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饕餮

因为有一手消息,摄政王府的人还算淡定。

饶是如此,也经不住有人一再把焦虑带入府中。

来人正是前一天在大殿上低头不语的某个人,此时就差直接哭了,说什么自己有眼无珠,还请摄政王大人不记小人过,想想办法。

越千帆都快气笑了,他又不是神,他能有什么办法?

就算是原主在都没法百分百保证能解决,现在靠他一个混吃等死的浪荡公子?

“这种时候你得去求你的陛下,求我没用。”

“这天下是他的,国库是他掌管的,大臣也都听他的。”

越千帆很想说自己真的不是赌气,而是认真建议。

可惜对方听不懂人话。

“管家送客。”开始他还会说两句,后面直接赶人。

当他是什么?万能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在送走今天的第三个客人之后,越千帆已经想着闭门谢客的可行性了。

但现在到底不比当初,要是连他都关门,怕是都要有人考虑买棺材了。

最初只有一万左右的难民吃不饱,现在估计得翻好几个翻了。

已知:跟难民接触,胃就会变成一个无底洞。家人商家都不敢靠近,难民队伍又加一员。

重点是这种奇怪的症状没人知道原因,也没人敢去查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数量增加。

也因为这种变相的让道,他们才会这么快汇集到城外。

又一位客人被迎了进来。

“有事说事,说难民就原路返回。”

他正在思考闭门谢客和这个话术的可行性,一个顺嘴就说了说来。

“参见摄政王,不是难民,是蛊虫。”

见来人是廖太医,越千帆神情也放松了几分。

“说吧。”他大概是今天来拜访的人中,唯一一个能得越千帆好脸色的人了。

廖太医脸色也有些沉重,道:“微臣近几日拜访了诸位大人,发现不仅年轻公子身中蚀情,一些夫人体内也有。”

“看来廖太医知道的还真不少。”

越千帆之间轻叩桌面,他还记得前几天就是因为对方的隐瞒,他才叫他做这差事的。

廖太医这会儿也无意隐瞒了,道:“这事真是偶然得知,不过今天的重点是,微臣还发现了另一种蛊虫。”

“哦?”越千帆来了精神。

“它身形纤细,形若蚕丝,却有一个很霸道的名字。”

说着,他从自己的随身药箱里拿出一本书,摊开到越千帆,指着其中一个道:“饕餮。”

看着那粉粉的一根细条,越千帆瞳孔一缩:“是他?”

只听廖太医继续说道:“中此蛊者,初期食欲增加,随着时间积累,胃口会越来越多。从理论上来说,只要宿主肉身够强,最后足以吞天噬地。”

关于饕餮的传说,越千帆倒是听过,不过这显然不是在这个世界能达成的成就。

“蚀情因为其特性,出现不足为奇,可这饕餮真的只在传说中才出现过啊。”说着说着,廖太医就开始纠结了:“怎么会那么巧呢?”

“巧不巧去看看就知道了。”越千帆刚刚还在为了这事纠结,现在有了线索,自然得要去验证一番了。

路上,越千帆问他:“这个可以取出来么?”

廖太医实在难以理解一个体内埋了十年蛊虫的人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不过他还是答道:“其实不是不能取,而是其一很难做到。其二,就算做到,但无法一击必中的话,势必会惊动母蛊。”

“母蛊对子蛊有绝对的控制权,这种情况下是很可能导致宿主死亡的。”

越千帆想了下那乌泱泱的人头,觉得还是算了。

哪怕真是如此,这种死亡率百分之九十九的手术,估计也没人愿意。

不论是医者还是患者。

两人一出府,就察觉到了不对,总觉得今天的街上比往日更加冷清几分。

结果一到城门,守门的官兵告诉他们,封城了,现在不能进也不能出。

“谁下的令?”越千帆眉头直皱。

“自然是陛下。”越千帆今天穿的常服,也没带随处,那守卫兵似乎并没有认出他来,说着话的时候脑袋扬地老高。

越千帆:“……”深呼吸,不气不气。

他在心里不断地催眠自己,最后还是产生了一种摔桌的冲动。

从理论上来讲,他能理解祁南这一做法,毕竟现在还没人发现这种怪病的传播方式,只知道距离近了被传染的概率很大。

城外人已经这样,他们途径的地方也都能避则避,京城效仿无可厚非。

但从事实方面来说,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现在各国使臣都在驿馆,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就已经很难搞,这要是能迅速解决,也算是彰显大国风范。

可他们偏偏选了最不可取的一种方法:逃避。

人家会怎么想?说不定这次大典一结束,就会引来一大波分蛋糕的。

说不定都不用等到回去,一切都早给他们准备好了。

想到先前查出来那些有异的商铺,越千帆只觉得头大。

守卫兵不开门,探听了下墙外的动静之后,越千帆也没强求,一跃从墙上直接翻了过去。

“你这人……”那守卫兵想喊人的时候,被廖太医拦了下来。

越千帆一出城外,迎接他的就是密密麻麻的手,张牙舞爪的样子,让他仍不住想起了电影里的丧尸。

唯一好点的是这些人理智尚存,却因为饥饿的本能让他们汇集于此。

其实挥着双手想进城的并不是多数,大多数人则在更远处的森林、草丛间。

平日里能吃的果子叶子都被扫荡一空,有些人在啃树皮,甚至有些人抓起土就往嘴里塞。

就这速度,就是丢到粮仓里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蝗虫过境也不过如此了吧?他们与蝗虫唯一的区别,大概是蝗虫能够一把火烧了,烤熟还能吃肉。

越千帆感觉自己的想法有些凶残,但眼看着这一幕幕,他实在想不到美好。

相比之下,这群还有精力守着+门的,大概是新加入的,还对粮食抱有一丝期待的。

“探测下他们有没有中蛊。”

他对系统说道,自己则继续观察。

他不知道那边吃土的是被传染多久了,但这个速度,属实有些快。

再这么发展下去,他怕出现吃人的惨状。

“是饕餮。”系统刚刚也看过廖太医的书,有了相关资料。

“南疆!”

越千帆深吸了口气,问:“是在胃里吗?”

“不全是,这一块是在胃里,这一块是在心脏,这一块是在颈部。”

系统很自觉地给他绘制了一份示意图,越千帆终于能精准确定每个人的情况以及蛊虫大小了。

胃里的是刚被种下,颈部的时间最长。

要再发展,估计就到颅内了。越千帆想了下,那时候保不准真会变丧尸。

得要赶紧制止。

公孙正,是公孙正吗?

越千帆直接隔空给了廖太医信号,随后率先赶回摄政王府。

与此同时,宫里也在发生一场对峙。

因为近日的事,本该是最热闹的京城,现在却变得异常紧张。

为了防止驿馆那边出现问题,祁南便将人都接进了宫。

也是这一行为,造成了现在这幅乱糟糟的局面。

这些来贺的使臣们也是看人下菜,一看南国这边形势不妙,一个个都嘚瑟了起来。

与之相对,做为东道主的南国,却各种讨巧。

不知道的,还以为对方是主国,他们是附属国呢。

祁南是死也没想通,为什么自己一接手就会面临这种事情。

他现在只求眼前这关安全度过。

越千帆听到这事的时候,差点气死。

他似乎知道在原主的轨迹里,后面会发生什么事了。

他现在得赶紧处理蛊虫的事,没时间管这个,于是吩咐侍卫道:“把那些狗东西给我丢回驿馆,皇宫也是他们配待的地方?”

“丢?”侍卫只注意到了这点。

“对,说一遍,要还不滚回去,就直接丢过去。”

越千帆感觉自己真被气到了:“越是有事,越得沉得住气。他倒好,别人还没说什么,自己先低人一头。”

“头可断,血可流,气势不能输。”

侍卫牢记这句话,过去就是一通“劳资天下第一“的阵势,瞬间将仇恨值拉了个满点。

再说越千帆那边,一回去就直奔公孙正那边。

在后者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牢牢钳住了他的手臂。

有系统协助,还有上一次在铃儿那边的取蛊经验。

他这次下手,那叫一个快、狠、准。

甚至为了防止被扎破的蛊虫还能钻进皮肤,他连器皿都准备好了。

可以说准备的相当充分。

直到他做完这一切,公孙正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盯着越千帆死死看了好几秒,从不可置信到恍然,最后哈哈大笑。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早该想到的……”他抹了把眼泪,声音有些复杂。

越千帆没搭理他,他得去看看城门外的情况。

若是有用,公孙正必将接受制裁;

若是无用……他不禁攥了攥拳头。

公孙正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在其身后扬声道:“你真觉得自己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