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叔叔,你——”
她很想让他留下来,可是,他的乘风在国外,他的外公在国外,他在国内只是短暂停留,他说过办完画展就离开。
花乐之开不了口。
傅远洲的手指落在了她的头上,指尖悄悄探进她的长发,轻轻摩挲着那道寸长的伤疤。
他任由她伏在自己的怀里,手臂揽着她的腰,低声问:“花乐之,你在想什么,跟我说说,??么都可以说的。”
他声音低沉又温柔,花乐之似乎被蛊惑了,话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傅叔叔,你、你能多留些日子吗?”
话音刚落,就听到傅远洲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诶?”花乐之纤长的睫毛忽闪一下,在他胸口贴得更紧,想要听清楚的时候,那心跳又重新恢复了沉稳有力,一下一下极其规律。
她又问了一遍,“傅叔叔,你能多留些日子吗?”
问完,立刻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想要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刚才自己说的这句话让他心跳变了。
男人的闷笑的声从胸腔传来。
“花乐之,你呀——”
他似乎有些无奈,声音里还透着些宠溺。
花乐之不好意思了,感觉自己应该是做了蠢事被嘲笑了。
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他的怀里待得太久了。
她立刻推开他,站直了身子,偏着头,不敢看他。
“花乐之。”男人微微弯腰,黑眸与她平视。
他的眼睛里有??么深沉的情绪,花乐之一时没有看懂。
“嗯?”离得太近,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我不会走的。”傅远洲黑眸沉沉。
“……咦?”花乐之的眼睛一瞬间像是亮起了星星,她疑惑又开心,“可是,傅叔叔不是说了办完画展就离开的吗?”
傅远洲深深看着她,“对,原本是这样计划的,可是,国内有让我留下来的羁绊。”
“花乐之,我现在不想走了。”
花乐之想了想,不放心地问道:“那、那外公怎么办?乘风怎么办?”
“我自有安排,不用担心。”他垂下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臂,“来,咱们去储藏室看看,小心脚下,别再摔了。”
“嗯!”花乐之一颗心快乐得要上天,在楼梯上连蹦了几下。
傅远洲牢牢握着她的手臂,小姑娘真是好了伤疤就忘了疼,小时候从楼梯上滚下受了那么严重的伤,难为她竟然没有留下一点心理阴影,还敢在楼梯上蹦蹦跳跳的。
花乐之带着傅远洲去了储藏室。
这间是她自己用的小储藏室,里面放的全都是她个人的东西,从绘画成品到各种女孩子用过的零零碎碎,她很多东西都舍不得扔,包括经常抱的玩偶放旧了的文具盒??么的。
也许因为傅远洲说了不走,花乐之太高兴,完全忘了《初见》??《蔷薇花下》,等到那两幅画被傅远洲从一摞画作中专门挑出来仔细研究的时候,花乐之尴尬的情绪才后知后觉地泛了上来。
“《初见》?”读着画框上留下的作品名字,男人的声音低沉,因为那么一丝愉快的情绪而更加悦耳,“这是花乐之第一次见我的时候?”
花乐之的小脑袋都快扎到地下去了,声音小得几乎听不清,“嗯,是傅家老爷子过寿宴那天的事。”
那天的事傅远洲还略有印象。
他穿的一贯都是这种纯黑色的西装,坐姿也是一贯的笔挺,那天的阳光很好,他又刚好坐在落地窗前。而那些光影、他垂着的眉眼,都被她细细地刻画在纸上,定格成永久的瞬间。
“花乐之,”傅远洲修长的手指捧着她的脸,强迫她抬起头来跟自己对视,“为什么会想要画我?”
花乐之目光飘忽,看看画作?看看屋顶,就是不好意思看傅远洲。
傅远洲极有耐心,她不说,他也不逼问,就是那双捧着她的小脸的手,怎么也不肯放开。
他的指腹带着一层薄薄的茧,花乐之不明白像他这么养尊处优的人,怎么会在指腹上留下这种痕迹,??那薄茧挨着她的脸,他的指尖无意识地一动,那薄茧就在她的肌肤上轻轻一蹭,有些痒。
几分钟后,花乐之终于顶不住了。
“因、因为……好看,还有一种很孤独的感觉。”
“那,花乐之看到好看就会画下来,都画过很多了吧?”傅远洲不经意地问道。
“没有呀,除了哥哥,只画过傅叔叔。”
除了哥哥……
好吧,谁让他出现得太晚,总是要排在三位哥哥后面。
傅远洲低低地笑了一声。
原来那一次初见,不只有他一个人破了惯例,连她也跟平时异常。
他主动送了她去医院,而她画下了他的样子。
除了《初见》,还有一幅《蔷薇花下》也是他。
如果说《初见》里的他只是静静坐着就有种淡漠疏离的感觉,《蔷薇花下》这种感觉就一丁点都没有了。
他坐在傅家的客厅里,对周围的一切其实并不关心,他感觉自己只是个客人,离开之后不会在主人的家里留下丝毫的痕迹。
而那个蔷薇花的凉亭,是他的庄园,旁边陪着的,是他的小姑娘。
他显然很放松,脸上的表情淡淡,??眼睛里却含着一丝浅??。
“花乐之,你会不会太夸张了,?我画得太过……美化?”傅远洲故意逗她。
“哪有?!”果然,她最喜欢的绘画可不允许别人质疑,黑白分明的眼眸顿时瞪得圆溜溜的,“傅叔叔就长这样!我一点儿都没有夸张,我是照实画的!傅叔叔的腿就是这么长,傅叔叔的腰就是这么瘦,傅叔叔的脸就是这么帅!”
傅叔叔:“……”
行,傅叔叔知道了,傅叔叔很开心。
“花乐之。”
“嗯?”
“跟你哥哥们商量一下,咱们找个时间去夏家,正式拜师,好不好?”
“……先、先见了夏老,看看夏老前辈的意思……再说。”
她显然还是担心夏老会嫌弃她。
傅远洲摸了摸她的头,没揭穿,“好,那咱们先去一趟夏家。”
他?花乐之储藏室里的画都看了一遍,小姑娘有攒东西的毛病,上学时的画都没扔,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进步,似乎?她成长的时光也跟着走了一遍。
成长?
傅远洲的目光飞快地在储藏室里扫了一遍。
“那是什么?”他指着一个摆在柜顶的大纸箱。
花乐之挠了挠头,“想不起来了呀。”她零零碎碎的东西太多,还真没注意到那里摆着个大纸箱。
“拿下来看看?”傅远洲请示。
花乐之点点头。连《初见》??《蔷薇花下》都被他看到了,这储藏室里已经没有??么秘密了。
傅远洲个子?,双臂伸直就能够着那个纸箱,双手举着给拿了下来,放在地上。
纸箱上有些灰尘,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纸箱里的东西都是花乐之很小时候用过的。
小花花的发夹,玻璃弹珠,羽毛毽子,翻花绳的红线……
还有几份奖状,都是什么表现优异,看时间,是她上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那个时候她才七八岁。
“呀,”花乐之轻呼一声,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小时候也是个聪明宝宝嘛!”
傅远洲声音温润,“我们花乐之,现在也是个聪明宝宝。”
如果没有从楼梯上摔下来受伤,她应该很聪明才对,不会被人嘲笑这么多年。
傅远洲翻了翻那些奖状,从她一年级开始,每个学期都有,却在三年级的时候戛然而止。
三年级,是她九岁?
除了奖状,还有她更小时候的涂鸦,应该是幼儿园画的,大多画的是花花草草,也有一家人,不过都是线条式。
傅远洲翻看着涂鸦,几乎能想象出小团子趴在桌上抿着小嘴唇努力画画的样子。
“嗯?”涂鸦里意外地夹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小姑娘非常瘦,干枯得只有一?骨头。
她剃着很短的头发,只有毛茸茸一层,像个小男孩,不过傅远洲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的小姑娘。
因为瘦,她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大,正视着镜头,却好像什么都没看,眼睛根本就没有聚焦,茫然地落在虚空。
傅远洲的心猛地一抽,像是被人用力攥住。
“花乐之。”他缓了一会儿,偏头看看同样茫然的花乐之,“这是你??么时候拍的照片?”
“不知道,”花乐之的声音很轻,似乎回忆不起来,她歪着小脑袋,努力地想了一会儿,??终还是放弃了,咕哝道:“我好丑!都没有头发!”
小姑娘应该很喜欢长发,从纸箱里为数不少的各种小发夹小皮筋就能看出来。
可照片上的她几乎是光头,应该是头部受伤之后为了手术把头发剃掉了还没有长出来。那应该是她十一岁的时候。不过她太瘦了,简直是字面意义上的“骨瘦如柴”,看起来根本就不到十一岁。
傅远洲轻轻揽过她,手指在她柔软的长发上揉了揉,“现在有了,很漂亮的头发。我们花乐之一点儿都不丑,是我见过??好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傅叔叔:花乐之一定把我美化了。
花苓苓:不不不,傅叔叔就是这么帅!
花苓苓:诶,我好丑。
傅叔叔:不不不,花乐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