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里挤满了糊眼睛的泪珠儿，弄的玉遥感觉很不舒服，她皱着小脸心烦意乱地拿手去揉眼里快要溢出来的水珠儿，骤然听到男人的话，手一顿，揉着左边的眼睛，睁开另一只
“真的？”
“嗯。”
李清许又拿着手电筒晃着女人的脚下，轻声问
“能走了吗？”
“我已经在走了。”玉遥晃着身子边走边揉着眼睛说道
这次她眼睛里分泌出来的泪液太多了，玉遥的两只手都被沾的黏腻湿潮，她借着男人给她照亮的光，甩着湿乎乎的手走在前面，试图想借着晚风把自己的小手风干。
虽然这奶娃娃答应了会带她出来吃野食，但是玉遥却陷入了自己深深的苦恼里无法自拔。
她们人鱼族一向奉行奖罚分明的制度，这是必须要遵循地制约和金规铁律，再说以前的玉遥也从不会对自己的崽崽们吝啬，只要是知上进，懂勤奋的人鱼崽崽们都会得到她奖赏的或大或小地奖励。
如果表现的异常优异，她更是大方的任崽崽们去她的宝库里挑，丝毫不见手软，可现在....她有心想要奖赏奶娃娃，也是委实有些囊中羞涩，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
她现在，可能还没这个奶娃娃过得好，玉遥越想越觉得挫败，蔫了吧唧的走在前面也没注意脚下，猛然被人大力扯了一下，男人把她拉到安全距离又快速放开，怒着
“给你照着路也能绊倒，你眼睛是用来当摆设的么？”
玉遥正满心愧疚着，对奶娃娃格外宽容，以为奶娃娃受惊了，习惯性的想伸出手安抚着崽崽的脑袋，眉眼柔情又慈祥
“我没注意，崽....李同志别怕。”
他怕什么了？
李清许侧身躲过了女人的手，心底那股不受他控制的无力感又慢慢地围绕着他，他用力握紧掌心里的手电筒，晃在女人的脚下，皱起眉问
“你明天不上工么？还不走？”
哦，她还要干活！！
玉遥这回认认真真的看着脚下，被男人一路送回快要到知青宿舍的不远处，李清许隐在暗处，连月光都照不到他，对女人淡淡地吩咐
“进去吧。”
玉遥兴致不高地点点脑袋，看着男人几度想开口说些什么，但还是憋回去了......
好想把珍珠奖赏给他啊，可是...她不能，玉遥耷拉着个脑袋，闷声回
“知道了，那我进去了。”
玉遥不舍得、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知青宿舍的院子，蹑手蹑脚地上床时，还在忧愁的想着，她能奖赏给奶娃娃些什么呢？
李清许看着女人磨磨蹭蹭的终于肯走进去了，心头才微喘口气，放松般的抹了把后颈脖儿上的冷汗，右手拇指向上推，关上手电筒的亮光，踏着月色向李家的屋子走去。
他用脚试探地蹬了两下自家墙头，才找准能方便借力的角度，李清许脚用力一条，手肘撑住墙顶翻身坐上来，看着静悄悄的院子，他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轻手轻脚地从墙上移下来。
天气越来越热，李清许回到屋子里以后，其实已经折腾的满身是汗了，但这么晚了也确实不好再出去冲凉了，男人叹口气，拿着被他脱下来的褂子囫囵地随便擦拭了下身上的汗渍。
然后他把褂子顺手搭在椅子上，才肯翻身躺在木板床上，轻轻揉抚着额头上又开始不安翻腾着地青筋。
从河边回来以后，他好像又恢复那种颓然厌世的乏力状态，心里的那股烦躁怎么也抹不掉，李清许疲惫的捏着额角凸气的青筋，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睡觉。
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休息哪怕他是铁打的也吃不消，他打算明天再去河边看看，或许误打误撞地真的对他有用？
——
吴美秋一早就爬起来，简单梳洗了一翻就钻进了厨房，吴老太太心里还猛然一惊
“秋儿咋起来这么早，快回屋再睡会。”家里也不用秋儿上工，前阵子还遭了罪，不再屋里躺着养身体，又起这么早干啥？
吴老太太担心着
“秋儿，你不是还要帮陈知青上工吧？”她虽然不反感闺女和那个一看就有大文化的男知青接触，但也不代表她就愿意让自己的宝贵疙瘩去给他干活
“秋儿，你可别犯傻，你这病刚好，咱可不能再下地干活了。”
吴美秋挽起袖子，闻言也是一皱眉
“娘你说啥呢？我跟陈书年啥关系，我给他干什么活？”
吴老太太心里松口气，笑着
“不去就对了，能和陈知青成好事地办法有的是，咱可不用那笨法子知道不？”
吴美秋顿住，这才严肃的看着吴老太太
“娘，这话别再外面乱说，我对陈书年也没意思，以后也别再提这个事知道吗？”
闺女从小被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闺女想啥吴老太太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可这回吴老太太也糊涂了
“秋儿，你咋了？”
“是不是陈书年那浑小子欺负你了，你跟娘说，娘非去给你讨个公道不可。”
“娘，这事你就别管了，陈书年的事到此为止，以后你也别跟他牵扯上任何关系知道吗？”跟陈书年生活了这么久她太了解那个男人了，就是一为了目的不折手段的人。
只要他盯上你身上的好处就会像只狗皮膏药一样紧紧扒着你不放，她娘还不够陈书年一根手指头算计的。
还有，吴美秋看着自己娘，认真的道
“娘你是不是收了隔壁村李婶子一篮子的鸡蛋和红糖？”
这点东西吴老太太没怎么放在心上
“咋了？咋突然问这事？”
“娘，这几天你抽个时间去隔壁村把东西还给李婶子，在添些东西放进去好好跟李婶子赔个不是。”
吴老太太听的眼睛都瞪圆了，不愿意道
“闺女你傻啦？让我跟她赔不是凭啥啊？娘不去。”还要添东西进去，美的她赵翠花。
“不去也要去，娘，李家这门亲事我要结，你也不愿意我以后没个好亲事吧？”
“啥....啥？你看上老李家那个儿子了？他有啥好，你嫁给他可就一辈子吃不上商品粮了，闺女你可别犯糊涂。”这还不如嫁给她们大队里的那个陈知青呢，起码以后还有机会回城，做城里人吃商品粮。
糊涂吗？上辈子就是太糊涂了，才过的后半辈子下场凄惨。
“娘，听我的行吗？知青就好了吗？咱们这周围多少个知青回城以后就不管乡下媳妇的，还少吗？”
“他敢—！！！”吴老太太竖起眉毛怒喝
“知青没那么好，娘以后我一定会让你过好日子，让你后半生都享福的过着，这次就听我的行吗？”
“闺...闺女，你真的想好了？”吴老太太还是不情愿，觉得闺女被老李家那个小儿子迷晕了眼，分不清好赖了。
“想好了，除了李清许我不会嫁给别人，娘你帮帮我.....”吴美秋已经带着哽咽的情绪了
“娘帮你，秋儿你这是干啥，别哭啊，你这不是挖娘的心吗？”
“娘这几天就找时间去找赵翠花赔个不是，重新和她谈下你和李家那个幺儿的事成不？”
吴美秋松口气，她知道不来点狠的逼逼她娘肯定不会这么快就松口的，她破涕而笑，亲近的挽起吴老太太的胳膊
“谢谢娘，我就知道娘最疼我！”
“那可不，咱家就我最疼你了。”
吴美秋笑着把吴老太太推出厨房，说着
“娘，今天我给大家做早饭，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咋样？”
“不用了，娘来就行。”吴老太太吓的手心都是汗，闺女从小就没进过厨房，啥也不知道，别再把她的粮食糟蹋了，赶紧阻止道
“放心吧娘！我看你做了这么多年的饭我还能学不会？今儿就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这阵子娘照顾我也辛苦了，我想孝敬孝敬娘！”
这下吴老太太心里只剩下感动了，也顾不上闺女会不会祸害粮食了，激动地哽咽着
“好好好，秋儿长大懂事了，知道心疼娘了。”
“成，今天就让你做。”
吴美秋把吴老太太推出厨房，嘴甜着：“谢谢娘！”
闺女做饭也不让她进屋看着，吴老太太在院子里等的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也没敢离的太远，就在附近站着，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要是小闺女出了什么事她也好能尽快赶进去不是。
等到早上吴家全家都坐在桌上吃早饭时，老大都惊的像是不认识自己娘地看着吴老太太
“娘，今天啥喜事啊，大早上就吃这么好！！！”
用油贴的大饼子，高粱米煮的粥，凉拌野菜，一盆子的青菜汤，居然还有一盘炒鸡蛋！！！
吴老太太看的心里也是疼的直抽抽，她不忍心说小闺女，就白了眼自己大儿子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不爱吃就赶紧滚，你小妹特意给你们做的，咋，还挑上嘴了？”
“娘你净说笑，这好菜我们能挑啥嘴，咱家小妹可真能干，这手艺也太好了，这饼子也好吃，鸡蛋也好吃！”老大媳妇赶忙道
吴老太太这才没说啥了，一人给他们打了碗高粱粥，一碗青菜汤，才大手一挥
“赶紧吃吧！”
吴老太太虽然心疼她这些粮食，但脸上还是有些得意的，看，这可是她闺女给她做的，可真好吃啊。
吴老太太看着自己小闺女，赞不绝口的夸着
“咱秋儿真聪明，在娘身边就光看着，头回做饭都能这么好吃，真不愧是娘教出来的。”
吴美秋给爹娘一人夹了一筷子炒鸡蛋
“爹娘你们身体不好，多吃点鸡蛋补补。”
“哎！还是秋儿知道心疼我这个老头子。”吴老头美滋滋的吃着小闺女夹过来的炒鸡蛋
“好吃，咱秋儿做饭就是好吃。”
“那可不。”吴老太太搭腔着
吴家老二媳妇在旁边听着直撇嘴，能不好吃嘛，就这几个菜，浪费了家里多少油......
但她也没说啥，就心里想想，嘴上一直不停歇地闷头苦吃着，下次还说不定啥时候能吃上这好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