嗒啪嗒”的追着他问:“还难受吗?有没有好一点?”
“嗯,今天还好。”其实还是有些累,但身子骨确实比往常松快了不少,没有那么沉重。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男人问,这女人都跟他在外面晒一天了。
“我才没有不舒服,你难受。”玉遥有些闷闷不乐道
男人听到她的话,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认真地道:“我不难受,都习惯了。”然后他扭动着自己的手腕,示意这女人走在他的前面,继续劝着说道:“你听话,别总是跟着我上工,外面又闷又热的。”
“我不要。”女人走在前面,坚定地再一次拒绝了他。
这事,就怎么都说不通了。
“饿了吗?快回去吃饭吧!”劝不动李清许也没精力再多说什么了,以后再说吧!
每天晚上吃完饭,李昌盛和赵翠花都会轮流给几个孩子按摩按摩身体,松快松快筋骨啥的。
不然第二天,肯定要浑身疼的起不来的。
本来玉遥是想亲自给李清许松快筋骨的,可不但李清许满脸拒绝,就连赵翠花他们都满口的不答应,玉遥也只能放弃这个想法了。
改成每次都要蹲在男人的身边,盯着李昌盛把李清许的按摩做完,确认他们不会遗漏了她的小雄性,她才会放心的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凌晨三点多才写完
明天得早点码字了,
不能再这么晚了,扛不住了!
当初说好我万更就留下爪子的你们呢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