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泛着火光,依旧昏暗。
蓟州军的将?士们看到援军的到来,欣喜若狂,眼中雪亮,愈发振奋。
穿着灰甲的援军们和银甲的蓟州军交融在一起,一致杀敌,英勇无畏。
周戎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边一咧,扬声大笑?:“援军来了!还不趁着这机会大干一场,让这些契丹狗知道?我?们的厉害!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声声入耳,李崇州瞧着这一切,脸上现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可还待细想,面前的人蓦地踉跄了一步,眼看着就要倒了下来。
他心中一跳,来不及做其他想法,登时伸出一只手臂捞住了她的腰。
“商叶!”
李崇州刚急促地喊了一声薛茗的名字,下一刻就有一道?身影冲了过来,跪在了他面前,言语中染着急迫:“小娘!”
闻声,他不禁收紧扣在薛茗腰间的手,另一只手提着横刀,掀眼看去,沉声问道?:“你是谁?”
陈利其闻声仰头,眼中一闪,当下知道?了眼前这人是谁,心中立时有了计较:“世子殿下,我?算是看着小娘……世子妃长?大的……”
李崇州的身上还靠着晕过去的薛茗,又听到这发颤似的话?,眉头一紧,脑袋瞬间有些嗡嗡作响。
世子妃?
他在说谁?
倏忽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整张脸都沉了下来,上下的牙齿摩擦了几番,才勉强开口?,声却冷至极:“你是陈利其?”
……
如墨天色,战火纷飞,契丹贼人们溃不成军、丢盔弃甲。
孙万荣发现不妙,一脸阴沉地看向面前这些兵们,恨恨地握了一下拳:“撤兵!”
良久之后,一切才算是归于宁静。
营地周围横陈着惨不忍睹的尸体,和着白烟血腥味。
寅时,荀镇粗喘着气,率领着他的部下们匆忙赶来,见到周戎的一瞬,抱拳而道?:“周将?军,那群契丹狗并没有派多少兵去袭击蓟州城,我?的人手刚好御敌,遂城内并无伤亡。”
周戎正指挥着兵卒们处理?战后之事?,忽而回首看到了荀镇,又听到这话?,眉头一松,心中的那根弦总算是松弛下来,笑?了:“很好!”
而荀镇身后的商叶却一脸紧张地左右瞅了一眼,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忍不住张口?问道?:“我?兄长?如今可好?”
周戎一听到商枝说的这句话?,脑中就浮现了适才薛茗揭盔的样子来,不禁冷哼一声:“兄长??”
商枝没明白周戎话?语里的嘲讽,下一刻余光一瞟,便瞧见了李崇州好似抱着一个青丝散落的女人走了过来,登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可她再定睛一瞧,那个人好像是她主子。
她立刻奔了过去,眼落在了李崇州怀里的人的脸上。
果真?是薛茗。
“世子殿下,我?兄长?他……”
谁料李崇州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薄唇微抿,开口?:“死?不了!”
商枝怔住,下一刻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陈利其,登时动了动唇,却没发出半点声音。
而跟着商枝一起过来的方义,看着李崇州怀里的人,眼睛都直了,讷讷地摸着头说:“这商叶,原来也是一个女人啊……”
……
夜风未止,尘沙仍舞。
一切嘈杂声此时皆入不了李崇州的耳中。
他随手将?刀抛到身后陈利其的手中,步履加快,寻到军医所在的营帐之处,把怀里的人放了下来,才沉沉开口?:“军医,帮她看看。”
军医看了一眼薛茗的脸,微诧异,思绪翻滚。
这不就是宿在世子帐中的那个兵吗?
军医知道?自己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转瞬之后便只专注瞧她手背上的伤口?。
伤口?很深,血肉中夹杂着尘沙。
他沉思了一下:“我?帮这个兵处理?一下便好,别的不用担心。她晕倒只是因为身体极度疲乏而已,回去好好休息即可。”
陈利其怀中抱着刀,站在一边,紧张地问:“这伤口?太深,会留疤吗?”
军医笑?了:“自然会有。可这军营里的兵谁身上没有过疤痕?”
“这怎么能行?这可是我?们府上的宝贝!既然在你们这里这里遭了罪,你们就要……”
陈利其说着,眼不禁瞟了瞟李崇州,想在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只是说着说着,他愈发失望。
李崇州的脸上什么情绪都未曾显露。
他本以为依着刚刚李崇州那架势,必然是分外重视这薛茗的,所以便生了讨好的心思。
李崇州拧眉打断他的话?,凉凉地说:“留疤算什么?反正她什么也不怕!”说着,便把被军医包扎好伤口?的薛茗轻轻地抱起,转身离去。
而陈利其一脸迷惑地看着李崇州的背影,杵在原地。
他怎么捉摸不透这人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还不待他思忖片刻,便有兵来请他去主帐中。
……
另一边,李崇州回到自己所宿营帐,跪坐下来,慢慢地把薛茗平直地放在毛毡上,随后卸下了她身上的甲胄,伸手帮她盖上了绵衾。
他看了一眼她惨白的一张脸,磨了磨牙,不觉喃喃:“真?够可以的……府上的宝贝!”
此时帐口?忽而传来人声。
李崇州凝视着她的脸,此刻才回神?,起身拍了一下起了褶皱的胡衣,看向帐口?。
帐口?处岑正抱刀而立,眼看到李崇州望过来的视线,会意走进,抱拳道?:“世子,您让我?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说来听听。”
“之前属下查到信函是从幽州流出,实际上就是上次您让属下查的那个人,陈利其经手而成。而这陈利其,据属下的探查,正是范阳节度使的心腹。但是,陈利其这个人是孤身,并没有什么亲人。”
李崇州面无表情,心下却好似翻滚了一遭。
他原本已大致知道?这毛毡之上所躺之人是谁,只是仍旧不敢相?信。
如今听了岑正这番话?,便是肯定了。
这正是他那一眼没见过的夫人——
薛茗。
范阳节度使府里的宝贝。
……
天光大亮,亮白的光线透过帐帘泄露了出来。
薛茗醒时,刚睁开眼睛,便觉得刺眼,赶忙闭上眼睛,才觉得舒服一些。
过了须臾,她眯了眯眼,总算适应了这光亮,便想用手撑地而起。
刚一动作,手边就感?觉到了一阵痛楚。
她歪着头,眼看过去,只见手上缠绕着层层麻布,心道?难怪。
估计是昨天夜里有军医见她受伤,替她包扎了。
她正想着再尝试一番起身,下一刻耳边却响起了慢悠悠、却极具危险性的声音:“你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知道我昨天咋写出那么垃圾的……
哭泣!
紧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