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州怔然,过了好半会儿才意识到她说了什么,但?打?心底仍旧不敢相信,喉间?滚动了几番,才吐出?一句:“你?说清楚些。”
“原本我想着,这么多年下来,我都觉得?自己是一个人走下来的,没必要再在这时候拖着你?。还会显得?别有用?心。”薛茗轻哂,抬手扯了下他?的袖口,“但?是,我现在反悔了。你?还愿意接受我吗?”
在这些日子里,他?不曾真正伤害她,也愿意护她,这很难得?。而她从一开始便是带着算计,可?他?并没有。
他?最?多只是不喜欢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罢了!
夜已渐深,李崇州的脸藏在黑夜之中,辨不出?神情,而下一刻她牵着他?袖口的手蓦地被一双有力的手握住,拽到他?的身前贴着他?,而她的腰间?覆上?的是另一只手。
随后她只闻他?低低的一声笑,便听?见他?说:“你?还记得?你?在军营之中,曾经欠我一个惩罚吗?”
薛茗依偎在他?身边,脸颊霎时滚烫,浅浅地回?了声:“嗯。记得?。”
“那我惩罚你?日后都留在我身边,如何?”
薛茗闻言,忽而仰头,直视着他?深邃而又晶亮的眼睛,抬手掩住了他?的唇,轻声回?道:“若是有以后,我自然可?以接受这个惩罚。但?是现在不行。”
李崇州的瞳眸深了深,也深知他?如今是没有办法让薛茗改变她如今的想法的,只得?轻哼了声:“那当下,我也得?换个惩罚。”
“换什么——”
薛茗嫣红的双唇微张,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眼前就压上?来了一道黑影,后脑勺被轻轻地捧着,唇上?濡湿。
这是一个极尽温柔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李崇州才放开了她。
只见薛茗的眼眸像是汪着一摊水,白皙的脸上?透着一抹绯红,而喉间?压抑着的娇喘断断续续,使她整个人在皎洁的月色下显得?更外诱人。
见此,李崇州的喉头又滚动了几番,心下亦没多想,伸手便将她重新按进怀里,加深了方才浅尝辄止的吻。
又过了不知多久,薛茗微蹙着眉,终于有些受不住,连忙想推开他?。却没想到自己的双手软的像一团棉花一般,力气怎么也使不上?来,只得?将脑袋一侧,躲过他?不知休止的吻:“不来了……你?这是什么惩罚?”
李崇州见她这般,也不想再折腾她,只是搂她进怀里,哑声一笑:“惩罚还没结束。”
薛茗立时便想逃离身后人的怀抱,却被身后人搂得?紧紧:“——!”
“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还差我两个字。”李崇州以前一直觉得?他?这个夫人孤高还犟,可?他?现在愈发觉得?她可?爱得?很。
薛茗迷茫地看着他?,像是丛林中迷失的小鹿。
之后她听?到了他?低沉的声音:“唤我,州郎。”
……
夏日里的宵禁较迟,此刻崇仁坊内依旧灯火摇曳,街坊里出?来夜游的人亦不少。
两人穿过崇仁坊,回?到长乐坊时,正准备回?府,便撞见了出?来匆匆寻找他?们?的仆从。
仆从神色慌张,一见到他?们?,张口便说:“世子殿下!圣上?方才让人传话,命您和世子妃即刻去兴庆宫。”
薛茗闻言,觉得?甚是奇怪:“此时?可?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这个时间?,圣上?不在寝宫里卧眠,将他?们?唤过去做什么?
仆从无奈地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李崇州则微微拧眉,漆黑的眼动了一下,抬手便让仆从回?府,转而对?着薛茗道:“此时去,一切都是未知。你?……”
薛茗蓦地一笑,伸出?手勾了勾他?的手指:“你?觉得?我像是贪生怕死之流?不过是去一趟而已,说不定?很快就回?来了!别说的那么令人惶恐啊!州郎?”
李崇州微眯着眼,散漫地看着她,话语中染着几分危险,眼神却像高山野狼,不禁让她有些心虚:“茗儿。若不是圣上?此时命我们?过去,我想,今夜,我不会放过你?。”
薛茗:“……”
她怎么觉得?这个人像是变了个人?
见她没说话,李崇州也没想再逗她,便直接带着她去了兴庆宫。
而当他?们?到兴庆宫中才发现,天子坐在案前,而在天子的面前还站着一个人。紫袍环身,腰间?别着把玉骨折扇。
单看身形,薛茗便已认出?,这是原本在幽州暂守的东宫太子李容铮,心下微微一动。
天子颓然地掀了一下眼皮,看了眼刚进殿行礼的二人,也没让他?们?起身,而是对?站在他?面前的李容铮说:“太子。他?们?来了。你?把你?刚才同朕说的话,再说一遍!”
李容铮应声垂首,看了眼他?身边的人,冷笑一声:“回?禀圣上?,儿奉命前往幽州。在节度使府中发现了世子妃,而后世子又急忙将世子妃带离。儿以为,既然节度使府有叛逃的嫌疑,自然府中人是一个不能落下的,可?是世子却非要带她走。儿觉得?,这个中缘由只有世子自己知道。”
李崇州心下觉得?可?笑,沉声开口:“太子殿下当日想扣留我夫人,究竟是为了查探嫌疑,还是为了其他??”
“自然是为了查探嫌疑。”李容铮快速回?道,也并不给李崇州再说话的机会,再次面向天子,“圣上?,儿今日快马加鞭赶回?,便是为了幽州一事。儿已拿到范阳节度使通敌叛国的证据。”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一纸信函,“这便是。这上?面记载了薛蠡这些年和契丹族人的来往。而信函的末端刻的是薛蠡的官印。”
天子登时双目圆睁,拧眉,声若洪钟:“呈上?来!”
李容铮双手捧着,递了过去,口中话仍不停:“儿认为,世子定?然是知道这些的,只是因为他?耽于女色,被女色所误,才一直没有告诉圣上?您。”
这女色虽然说的隐晦,可?这殿中之人无一不清楚这说的是谁,更何况是薛茗自己?
李崇州冷笑道:“那敢问太子殿下,您这信函是从何而来?”
李容铮:“世子这么想知道。那告诉你?也无妨。范阳节度使的管事陈利其在幽州有个至交,他?听?闻陈利其叛逃,深恶痛绝,便将信函予了本宫。”
薛茗垂着头听?着,心中一下子便明白昨日李崇州定?然没有将实情吐露于圣上?,这才会让李容铮得?了机会说此。
只是,那陈利其哪来什么至交?李容铮能得?此信函,要么是上?当受骗,要么是自己作假。
可?无论如何,李崇州都是不能被扣上?这顶帽子的,更不能是因为她。
她神色镇定?,再一叩首:“回?圣上?,一切皆因臣妇而起,便理?当由臣妇承担一切后果。”
李崇州转头,沉眼盯着她,咬紧牙关:“圣上?,不可?。”
天子听?闻这话,越发觉得?李崇州是被这妖女乱了心神,明显气急了,枯瘦的手死死地捏着信函:“来人!将英王世子妃押入大理?寺问审!”
此时江山不稳,他?不敢轻易动英王府,但?是动一个叛贼之女却是稳稳当当的。
殿中气氛剑拔弩张,几人神色各异,内侍此时忽然垂首而进:“圣上?,翰林院编修求见!”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关不了咱阿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