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茗?绪飘了许久,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出来是有正事要办,不曾想差一点?就被商枝给岔了,登时抬起视线,看向身边的商枝,出口便问:“你知道我父亲被周将军安置在了哪里吗?”
商枝垂首想了一下:“似乎是在主帐附近的一个营帐里。您是要找节度使吗?”
薛茗嗯了一声:“你就不用跟着我了,我去找父亲说些话。”
今日父亲来的太急,又?与李崇州说了许久的话,她倒现在还不曾和父亲说上多少?话。
商枝应声而退,临走?时提醒了薛茗一下,让她注意手上的伤。
薛茗随后朝着主帐走?去。果不其然在主帐附近,瞧见了薛蠡高壮的身影,立时脚步轻移,至薛蠡的身边,唤出声:“父亲。”
薛蠡回首,看着薛茗凝重?的眼神,眉头一动:“茗儿唤我有何事?”
“我想问父亲一些话。”
薛蠡闻言,微微怔住,细细?再次打量了一下她,心中那?股预感越发强烈,片刻之后便随薛茗走?出了军营。
既然是自己女?儿想问他话,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惯常宠着她,怎会不睬?
……
薛茗同军营入口处的士兵解释了一番,便将薛蠡领至了军营附近的树林中。
春日里,除却一些常青树之外,其余的树枝也都纷纷抽芽生?绿,此时在天边霞光掩映下,嫩绿仿佛是罩上了一层暖橘色。
而两人就是站在这样的林中,光线透过?枝叶间的空隙洒在身上,是一个又?一个小光斑。
薛茗靠着一棵粗壮的大树边上站着,看着?前的薛蠡,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茗儿唤我来此,不是只为?了沉默吧?”薛蠡摸须笑着。
“不是。”薛茗轻吸一口气,缓缓出口,“是我有一件事情始终没想明?白。”
薛蠡不禁起了好奇之心,却又?压着心中那?转瞬即逝的慌张之感:“哦?能让茗儿想不明?白的事情?说来听听?”
风徜徉在空中,不知不觉,几片树叶被吹拂的摇摇欲坠,片刻过?后,从两人之间的空隙中翩跹而落。
“清早的时候,我问了陈利其一番话。”薛茗几乎是一字一顿?说出这句话来,眼睛锁住她的父亲,“我问他,当日为?何不尽快援助蓟州军,而是躲在树后静观其变。”
她还是不忍心直接说陈利其根本就无心援救蓟州。
“当日我并没有亲率,只是派了陈利其率军。既然是他在这里,一切都得由他看着情形才能得到应对之策。”
薛茗心中重?复了几遍莫要再问,父亲这说的这句话,其实已经可以解释陈利其当时的异动了,但是,她还是觉得不对劲。
因为?父亲这话并不能打消她的疑虑。
她垂眸,长?长?的眼睫晃动着,在眼睑处留下一小片阴影,轻声,像是随口说起一般:“我之前在云冀山,曾经碰到过?孙万荣。”
薛蠡听到这个名字,忽而眉头紧锁,蓦?握紧拳头,连忙问道:“你怎么碰到他的?没出什么事吧?”
“当时就算再危险。我现在既然能好好?站在您的?前,就说明?我没事。”
薛蠡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浑身紧绷的状态松懈了下来,隔空却又?响起了薛茗的声音,不禁再次掀眼看去。
“我那?时是没事。但是当时世子肩胛受重?伤。而这次,若是不是因为?陈利其及时救援蓟州军的缘故。只怕此时您看到的不是双手裹着麻布的茗儿,而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薛茗说话间语气异常平静,就像是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一般。
可薛蠡浑身却僵硬起来。
薛茗看着自己父亲的样子,心中难掩苦涩,口中仍在继续说着:“可是父亲,您知道吗?当日若不是我自揭身份,让他陈利其知道我薛茗在这里,只怕他压根不会救援蓟州。父亲,您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这一声声犹如夺命的咒语,激荡在薛蠡的脑中,使得他浑然不知该怎么回答薛茗。
他是看着薛茗长?大的,自然知道她有多聪慧。也知道她问出的这些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而另一边的薛茗问话问的却更加激烈:“父亲。陈利其和我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听从您的吩咐。您能告诉我,他那?日所作所为?,是您亲口吩咐的吗?”
风从一开始的轻缓到现在突然变得急骤起来,天边昏沉,积聚着大朵云。霞光也好似消匿了。
像是要下雨了。
但是两个人依旧没有任何动作,都固执?站在原?。
薛茗是在等待一个她不敢相信的答案。而薛蠡却是犹豫着如何张口。
静默了一会儿之后,薛茗忽而自嘲?笑了:“父亲,您不用开口。我知道了。”
若是她说的这些话都是不对的,那?父亲早就该反驳了。
他迟迟不开口的原因,无非就是她说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依旧是牙疼的一天。我太难了。
同小天使说的那样,我一定少吃甜的东西了,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