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乐之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她慢吞吞地转过身,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捂着脸,只露出一双乌黑圆润的眼眸。
傅远洲:“?”
小姑娘这是什么造型?
花乐之停在大门处,“傅叔叔,那个,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保镖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她,“先生,花小姐说她想去半月湖写生。”
……这人!
花乐之瞪了保镖一眼,保镖回给她一个微笑。
傅远洲指挥保镖,“把她的车开进来,画板拿到半月湖旁边。”
说完,他看着花乐之,“来,我带你走一走,这里除了半月湖,还有别的好景致,你可以随时来画画。”
一听好景致,花乐之就动心了。
她本来就是奔着半月湖来的,现在主人都邀请她了,难道还不接受吗?
再说,她的车都被保镖开进大门了。
花乐之想了想,认为自己只有愉快地接受邀请这一条路可走了!
她小小地跳了一步,走在傅远洲身边。
傅远洲低头,见她还是捂着脸和额头,问道:“脸上怎么了?”
花乐之:“没事。”她一手捂着脸,影响了说话时的气音,听起来闷闷的。
傅远洲眉头不易察觉地拧了一下。
难道是受伤了?
难道傅家在她身上也动了手脚?
可是唐笙并没有报告说她受伤。
或许唐笙忙着查品艺黑幕,在她这里疏忽了?
“花乐之。”
“嗯?”
“把手放下来我看看。”
花乐之:“……”他要看什么?看她变圆了的脸,还是脑门上的痘痘?
“不放。”花乐之白了他一眼,没什么威胁力,倒是眼波流转,多了几分娇媚。
傅远洲眉心一跳,更加怀疑她被人伤了。
再不迟疑,他握住她的手腕,只稍稍用力,花乐之的手就被他拉开了。
一张脸毫无遮掩地暴露在他的面前。
白软软的脸颊,似乎比前几天见的时候更圆润了些。
眉心一颗痘,红红的,喜庆又可爱。
傅远洲愣住了。
花乐之:“……哼!”
脸已经被他看到了,就算再遮住,他也知道自己这几天吃胖了。
额头的痘痘太讨厌,就算已经被看到了还是得遮住。
花乐之抬手捂住额头,乌黑的眼眸中满是控诉,白嫩嫩的脸颊鼓了起来,圆圆的。
“咳咳,”傅远洲虚握成拳,手背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我以为你受伤了。”
原来他是担心自己?
既然人家是好意,花乐之也不好再生气,她疑惑地问道:“我怎么可能受伤?”
因为以前在学校但凡跟人起过冲突,哥哥们都会很难过,所以,她平时都特别小心,尤其注意不弄伤自己。
哦,对了,她第一次见到傅远洲时就受伤了,还是他带她去了医院。
花乐之不好意思了,低声道:“我平时也没那么容易受伤的。”
傅远洲的目光落在她的脸颊上,“嗯。”
花乐之在傅远洲身边走着,她走路比较慢,傅远洲迁就她,两条大长腿迈得格外缓慢。
“傅叔叔,那个半月湖是你这次回国买下的吗?”花乐之用脚尖踢开一枚石子。
“不是,那个半月湖本来一片平地,十几年前,这个庄园建造的时候,觉得这片景致太过单调,就人工挖了个小湖泊。”
花乐之疑惑地眨眨眼睛,“就是说那半月湖本来就是属于这个庄园的?”
她说着说着话,就把额头的痘痘给忘了,手已经放了下来,在身体两边随意地摆来摆去。
傅远洲低头,目光在她的眉心停留一瞬,又飞快地划开,黑眸中隐着一丝笑意。
“嗯,半月湖挖开之前的那片空地,本来就是属于庄园的。”
“可是,”花乐之仰着小脸看他,“前年和去年,我都来半月湖玩过,半月湖并没有被圈在围墙里。”
傅远洲耐心地解释:“半月湖建成之后,景致还不错,我、我们不常在国内,就想着把半月湖放在外面,这样大家都能欣赏游玩。”
花乐之小脑袋点了两下,“嗯,我就来玩过,我很喜欢半月湖。”
傅远洲又道:“可是上次回来,我发现半月湖周边垃圾遍地,什么塑料袋瓶子饭盒纸巾,甚至还有——”他顿了一下,没有说下去。
花乐之脸红了,“傅、傅叔叔,对不起,我、我虽然没有乱扔垃圾,可是我也没有帮你制止别人。”主要是不敢去主动要求别人收拾好垃圾。
“没说你。”傅远洲放缓了声音,“所以,这次回来之前,我就让人把这边收拾整理了一番,围墙也往外面扩了一圈,把半月湖圈了起来。”
花乐之:“对,傅叔叔做的对,还是圈、圈起来好。”
她总有些尴尬,因为之前也来这里玩过,感觉自己也成了破坏环境的一员,眼神飘忽,小脸微微泛红。
红红的脸颊,再加上眉心的红痘痘,让傅远洲想起了过年。
黑眸中笑意更深,他带着花乐之走在庄园的小路上。
花乐之:“咦,这里是银杏树,要是到了深秋,金黄的扇形叶子落在地上,会特别好看。”
傅远洲:“那到时候你可以过来写生。”
花乐之:“……我、我还是不来了。”
她刚才没忍住跟了进来,要是下次还来,被哥哥知道了,肯定会生气。
傅远洲:“……”
他带着她走过一片树林,“这里是红梅。”
花乐之:“那要是冬天落了雪,白雪红梅,肯定特别漂亮!”
傅远洲:“嗯,很美,到时候你可以过来写生。”
花乐之:“不……不了。”
怎么办,她开始疯狂动心了!甚至开始考虑瞒着哥哥过来写生,反正她现在有自己的车,开车去了哪里哥哥并不会追查。
傅远洲带着她绕过一片矮矮的树丛,“这里是迎春花。”
花乐之:“啊,这么一长排,那要是春天到了,黄灿灿一片,多好看。”
傅远洲:“到时候你可以过来写生。”
花乐之:“……”
她都快哭了,这么多好看的地方,还有半月湖!
她强忍着悲痛,“不,我不来了。”就今天犯错一次,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明知故犯。
傅远洲垂眸,黑沉沉的目光落在她的眼尾。
“花乐之。”
“嗯?”
“你喜欢画画,喜欢写生,为什么不来?不喜欢这里?”
花乐之咬着唇,“我、我喜欢的。就是……”
傅远洲声音淡淡:“就是讨厌我?”
“没没没,没讨厌你,”花乐之小脑袋都快摇成拨浪鼓了,“傅叔叔,我绝对没有讨厌你!”
傅远洲面无表情,“那就是你哥哥们讨厌我?”
“啊?你怎么知道——”花乐之懊恼地捂住了嘴巴。
傅远洲:“……”
果然,上次在傅家门口,她不过是过来跟自己说了句“退婚了”,就被花平之严厉地叫走了。
不过想想傅家做的事,他做为姓傅的一员,花平之对他有成见也是应当的。
恨他入骨的人多的是,他并不在意自己被人厌恶。
他也确实伤害过很多人,击得对手毫无还手之力,甚至无法东山再起。
但花家是无辜的,是被背信弃义的傅家伤害。
而眼前的小姑娘,灵气十足又心思敏感,她说他是除了哥哥对她最好的人,可他却伤害了她,让她说出“最后大家都会厌恶她”这样绝望的话。
“哥哥、哥哥也没讨厌你。”花乐之声音低低的,显然这话说的心虚。
她其实并不知道花平之为什么不让她跟傅远洲接触,也许,也是担心她会连累他?
傅远洲沉默片刻,话头一转,“对了,你的哥哥们,最近都忙什么呢?”
他自然可以让唐笙去查,但唐笙并不能查到花家兄弟心里的想法。
花乐之愣了一下,“哦,花平之还是忙着公司的事,他说丢了几笔订单,今年的业绩会不好看,想着看能不能从其他地方补回来。”
“花安之忙着找工作,他从原来的医院辞职了。”
“花喜之就每天去酒吧,要不就是开着他的改装车去没人的路上跑一跑。”
傅远洲把她的话记在心里,花平之的订单他可以找人补上,但花安之想去什么样的医院,他却不知道。
“那花安之的工作找的怎么样了?他是不是说过乘风健康私立医院待遇很好?”他的记忆力向来很好,小姑娘第一次去乘风医院的时候,确实提过这件事。
花乐之点点头,“嗯,但是哥哥打听过了,乘风医院最近不招人,他去别的医院了解情况了。”
那就是花安之挺想去乘风医院?
傅远洲默默记下,准备回头让乘风医院的院长主动跟花安之联系。
还得叮嘱一下不能暴露乘风是他的产业,不然以花家兄弟对他的成见,必然不会接受。
两人转了一圈,来到了半月湖。
几个保镖已经忙着支上了巨大的遮阳伞,下面摆了藤制的桌椅,白色的桌布上,放了饮料酒水点心水果。
她的画板被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先前的保镖过来,“花小姐,不知道你想在哪个地方写生,所以画板先没给你摆上。”
花乐之:“谢谢,这样已经很好了。”她肯定要挑一个最好的角度,他就算摆了画板,她也得移动。
傅远洲:“先喝口水?”在酒吧的时候,赵季春和花喜之每次都给她准备可乐和薯条。
走了一大圈,花乐之确实口渴了。
她坐在藤椅上,喝了一大口冰爽可乐,晃了晃小腿,“傅叔叔,你的十六太保也跟你住在一起吗?”
“十六……太保?”傅远洲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嗯,他们也住在庄园里。”
“那他们有排行吗?”花乐之说着话,明亮水润的眼睛扫了一眼那个帮她开车的保镖,人家知道她姓花,她却不知道他们谁是谁,感觉很没有礼貌。
傅远洲迟疑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开门那个保镖。
保镖立刻过来,学着古人抱拳道:“属下行四。花小姐可以喊我太保四,或者……太保小四。”
花乐之挥挥手,“太保四,谢谢你帮我开车。”
太保四笑道:“很荣幸为花小姐服务。”
傅远洲一摆手,保镖们收拾了东西都退下了。
刚走到两人看不到的地方,太保四就被同伴勒住了脖子,“话说,你怎么就老四了?我怎么不知道咱们还有个排行呢?”
太保四:“花小姐行几?”
同伴:“四啊。”
太保四笑得格外狡黠,“对啦,我也行四,跟花小姐一样。这样,花小姐肯定能记住。先生要罚人的时候,没准看在我也是小四的份上,会舍不得罚重了。”
“好啊,这么狡猾!”几个同伴一拥而上,把太保四给压住了。
太保四喊道:“我已经在花小姐那挂了名了,你们抢不走我的小四!还不赶紧趁着别人不知道,先给自己抢个好听好记的排行!最好能让花小姐一次就记着的那种!”
众人:“……卧槽,对啊!”
作者有话要说:傅叔叔:这里有银杏、红梅、迎春。
花苓苓:不来、不来、不来。
傅叔叔:这里有傅远洲。
花苓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