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被应五月的话噎得满脸通红。
他刚才还在质疑沈茕蠢，没想到仅仅几十分钟后，小丑竟成他自己。
“我、我才不信你是刚学——”安格思前想后终于找到反驳办法，抬头却只看见两人的背影。
趁他无能跳脚，觉得效果拉满的沈茕早已拉着应五月离开了教室。
下课之后有不少人留下来暗戳戳看戏，她才没兴趣表演。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应五月看起来兴奋得不行，全程都在细细品味刚才的打脸时刻。
“你看没看到拉我那下，他还怕了哈哈哈哈。”
“最烦这种自以为聪明的蠢人了，真学霸听这个老师说那么详细早开始复盘巩固了，以为家里人会讲得那么系统……”
……
应五月将心里的不满一一吐槽完，见沈茕不怎么说话只敷衍“嗯”了几句，就用食指勾她下巴：“看在你给我长脸的份上，快说说怎么做到的——我听说过最聪明的一个是十二岁花了五小时学会导入，换算一下比你还差点。”
沈茕捏起她的手指移到身侧，丢回应五月的方向，然后摇摇头。
她不是很能理解自己水平在什么位置。
自己刚才是真的没有认真听课，只是看网课的时候偶尔听见几句黎亚说的话下意识记在心里，再跟着步骤走一遍就成功了。
联想到刚才安格的表现，这应该不是其他人的学习速度。
哪怕一直是学霸的沈茕也觉得有些奇妙。
她暗暗有些预感。
只是血缘关系这么神奇吗？
沈茕回想着记忆里那个冷淡的大学天文老师，怎么也不能想象她是大魔法师的场景。
不知为何，竟然还有些遗憾。
沈茕不说话，应五月也不在意。
她在路上用语言替沈茕登顶了魔法界，到宿舍门口还在意犹未尽地擦嘴道别：“明天上午是历史课，下午就要开始真正学法术了，期待我们沈紫微星的精彩表现！”
沈茕眼皮跳了跳，不知为何已经有些懒得反驳她：“……好的。”
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坐到书桌前把自己还记得的公共课重点录屏整理进笔记。
她现在条件有限，离开了回收点手边没什么素材，这学校看着也不像有机甲，只能多多学习理论。
云森里这节课说的是单兵遭遇大批虫族时该如何保护自己。
随着沈茕点开回放，光脑投射出的屏幕上英气十足的女将军飒爽一笑：“想在虫族的攻击下成功脱逃只有一种办法——面对这种不讲道理的种族，攻击就是防守。”
接着，她分享了一次单独巡逻时遭遇虫族小队的经历。
凭借着对机甲的精巧控制和武器的有效使用，那次战斗中，云森里在耗尽最后一颗弹药前逃出了重围。
“所以对付虫类，最需要担心的是他们的数量，在防御度基本不高的情况下，一辆机甲内所带不多的武器如何更合理使用就是最重要的问题。”
她给出了三条突破思路，被沈茕一一记录在她自制的笔记本里。
接着沈茕打开了光脑，对云森里所说的案例进行测试。
按照云森里的思路，一个单人基础性机甲对战两百——也就是一支虫类小队时存活几率可以达到80%，但当遇到两支小队时，存活率会骤降到5%。
随着她将所有客观元素输入进模型，出来的结果和云森里说得几乎完全相同。
在最后脱逃失败的成因里，“弹药不够”被重重标了红，占据了90.7%导致失败的原因。
沈茕心念一转，握着笔的指尖就微微漾起碎光。
她不太能理解这些光是从何而来，也不相信老师口中的“星星”——各个星系的行星们真的能给几百光年外的她什么莫名其妙的力量。
只是假如这些无形的魔法可以转换成弹药装进机甲就好了……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不无遗憾地想到。
学到一半，沈茕听见窗户上传来微小的撞击声。
只见红尾鸲一只脚上吊着块萤石，嘴里叼着张纸条，正在用头试图撞开沈茕的窗户。
沈茕连忙抬手开窗，红尾鸲撞击未果，扑倒在书桌上。
饶是它倒地还不松口，直到沈茕将它拎正起来才将脚趾松开。
石头看起来和应五月给她的有些像。
纸条上写的则是：“有事相谈。传送石是到校长室的，捏碎即可。奎因。”
什么年代还飞鸽传书啊。
而且这鸽子怎么还赖着不走了？
沈茕看不下去地拍拍红尾鸲让它不要装死，再拿起传送石。
这次她感受到了传送石内有隐隐的共鸣，不再是块普通石头的手感。
试着将法力导入后捏碎，再睁开眼就是一块红色的绒布了。
身体上竟然没有丝毫穿越空间的感觉。
沈茕按住惊讶，走出传送门，门正对着的就是校长室。
她清了清嗓子，抬手敲门。
这次奎因莫名喊她过来，沈茕猜还是为了预言的事。
她在昨晚摸过水晶球后思考了一下。
首先梁丘木女士留下的一定不是什么灾难预告之类的事情，她也不至于狠心到把全世界的压力都压在自己女儿身上。
何况这种事情何必那么复杂，说出来让所有人都有点准备不好吗？
再加上摸水晶球那会儿，沈茕期间一直看着画面。
当时灰雾散开，球体里一闪而过的似乎是某种天文学照片，就像她母亲从前拍的那样。
思前想后，沈茕觉得这个所谓预言最大可能就是母亲想让她帮忙去哪个星星验证猜想或者别的。
毕竟梁丘木是完全的事业脑，她想不到其他东西了。
但无所谓是什么，沈茕都不会在这时去帮忙揭开的。
“请进。”
在心里打好拒绝的草稿，沈茕推开了门。
奎因今天的打扮与第一次见面大不相同，一头卷发不知用什么方法烫直了梳到后面，身上则是深灰色的正装配大衣，见沈茕进来，微笑道：“你来了，请坐。今天学魔法的感觉如何？”
沈茕歪了歪头。
奎因继续说：“黎亚老师已经来我这里夸过你了，听说你上课很认真，还一下就学会了魔力导入？”
沈茕恍然大悟，她把光脑打开，点出随视线和视界共享，接着朝奎因道：“……看到了吗，我只是在听网课。”
全息投影中云森里视频开头一如既往地笑了笑，奎因的脸迅速黑了下去。
“沈茕同学，我知道你对被改志愿这件事很生气，但也无需浪费自己的天赋。”奎因不是很认同地说，“你会是魔法界的天才。”
“没关系，我不是很想当。”沈茕微微弯起嘴角。
奎因长叹了一口气，他原本就是想问问预言的事情，但眼下看，短时间内沈茕的怒气是消不掉了。
只好话头一转，关心道：“你吃饭了没有？学校食堂里有外界很稀少的蔬菜和鸡肉，一定要去尝尝。”
沈茕仍旧弯着嘴角：“温情牌也没用。”
奎因清了清嗓子，站起身，在办公桌旁背着手走了几个来回。
终究是沈茕没说错，奎因放弃道：“算了，你一年之后想走我也支持。”
沈茕挑眉看他。
“终究这预言是留给你的，我们没有逼迫你的理由。”奎因叹了口气，“你想上军校的网课也没事，我会让老师别去影响你。但站在个人的角度，还是希望你不要因为我们这些大人就抗拒魔法，它是很有意思的东西，你可以去试试。”
沈茕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不置可否道：“行。”
奎因又叹了一口气，递上传送石：“你走吧。”
沈茕回到宿舍，没有心思再学，索性刷了刷第一军校的最新动态。
这段时间似乎是军校的军训时间，今天的社交媒体上更新了几张云森里带队跑步和练习列阵的照片，最后一张的边缘露出了操场角落的机甲，沈茕顿了顿，反手将光脑的投屏给关了。
第二天上午的魔法历史课，仍旧是初级班所有学生一起上。
得到校长同意的沈茕连装都懒得装，点开网课就投在桌面空白的笔记本上——这样记录和观看都更方便。
安格今天特地坐在她后面位置，想看看能不能找机会报复一下，见状眼神一亮，立刻举起了手。
“老师，你快看，沈茕不听课不知道在玩什么！”
然而台下的老师只示意他放下手，根本不带看沈茕那里一眼的。
沈茕听课全程关闭共享，外界只能看到她在一个电子笔记本上记录什么，并不会打扰到别人。
她自己也很投入，直到下午的课程，还沉迷在军校直播留下的算术题里。
下午初级班上的是户外课程，队伍列成两排，互相练习浮空术。
正好要单拎一个，沈茕就直接退了出去，不打扰其他人练习。
这节课的老师也被打过让她刷出勤率不要打扰的招呼，乐得自在地开始教其他人浮空术了。
偏偏安格不肯放过，见报告老师没用，还想偷偷跑去校长室告状。
跟他一组的女孩正烦自己学不会，结果练习着搭档人还偷跑了，气得大骂：“你有病吧安格！”
沈茕上到一半时就发现这是在进校前的密林里那个少年用的法术，听了几耳朵，此刻正好找不到人练手，想了想朝女孩道：“我帮你把人抓回来！”
女孩愣愣地点头同意，沈茕伸出手，一个指尖上挑，奔跑中的安格就浮到半空中。
“哇，你成功了！”女孩睁大眼睛，抓住沈茕的手摇晃着。
其他同学也发现班级里第一个学会法术的人出现了，纷纷兴奋催促道：“再高点、再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