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才说到蛊虫,现在就要请南疆四王子。
这是变相说明这次的蛊虫之灾跟南疆有关吗?
这么想着,在做的大臣一个个也都打起了精神,翘首楚盼等人前来,顺便分散下这压抑的气氛。
四王子进来的时候,感觉他整个人都是垮的,看着满座重臣,更是恨不得原地消失。
但随着双方距离拉近,他很快调整好神态,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
一条仪式搞下来,终于到了正题。
“皇帝陛下,小王此次前来,实则有一事相求。”四王子说道。
“哦?”祁南对他的兴致并不高,一来这人是越千帆带来的,他下意识就很排斥,更别说他很可能跟这次难民有关。
二来这人刚刚礼仪虽然周到,却把越千帆放在了他前面,很明显就是不尊重自己。
心里计较着这些,祁南对他的态度自然有些冷淡。
不过他是大国皇帝,并没人觉得这样不对。
相比起来,这四王子的态度倒算得上和气:“说来这也是我南疆的秘闻了。南疆以蛊立本,历来王蛊都是王上专属,也只有修得王蛊,才能胜任王位。”
他说着,一些人暗自点头,这事并不算机密,他们大多都听过。
“但在数十年前,王族出了叛徒,导致王蛊丢失。之后无一人能养出王蛊,使得南疆整体实力下降。”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这种事关国本的事,确实是机密中的机密,但此时却被四王子当众抖落出来。
他们都在等着四王子的后话。
对于停留在自己身上,那或打量或探究的目光,四王子一概无视,继续说道:“但这次小王得到消息,王蛊曾在贵国现身。”
“若能得到贵国相助,寻得王蛊。小王可代表南疆,与贵国永修同好。为表心意,不日后可奉上药草百石,兵力万数,协助贵国渡过难关。”
为了兵权,祁南与越千帆斗智斗勇数年,现在一听到这个字就来劲。
虽然四王子言语真挚,甚至主动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可祁南第一反应还是觉得这会不会是越千帆的阴谋。
对方想联合南疆一起逼宫?可是转念一想,手握羽衣军的他似乎不至于。
“哦?若真到了那一刻,你让朕如何信你,是真心助我,而不是背后捅刀?”祁南问道。
四王子回他:“这点皇帝陛下请勿担心,小王自愿为质。”
听到这话,祁南倒是诧异了一瞬,随后嗤笑道:“就算四王子甘愿献身,恐怕南疆王也不见得会为你一人付出诸多。”
四王子显然早有准备,对答如流,他说:“所以说这里有个前提,得要找到王蛊。”
“在南疆,王蛊高于一切。皇帝陛下不必担心小王分量不足。”
四王子笑得坦然,祁南却更加疑惑。
这番话下来,对方都是将自己置于一个绝对弱势的地步,若是往常他还能理解,毕竟南国强盛,可现在……
祁南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决定静观其变,道:“那四王子要朕如何助你?”
四王子道:“因为王蛊历来是由王室之人以鲜血饲养,可以说是与我等血脉相通。只要小王施展血祭之法,便能获得指引,皇帝陛下只要将大家召集起来,方便小王寻人便可。”
能叫皇帝召集的,自然不会是寻常百姓。那就只能是满朝文武。
祁南大怒:“谁知道你会不会乘机施展妖邪之术,控制我朝重臣。”
“皇帝陛下说笑了,南国人才济济,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小王却是孤身一人,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更何况,小王是真心想与贵国合作。”四王子慢条斯理地回道。
虽然他做了解释,但祁南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四王子这意思,莫不是说南国朝臣窃了你国至宝?”
“那道没有,也有可能是那叛徒混入了众人之中。”四王子也不知是真傻还是故意,一句话让整个席间顿时陷入寂静之中。
几乎可以说是赤.裸裸的鄙视了,就明目张胆地告诉你们:我们的叛徒,也能在你们这混得顺风顺水。
“荒谬。”果然,祁南怒了,一拍桌子瞪向他,“我南国官员制度森严,能够晋升之人,无一不是家世清白,祖上三辈皆是土生土长的南国人,四王子这话逾越了。”
“抱歉,小王并非有意冒犯。”四王子也挺会审时度势,开口道:“只是蛊神给我的指引便在此处,小王也是听从蛊神的指引啊。”
遇事便搬出神明,这招百试百灵。
果然,祁南就算再气,也没有冒犯神灵的勇气。
他暗自平复心情,最后沉声问道:“就如王子所言,那为何不在王蛊丢失之时寻找?再说你这血祭之术,听起来也完全由你主动,又为何偏要告知与朕?”
还不是你们那摄政王逼得,不然谁干这种事啊!
心里这么想着,四王子却是开口说道:“这个啊,丢失王蛊应该是我祖父那辈的事了,他们天资愚钝,不受蛊神眷顾,小王不过刚刚成年。”
“至于后者,因为血祭之术受范围限制,而且用时较长。小王若擅自施展,那叛徒肯定带着王蛊跑了,所以才需要皇帝陛下的帮助。”
听完他的话,众朝臣都不禁憋笑。
他们南国讲究含蓄美,就这四王子的说话风格,也不知道是不是憨。
话说到这里,基本也没什么疑问了,后面的选择权就到了祁南那里。
答不答应?成了,他们可以获得南疆帮助,他也不怕对方食言,除非这四王子在拿自己小命开玩笑。
不答话的话,总觉得仿佛白白失去了那些资源。
就在他还纠结之时,越千帆开口了,“早知如此,孤便不该叫他们回去,只是这宴会用的果盘着实不多。”
四王子:“摄政王阁下大智,或许可以叫诸位大人自带果盘前来赴宴?”
“四王子言之有理,孤赞同。”
看着这两人相谈甚欢,其他人总有种他们二人狼狈为奸的感觉。
“好了,既然四王子开口,朕也不好叫你空手而归。”
“正好这皇宫处于京城最中心,不知四王子所说的范围是多大?要不要朕把各位使者也请过来”
祁南开口制止道,同时一脸审视地看着四王子。
好啊好啊,四王子心底疯狂赞同,反正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但当他触及到越千帆警告的眼神时,肩膀一缩,随后摇头道:“多谢皇帝陛下,此地已足够。”
说完他便问道:“现在可否方便?”
“嗯。”祁南应道。
正当四王子准备大显身手之时,一道女声插了进来。
“本宫不同意。”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便看到面若冰霜的公孙燕。
她许久没出声,一开口就是否了皇帝的决定,这点自然让祁南不高兴。
“这位便是贵国太后?久仰大名。”四王子依旧没太多恼色。
“正是本宫。”不同于面对越千帆时的娇弱,此时的公孙燕,脸若寒霜、满目威仪,她扬声道:“本宫有一疑问,还请四王子解惑。”
“太后请说。”
“四王子先前所言,施法有范围限制,怕被察觉。可方才又说皇宫足矣,皇宫占地多少四王子可知晓?如此范围,在外也是不小,就不怕你口中的叛徒跑了?”
“所以,四王子是有确切消息,觉得你所寻之前就在这大厅之中,挑衅我南国。还是无中生有,故意杜撰出这事来寻开心?”
“毕竟以上皆是你一面之词,我等也无从求证。”
因为众大臣看不上她,公孙燕在外一般也太发表意见。
不过他们不得不承认,对方每一次出声,都能问到关键处。
“啊这……”突然蹦出个太后,着实让四王子卡了一下。
越千帆见机接话,道:“太后是不是多虑了,四王子就算再傻,也不至于一个人来这开玩笑。”
四王子几乎是木着脸点了点头,他疑惑:对方明明是在帮他说话,怎么就是开心不起来呢?
“他一个外邦王子是翻不起浪花,可若是还有他人相助呢?”
公孙燕似有所指地看着越千帆,就差直说怀疑他们两人勾结了。
“唔……太后要真心怀疑,那孤也无计可施了。不过对于四王子的提议,孤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也耽搁不了太久。”
“要不,就把四王子送给驿馆,那草药和兵力就由太后来补给?”
越千帆满脸笑意地看着她,让公孙燕一时无言。
她是不知道四王子那番话里有几成真,但也正因为对方的要求太过简单,她才更难阻止。
两人这番往来充满了火药味,众大臣都觉得这跟他们以往的认知似乎不太像。
但看在祁南眼里,就是这对狗男女在眉来眼去,相互演戏,不知道在准备什么阴谋。
想着,他便开口,一锤定音:“你施法吧,朕也想见识见识域外的玄妙术法。”
耗时良久,终于轮到四王子大显身手,他回头递给越千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便开始动作。
越千帆总觉得这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flag。
对方说的用时较久,其实时间并不算长。
只不过他搞了挺多花里胡哨的手印,最后有用的也不过是他从食指祭出的那滴血。
不同于普通的血液,他那滴血艳红异常,宛如活物,随着术法成形,最终竟能自己悬浮在空中。
“别装神弄鬼了,搞快点。”越千帆等得有些不耐烦,便给他传音道。
四王子顿时一个激灵,之后的效率果然提升了不少。
众人最开始还怀着种看戏耍的心态看他动作,之后便认真了起来。
等术法完成,四王子也功成身退,在一众人的注视下入座,还顺势啃起了一个水果。
而此时的主角,赫然就是那滴宛如宝石的鲜血。
四王子入座之后,它也紧跟其后,不过在他头顶盘旋了两圈,便默默移开。
在场虽然诸多文官,但也不乏也内力深厚之人,他们能明确这血没人控制,顿时觉得神奇。
那些就在在场之人的头顶一一飘过,众人也大致明白了其原理。
因为四王子之前说王蛊与他血脉相连,所以二者相遇时会出现不一样的情况吗?
那血滴移动速度适中,刚好足够众人看清。
正想着,他们便见那滴血已经移到了上位,到了祁南和公孙燕那里。
本来是挨个辨认的,可的到这里的时候,它似乎有些晕头了。
在两人之间纠结了会儿,晃了又晃,最终选择了祁南。
一圈,两圈……
他们看到那血滴在祁南头顶转了又转,都四圈了还不见走。
最后,它终于动了,盘旋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了祁南颈间。
“护驾,护驾……”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开始惊呼,很快有人围到了祁南身旁。
当然,四王子这边也少不了遭受一群带刀侍卫的凝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