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说你风异能厉害，我还以为多厉害呢。”
秦红客以一种极其挑衅的眼神,把金诺诺从头看到脚,再从脚看到头：“不过如此。”
金诺诺的脸当场就青白交错，却一声不吭。
秦红客见她不说话,极为不屑地“切”了一声,还翻了个白眼给她看。
说罢带着老鹰,走到前面开路。
别的人要是嘲笑她,她根本不会在意。笑不笑的，是别人的事，随她笑去。实在笑得她烦了，她就出手打人，不多废话。
但是金诺诺不行。
这个人很讨厌，去民政局拦着她和徐简领证。
她让她不舒服，她就让她也不舒服。
秦红客先一步走进了画中世界,众人跟在她的身后。
那鹰时不时离开秦红客的肩膀,飞出去兜一圈，给他们指明前进方向。
莫族长走到秦红客身边，暗暗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秦红客笑笑，斟酌着把这幅画和巫族的联系和莫族长说了。隐瞒了她见到国师的画中世界,只说那是巫族图腾，是巫族用的手法。
莫族长听了,沉吟犹疑：“巫族和我妖族并未有交集。而且他们十分低调，怎么会来偷我妖族尸骸？”
秦红客：“国师也是巫族的人，他一点都不低调。”
莫族长摇头：“白国的宗教是巫,自来就设了巫的国师位。除了他，巫族没有其他活跃的巫师了。”
“不过，这件事涉及到国家战事，巫族出面也有可能。”
画中世界和秦红客在白国师屋子里见到的十分相似。
黑暗的森林，浑浊的河流，阵阵黑风。
秦红客走着走着，回头看金诺诺：“你不是风异能牛逼吗，控制一下，让这风不要乱吹。”
金诺诺：“……”
这不是现实世界，也就是说风也不太可能是真的风，她的风异能很可能根本没用。她才不试，万一没用岂不是很尴尬。
秦红客盯着她问：“做不到吗？”
“菜鸡。”
“如果这都做不到的话，以后就不要吹牛了。”
“天天吹牛，也不害臊。什么风异能小公主？我老公都没像你那么能吹。”
风异能小公主是别人称呼金诺诺的。
金诺诺：“……”
秦红客瞥了她一眼，扭过头继续走。
欺负人的感觉也不怎么快乐，也不知道金诺诺为什么那么乐此不疲。
莫族长在旁边忍笑，小灵芝三句话里句句都在攻击金家丫头的风异能，还攻击得一脸无趣的样子，殊不知那是金家丫头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句句话踩人痛脚，着实厉害。
老鹰带着众人沿着河水走。周围的景色也没什么变化，总是黑乎乎的森林，时不时挂过的风。
蛇老太太手中的腾蛇木反应剧烈，一直想从蛇老太太的手中冲出去。
莫族长看了一眼：“快了。应该马上到了。”
又走了一会儿，周围的环境才变了样。
忽然明亮起来，树木变成了绿色，河水幽碧。时不时还有两条鱼跃出水面。
河水拦在前面，河面上有一道小木桥。
老鹰离开秦红客的肩膀，飞过了桥又飞了回来。
“要过桥。”秦红客理解了那老鹰的意思。
众人跟在秦红客身后过桥。
秦红客走到桥边，伸脚踏了踏那桥面试了试稳固不稳固。
很稳。
她上了桥。
“何人过桥？”
桥中央出现了一个人，拦住在众人前面。
那是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白色西装，打着领带，十分体面。他瘦瘦高高，他看着众人，皮笑肉不笑。
秦红客打量他：“你是谁，拦着我们干什么？”
莫族长正声：“这是黄金台的上一任主席，皇浩然。按道理，已经死了五十年了。”
“死了五十年，那怎么还在这儿？”
莫族长看了看判断道：“他不是真人，也不是魂魄。只是仿造出来的幻象，但在这个空间，他的能力肯定也能仿造。”
“能力？他厉害么？”
“厉害，顶级异能师。人称笑面虎。”
“哦。”秦红客点点头，后退半步，往后找了一圈，眼睛停在金诺诺身上：“风异能小公主，该你上了。”
金诺诺：“……”
一个金家人上前，皱着眉头：“将军夫人，何必如此针对？”
秦红客看了他一眼，抬手就打了一道毒气过去。
那人躲避不及，被毒气入体，正要问秦红客做了什么，却啊啊了两声，声音不成调。
被毒哑了。
金诺诺怒视秦红客：“你怎么能这样！”
秦红客看着金诺诺，挑眉：“我做事就是这样，不高兴就来打我。”
“打不赢就憋着。”
……
颇有徐简的样子了。
莫族长摇摇头，无奈地笑笑，这大概就是……夫妻相的养成？不过平时看她倒也不这样。
“你们不必动手。”皇浩然忽然发话，笑笑道：“都是朋友，只要你们说一声黄金台长存，我这就让你们过去。”
众人一时都没说话。
现在政策敏感，现在还有军部官方的人在场，有些话要斟酌斟酌才能说。
金诺诺在下面开口高声道：“黄金台长存。”
有人马上就看向了秦红客。她是帝国的将军夫人，有些时候还是能透露些官方的看法的。
秦红客却没什么反应，她知道官方不想要黄金台长存，但她不觉得说句话就有什么影响了。她们现在要的是能过去，只要能过去，这样简单点没什么不好。
不过……
金诺诺是真的蠢，大家都没反应，只有她一个人喊话。连观望观望都不知道。
这样欺负她真的很没什么意思。
笑面虎皇浩然侧身让出了桥面：“各位朋友，请过。”
秦红客看着他，心中疑惑，不知道什么人在这里仿造已故的皇浩然，把他安排在这里，就为了听一句“黄金台长存”吗。
她肩膀上的老鹰也飞度过去，几番拍拍翅膀，催促他们过桥。
秦红客尝试着过桥。
走到皇浩然身边，她抬头看他，他笑了笑，打了个手势让她继续走。
秦红客成功过了桥。
秦红客身后的莫族长和蛇老太太跟着秦红客身后，陆续过这道木桥。
“蛇，不能过。我不喜欢蛇。”
忽然，皇浩然伸手拦住了蛇老太太，脸上还带着笑，只不过从皮笑肉不笑变成了阴阳怪气的笑。
秦红客回头，蹙起了眉。
蛇老太太横眉怒目：“你这笑面虎什么意思！”
“我不喜欢蛇，太丑。”
有人提议：“别和一个幻象争了。蛇老太太先待着这里，我们先过去看看。”
毕竟皇浩然现在就是个幻境，谁知道他会写什么招数？就像幻境里的风都不是真的风，不好控制一样。
皇浩然也不是真的人，普通的攻击应该伤不了他。所以最好不要和他起冲突，能顺着就顺着。
可是蛇老太太手里捏着腾蛇木，那是蛇老太太的法器，他们要靠它来辨认方向的。
众人一时犯了愁。
金诺诺道：“把腾蛇木交给别的妖族人不一样可以吗？”
……
“你为什么就是学不会闭嘴呢？”秦红客回头。
秦红客走回桥头，停在皇浩然面前，昂首挺胸：“我不喜欢你。你才丑。丑八怪。”
“而且黄金台不会长存，昨天就倒台了。你不知道吧？”
把腾蛇木交给别的妖族人，可以，但是没必要。
眼前的这个皇浩然，说起来厉害，但在终究只是个幻象而已。能有多厉害？还能有徐简厉害吗？
秦红客两只手掌摊开，掌心中聚集起妖力。
控水术和御物术两种术法交叠，桥下的水响应，冲出桥面，聚在秦红客周围。
蛇老太太见秦红客为自己出头，心中欣慰，却也怕她冲动行事，劝道：“小灵芝，下来，让我上！”
秦红客低头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她又不怕，她横竖死不了。
皇浩然听见黄金台倒台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起来了：“你说什么？”
秦红客没有再回答他，直接浮空而去，离他特别远。
她一挥手，那些河水都变成了水箭，浮在秦红客身前，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箭锋直指皇浩然。
幻象不能直接攻击，她的毒术无用，但是幻象里的东西总能攻击幻象。
她不需要直接攻击，只要对症下药，借力打力就可以。
“去！”
皇浩然很强，但是秦红客的方式十分克制他。
他皱着眉，注意避让成千上万的水箭。
看水箭攻击果真有用，秦红客朝周围看了一眼，手掌上的妖力又聚集起来。
这次聚拢在她身前的不止是水箭了，还有风箭和木箭，土箭和石箭，连风中漂浮的树叶都被她的御物术召集过来，变成了武器。
水可以，那其他的自然也可以。
这次的力量十分庞大。
皇浩然疲于应付，最终他的身影还是消失在这连续不断地攻击下。
被各种利箭扎成了筛子，消散于天地间。
幻象而已。
秦红客几乎没费什么力。
看着皇浩然消失，她从半空中降下来。
落到桥上，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回头看众人：“好了，走。”
说罢她便带头，大步朝着桥上走过去。
那只天上盘旋的鹰落在秦红客肩膀上，抬着脑袋，趾高气扬。
皇浩然被清理干净了，桥上无人把守，众人很顺利地通行了。
蛇老太太看着最前面打头阵的那个分外娇小的身影，眼中感触。
薄荷绿的及腰长发，绑着双马尾，连走路跨的步子都比旁人要小一段距离，分明稚嫩青涩。
但意外地能打敢打，还会为人出头。
说实话，腾蛇木拿给族长用一样，不一样非她不可，众人提出来的这个方案才是最优的。
但秦红客没有认同，二话不说就出头了。
有妖族人凑到蛇老太太旁边：“婆婆，她人挺好的啊。”
蛇老太太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却又笑了起来：“我不知道吗？要你说！小灵芝和我关系好着呢。”
“婆婆，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
“你闭嘴吧你。”
蛇老太太一巴掌把身边妖怪的嘴巴捂住了：“小灵芝是个热心的！”
那个妖族人笑着，把蛇老太太的手弄下来：“知道了。”
不是你在那儿说人家小姑娘冷面冷心的时候了。
之前在军区相处，虽然大家都挺喜欢这小姑娘，天天给吃的，但都只是看着小姑娘可爱，而且她吃东西还有香气，都是随随便便的相处，谁也没真入心。
蛇老太太还说小姑娘一看就是个冷心肠的，捂不热，让大家别深交，处着就行了。
虽然她自己对小姑娘最好，天天变着花样给带吃的，问她也只是说可爱得紧，看着她吃东西舒服。
现在就不一样了。
还说人家是个热心的了。
不过，这小姑娘是确实可爱。之前看起来是冷了点，但只是误会。
蛇老太太：“别多话，走你的路。”
她自己走到最前面，跟在秦红客身边，笑得慈祥：“小灵芝。那草莓还吃得惯么？我草莓园里还有好多，给你都摘点？”
`
没了阻拦，众人拿着腾蛇木。
根据腾蛇木的指引，众人走近了一片山坡。
那山上一片漆黑，唯一白色的，是上面林立的石碑。密密麻麻，一座挨着一座。
竖了满山的墓碑。
靠近后，腾蛇木反应剧烈。
莫族长带着人上山，看到了山上的那些墓碑上写的字。
都是名字。
“这些都是我妖族死去的人的名字。”
莫族长带着人清点，确认了死去的人全部都在。
沈少校提醒道：“检查检查妖丹是不是还在体内。”
根据已有的研究结果，白国的特殊药物是根据妖丹和异能核制作的，其中残异者的异能核尤为有效。
因为残异者是妖族和人族的后代，一般异能核中包含了妖族妖丹的力量，所以效果好。
如果白国拿这些尸骸是来制作特殊药物的，那这些尸体中的妖丹可能已经不见了。
蛇老太太拿着腾蛇木道：“我来检验。”
她拿着腾蛇木一个个墓碑检查过去，腾蛇木时亮时不亮。
检验完毕，她回到莫族长身边：“两百具尸骸，丢失四十个妖丹。”
沈少校在旁边道：“按照药研室给的公式，四十个妖丹可以供养四千士兵。”
四千个士兵，那刚好。和秦红客在白国皇宫听到的消息是一样的。
秦红客站在旁边围观。
妖丹一旦离开妖怪的身体，没多久就会失去效果，就像心脏离开人体一段时间就会停止跳动。
白国用妖丹制药，只能现取现用，时间久了会失效，这大概就是他们偷了尸骸后没有全部使用的原因。
莫族长点了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方盒子：“这是我妖族的法器，可以收敛尸骨。”
他拿着法器走到前方，抛出盒子到那些墓碑上方。
盒子盖子自动打开，发出黑色的光柱，笼罩住下面的两百多座坟墓。
忽然，山脚下出现了一个人。
“这些尸骸，你一具都带不走。”
他说罢，朝天上一抬手，一道异能团上天，把天上的那个方盒子关上了。
那盒子被打掉在了地上。
“囚老弟？”
莫族长认出了那个人，非常意外：“怎么会是你？”
山脚下，与众人对视的人正是囚山管理者囚先生。
他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站在那些墓碑前面，面对众人目光冰凉，一副守护的姿势，不让众人带走妖族遗骸。
“狼三，这个囚先生，”蛇老太太问其中一个妖族人：“是幻象？”
幻境里面，人是假的可能性很大。
先前判断皇浩然是假的，是因为皇浩然是个死人，不可能还活着。可囚先生是活人，而且身份特殊，不排除他就是现实中的囚先生。
狼三叔道：“我用破幻眼看看。”
他给眼睛施术，睁眼看了一会儿，道：“是真人。”
秦红客：“他不是囚先生。”
众人看向秦红客。
狼三叔不悦地皱眉，但看见是秦红客，又松开了眉头，轻声细语：“小灵芝，你怎么那么说？依我看，这就是真人。”
秦红客：“三叔，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人，但我确定他不是囚先生。”
沈少校看秦红客：“您确定？”
秦红客点头：“确定。我认识囚先生。”
之前囚先生押送仇沛回囚山，中途被承海的人袭击，差点不治身亡，后来秦红客用血救了他。
她自己的血她自己闻得出来，就算只是一滴也闻得出来。但眼前这个人身上，并没有她血的味道。
所以，他不是囚先生。
不过这样的理由不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