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让你赢的。
七里夏树怀疑自己听错了,眨了下眼睛,随即扯着嘴角轻笑一声。
笑他说大话。
明明没有玩过这个游戏,还说得好像自己很厉害一样。
同时又怕他太想表现自己,反而添乱。
于是,在游戏开始前,七里夏树警告地看他一眼:“你最好是听我的话,要是敢乱来,害我输掉的话,我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
她自认眼神很凶狠,语气很恶毒。
但是夏油杰仍然温浅笑着,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好。”
“……”
这个样子,反而让她怀疑他到底听进去没有。
游戏是抽签分组,一组是暗组,负责躲起来,另一组是光组,要找出所有躲起来的人。
七里夏树自诩手气不错,轮到她和夏油杰去抽签的时候,她正准备搓搓手去抽。
夏油杰已经从抽签箱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打开,微笑着对她说:“我们好像是光组,要找人。”
“……”
七里夏树看了一眼站在抽签箱旁边的宫村老师。
忍了。
宫村老师还跟他们两个打招呼,笑道:“夏树这次的搭档居然是杰吗?你和杰好像相处得还不错。”
七里夏树:“……”
夏油杰微笑:“嗯,第一次玩,还要指望夏树教我。”
宫村老师:“哈哈,可以的,夏树之前每次都是前三名。”
夏油杰侧头,看了一眼七里夏树,浅淡一笑:“原来夏树这么厉害。”
七里夏树:“……”
宫村老师对七里夏树说道:“那就祝你和杰合作愉快,拿个好成绩。”
七里夏树努力微笑,生硬地甜着声音说:“谢谢宫村老师。”
这才和夏油杰拿着抽签的纸条从抽签的排队中离开。
一直到走远之前,七里夏树都面对微笑。
走到了操场外,七里夏树那副乖巧的面具微笑顿时收了起来,“你怎么自己擅自抽签了?”
夏油杰问:“光组不好吗?”
“当然不好啊!”七里夏树很头疼,“你以前根本没玩过,又是刚来这里,对这里的环境也不熟,我们虽然是两个人搭档,但是相当于只有我一个人找人好不好?”
夏油杰把抽签的纸条再次折叠好,唇角弯着浅淡的笑。
他的手很好看,白皙,细长,指节分明。
七里夏树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他的右手手指上有一条刀疤,已经愈合,但由于伤口较深,愈合后仍然在皮肤上留下一道瘢痕。
她不由多看了一眼。
夏油杰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在折叠好纸条后,抬起眼对她笑了一下:“别担心,只要你想赢,我就会让你赢。”
七里夏树的目光从他的手指上挪开,“希望你别说大话,不然,我真的会让你好看。”
游戏开始后,暗组的人都已经躲好了。
不同于传统的躲猫猫,光组的人之间可以彼此淘汰,只有一同搭档的那个人才是唯一的同伴。
当然,也不排除同伴会叛变。
也就是说,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任何人都不是百分百可以信任的同伴。
七里夏树完全可以把这场游戏当做是自己一个人的游戏。
为了防止被夏油杰叛变背后捅一刀,她在游戏一开始就把夏油杰支开了。
借口很简单:“我们分头行动更快一点,你去左边找,我去右边找,前面有一棵大树,我们到时候在那里汇合。”
好在,夏油杰还算听话。
他没有反对,“好。”
很轻松地就摆脱了夏油杰。
这次没有了同伴合作,七里夏树只能加快自己的速度,在这方面,她的能力帮不上太多忙,只能辨别一下周围的花草树木上有没有留下他们途径的气味。
以往还有太宰治在一旁分析,现在没有了太宰治,她的速度也明显降低了不少。
很费劲,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成果。
七里夏树找到了三组人,在第四组的时候,意外地碰到了太宰治。
……其实七里夏树一点都不觉得是意外。
她觉得太宰治是故意在等自己。
尤其是他悠闲地坐在石凳子上,嘴里还咬着冰棒,显然是游戏途中还去了趟小卖部。
他笑得乖巧无害,朝着七里夏树打招呼:“方便打听一下情况吗吗,你和夏油杰找到几个人了?”
七里夏树可没忘记她现在和太宰治不是队友,太宰治身上贴着的贴纸显然也是光组,光组是可以互相淘汰的。
而这个小鬼又精得很。
七里夏树说:“这不方便告诉你吧?”
“我就随便问问,你不说我也知道。”太宰治咬着冰棍,一副只是个贪吃的小孩子的模样,看起来纯真又无害。
七里夏树扯着嘴角笑:“别想套我话,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太宰咬了一口冰棍,被冰冻得咋舌,缓缓说:“当然是夏油杰告诉我的。”
“你不会想说你已经把夏油杰淘汰了吧?”
“当然不是。”
“我也觉得你做不到。”
太宰治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最后一口冰棍,盯着已经光秃秃的木棍,满脸遗憾,“我当然没有把他淘汰,不过我们达成了协议,我们互相合作。”
风吹过时,头顶沙沙作响。
太宰治遗憾的丢掉了冰棍的木棍,抬头,看到七里夏树面无表情站在原地。
他乖巧地笑,“简单来说,就是他已经叛变了,他现在是我的队友。所以我特意过来跟你提个醒,碰到夏油杰之后,不要再相信他。”
太宰治说完就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在他转身的时候,感觉到肩膀一沉,他眨了眨眼,低头,看到了自己肩膀上的贴纸被撕掉了。
只要身上的贴纸被撕掉了,就意味着被淘汰了。
七里夏树朝着他扬了扬刚刚从他肩膀上撕下来的贴纸,笑得灿烂恣意:“不管怎么说,多淘汰一个是一个。”
太宰治不甚意外,用很平静的语气说着惊讶的话,像是敷衍的商业互吹。
“好厉害。”
“既然淘汰了,那我可以去买冰棍了。”
好像买冰棍比游戏本身更让他在意,他的眉眼间甚至还有点雀跃。
但也不忘在临走前扎她一刀,“但是我的队友夏油杰还在哦,你小心一点。”
七里夏树无语极了,“你赶紧走吧你,已经出局了哪里还有那么多废话。”
太宰治笑得乖乖巧巧,“怕你输在夏油杰手上嘛,到时候又要听你吐槽很久,很麻烦的。”
“……”才不信这个小鬼会这么好心。
但是他在打什么主意,她从来都没有猜对过。
太宰治开开心心地出局了,直接朝着小卖部的方向过去。
“……”
“太宰。”
太宰治回头,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似乎对她突然的开口并不意外。
然而他很刻意的用明知故问的语气说:“想问夏油杰为什么会叛变?”
头顶的蝉鸣在繁密的枝桠间声嘶力竭。
高温的光点细细碎碎地落在了她的脸上,刺得眼睛有点发胀,七里夏树却只是看着太宰治,不置可否。
太宰治歪着脑袋,真诚无害地语气:“因为我告诉他,你想赢只是想拿到奖品而已,如果他跟我合作,我们两个一起会赢得更快,到时候他把奖品给你就好了。”
他笑起来:“所以他当然会答应啊。”
“……”
片刻后,七里夏树才温吞扬起嘴角,“行。买你的冰棍去吧。”
七里夏树继续沿着路往前走。
石板路的纹路在阳光下寸寸分明,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脚步慢了一些,直到她差点一头撞在一棵树上。
有人及时抵住了她的额头,温声提醒她:“小心。”
七里夏树才发现,她第一次见到夏油杰,就是在这里。
他站在与她相隔几米的石板路上,树影、光点、夏风,无一不抖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格外温柔明亮。
七里夏树抬头,看到了夏油杰。
他的手掌抵在她额头上,如果是平常,她一定会拒绝别人的肢体接触。
但是这一刻,她没有这么做。
而是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问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