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乐之一觉醒来,在床上伸了好几个懒腰,迷迷瞪瞪地坐起来,发了会儿呆,才发现自己昨晚是在庄园睡的。
这还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外留宿,对了,哥哥们也留宿了。
担心哥哥们不习惯,花乐之飞快地洗漱好下楼去了。
客厅里只有傅远洲在。
“外公和哥哥们还没起吗?”花乐之坐到傅远洲身边,很自然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牛奶,咕嘟咕嘟小口喝了几口。
傅远洲飞快地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花乐之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左右看看,见客厅里确实没有其他人,抿唇一笑,在他的唇上也啄了一口。
“男朋友,早安。”反击成功,她笑得眉眼弯弯。
“早安,女朋友。”傅远洲黑眸含笑,这才回答她的话,“大哥陪着外公去散步了,二哥在图书室发现了感兴趣的书,三哥跟太保们过招呢。”
“过、过招?花喜之虽然爱打架,但跟专业的太保们可不是一个等级。”花乐之想了想,“不会是单方面被揍吧?”
“放心,太保们手下??分寸。”傅远洲轻笑一声,鸦色长睫低垂,掩下了眸中的幽深。
他之前就一直奇怪小女友喊平安喜的时候不分“大哥二哥三哥”,只统一喊“哥哥”,??是特指某个哥哥的时候就喊人名。比如他说“三哥”的时候,她会说“花喜之”。
昨晚她睡得早,他借?去看三位哥哥是否习惯,跟花喜之聊了几句。
花喜之说,她三岁之前,还是个小团子的时候,确实分不清三个哥哥,稍大些能分清了,但?急的时候还是会喊成“哥哥”。再后来,她病了的那两年,精神状态不好,也统一喊哥哥。
不过病好了之后,从十一岁到二??一岁,她喊的是大哥二哥三哥。
但是前阵子傅老爷子寿辰之前,也就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前几天,她突然又改了称呼,到现在她喊的还是统一的哥哥。
傅远洲握着花乐之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掌心。
从花喜之的话来分析,在他遇到她的前几天,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但三个哥哥却不知道。
之前她很少出门,三个哥哥特别宠她,家里还??邹姨,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严重地影响到她,但是邹姨和哥哥们却完全没察觉到?
难道,真的像她说的,是一个噩梦?一个被车撞了的噩梦?
小女友不肯说,傅远洲也不急,这些事情只要留心去查,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他等?花乐之喝完牛奶,帮她擦了擦嘴角,三位哥哥和外公陆续进来,这才吃早饭。
程老爷子很是愉快,往常家里就他跟外孙两个,现在有了外孙媳妇,还带三个哥哥,家里一下子??了红火热闹的感觉。
他恨不得让平安喜三个一直住家里才好,将来要是再添上一拨小萝卜头,那才叫好呢。
……
画展很成功,花乐之的《游鱼》在书画界引起了轰动。
??夸赞的,自然也??贬低的。
??些批评的声音很是尖刻,说什么构图古怪,笔触粗糙,一看就是没正经学过画画。
还??人说这样的画能进画展,就是因为花乐之跟画廊主人的不清不楚。
傅远洲一边派人去查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安慰花乐之,他很担心自己的小女友被这些声音影响,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会崩塌。
花乐之很认真地看了这些评价,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客观的评价我很乐意接受,但是,我不觉得自己的构图有问题,整个大鱼尾是标准的正三角,稳定又均衡,看了也绝对不会头重脚轻。至于笔触,我用了跟老师新学的手法,每一个线条都是用心画的。”
傅远洲揉了揉她的头,“众口难调,不管是多么优秀的画作,??人喜欢,就会??人不喜欢。”
花乐之托?小下巴,叹了口气,“其实我挺想听听批评意见,那种能让我意识到自己不足的意见,而不是这种毫无根据的挑刺。”
“不过——”她笑眯眯地摸了摸傅远洲的脸,“说我跟画廊主人??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一点倒是没说错。”
“怎么就不清不楚了?”傅远洲长眉一挑,“我们是清清楚楚的男女朋友关系。”
花乐之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对,清楚得很!”
小女友没??受到这些抹黑评论的影响,傅远洲很欣慰。他的小女友再也不是那个自卑又自闭的小姑娘了。
对此,夏云石公开表态:“花乐之是我的关门小弟子,她的构图笔触都是我教的,说她构图古怪笔触粗糙的,来,咱们可以友好地交流切磋一番。”
他可是书画界的泰斗,平时能得到他的一两句指点都是幸运儿,谁敢跟他老人家切磋?!
那些胡搅蛮缠的言论偃旗息鼓,不过,这些故意抹黑的人傅远洲倒是查出了痕迹,都是跟品艺有过合作的画家。这些人灵感枯竭没有好作品,就通过不正当的手段买到新手画家的惊艳之作,改头换面当成自己的。品艺倒台,也相当于断了这些人的出路。
因为品艺的事本来就是花乐之被讹诈为线索开始审理的,这些人估计记恨上了花乐之。
傅远洲本来没打算理会这些书画界的蛀虫,但冒犯到小女友这里,就不能忍受了。
挑了两个典型,把剽窃的事给揭露出来。
品艺制假贩假本来就引起了书画界的关注,那些被坑害过的新手画家早就想着为自己讨回公道,更是借?这个机会将品艺剽窃作品的事揭开。
那些剽窃画家顿时焦头烂额。
后面的事傅远洲没??再参与,他一边忙?乘风回国的安排,一边查看唐笙交过来的报告。
花乐之生病受伤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医生每天看诊的病人那么多,一年内的病人都未必能记住,更别说是十年前的。
唐笙找了一圈没有线索,跟傅远洲商量过,干脆从花乐之妈妈的死亡入手。
除了医院之外,死亡证明在殡仪馆派出所都有留存,很容易找到。
花妈妈死于??二年前,死因是心脏病发作。
因为是医学死亡证明,上面有医院盖章,唐笙顺利地找到花妈妈死前就诊的医院。
当年给她看诊的是位老医生,如今已经退休。
通过乘风健康私立医院的关系,唐笙找到了这位老医生。
傅远洲在花家悄悄地拍了花乐之小时候的家庭合照,带去给老医生辨认。
老医生对花妈妈基本没??印象了,他盯着合照看了很久,叹了口气,“可怜这个小丫头,当时我就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后来,果然……”
傅远洲心头一跳,“前辈,您还记得她?”
老医生点点头,“对,母女两个一起送来的医院,母亲心脏病发作,没能抢救回来。小丫头是头部受了重伤。”
傅远洲手指死死地捏住了。
所以,他的小女友是在九岁那年受伤的,而且跟花妈妈的死亡是同一时间。
那为什么花家的人非??说她是十一岁受伤?
老医生叹了口气,“小丫头伤得很重,好在没??生命危险,但她的精神状态很糟糕,我不是心理医生,但我感觉当时她似乎把母亲的死归咎于自己。”
傅远洲声音干涩,“那她之后是继续在这家医院看诊吗?”
老医生摇摇头,“不,她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当时另一家医院有一位很出色的心理医生,她转院过去了。”
傅远洲只略一思索,就明白他们之前为什么没有查到线索。
花乐之看外科是在这家医院,后来转院去了花安之工作的那家,看的却是精神科。而她的病案毁了,他和唐笙却一直在找外科医生询问,实际上,她从来都没??在那家医院的外科就诊过。
从老医生那里出来,傅远洲坐在车上,一言不发。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后座,他思考?这件事。
老医生的话,再加上花乐之自己所说,似乎描绘了当时的情形——
九岁那年,花乐之淘气,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头部受了重伤。花妈妈抱着浑身是血的宝贝小女儿,受了刺激从而心脏病发作。
送到医院之后,花妈妈抢救无效死亡,花乐之认为自己害死了妈妈,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问题,估计这就是她和三位哥哥所说的“大病两年”。
怪不得他看到的储藏室那张照片上,小姑娘会瘦成那样。小小的年纪,重伤、丧母、愧疚……一连串的折磨,她怎么经受得住?
情况仿佛已经明了。
但是,花家为什么??说她受伤是在十一岁?
花家兄弟可能是在撒谎,但花乐之说话的神情,明显是深信不疑。
精神科的医生肯定不会随意透露病人的情况,尤其是这种心理诊疗。
傅远洲黑眸微眯,思索着该如何知道当时的真实情况。
花乐之不会说谎,但她自己相信是十一岁受伤,而且对大病两年到底是什么病也说不清楚。
花家兄弟……会告诉他吗?
作者有话要说:傅叔叔:他们说你和我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花苓苓:他们说的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