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紫袍老头没有回答，只是幽幽地开了口：“昨天说的事情,你答应吗？”
秦红客抬头看了看周围,全部都是黑洞洞的。那紫袍老头隐匿在黑暗中，手中拿着一根黑漆漆的拐杖。
他正一动不动,等着她的回答。
“我答应，只要你能让徐简活着，我答应。”秦红客朝他走了一步,“可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可以救徐简？万一你骗人的？我怎么办？”
“我是可以救徐简的人。”
“他们说，这世界上没有可以救徐简的人。”
“我是江沉舟的师父。”
……
秦红客死死盯着紫袍下面的模糊轮廓,哑然：“什么？”
“我手里有江沉舟留下来的解药长生草。”
紫袍张开手,手掌心里浮现一株两寸长的草，那是一株银色的草，上面结了一颗水晶一样的圆果子，晶莹剔透。
那是长生草，秦红客清楚。她这枚长生药主要成分就是长生草，没人比她更清楚长生草的样子。
是真的,紫袍没有骗人。他真的有长生草。
苏蒙说了，长生草可以救徐简。
干脆……秦红客眼神变了变，看着紫袍，暗中捏紧拳头，把他杀了，把药草抢走。
“小朋友，这是梦。”
这是梦。
被紫袍提醒，秦红客才暂且从杀人夺药的冲动中清醒过来。
她松开拳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为什么告诉我？”
就算这是梦，那她醒来后也可以告诉别人，多的是人想要长生草。他就不怕被人觊觎？就算是只告诉徐简，紫袍也会很麻烦。
“比我想象中的聪明点儿。”紫袍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在喉咙里打转，不真切：“小朋友，解药在我手里。我可以交给你，也可以毁掉。选择权在你手里。”
“你别毁掉！”秦红客下意识喊了一声，咬咬唇，缓缓保证：“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全部答应。”
“先把肯恩放了吧，如果可以，江尘越也放了吧，毕竟，那也是我徒孙。”
“好。”
“小朋友真爽快。你可想清楚了？一旦被发现，你就是叛国。”
“只要能救徐简……我别的都不在乎。”
紫袍笑了一声：“好，徐简有你这样的妻子，倒也是他的福气。明天我要见到肯恩，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徐简。不然，长生草一定会被毁。”
秦红客点头答应：“我不会告诉别人。”
得到她的承诺后，紫袍在黑暗的空间中瞬间消失了。
·
秦红客在黑暗中猛地睁开了双眼。
屋子里没有开灯，一片黑暗，月光照在窗户上，透过窗帘能看到一点光。
“老婆？”徐简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秦红客稍稍安心，闭着眼睛往他的怀里钻。
“那老巫妖又来找你了？”
“……”秦红客没说话，只紧紧蜷进他怀里，两只手抱着他的腰。
徐简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那都是假的，不害怕。”
但是秦红客一直都没说话，抱着他的力度还越来越紧，他便一直轻轻摸着头哄着：“老婆，有我，老公保护你，把坏家伙都打走，你谁都不用怕。”
“……”
“老公厉害着呢，只是一个梦，我回头让苏蒙给你助眠药，再也梦不见那老狗比。不怕。”
“嗯。”秦红客轻轻点了下头，“不怕。”
她说着，又学着徐简恨恨地骂：“老狗比。”
徐简：“……”
徐简：“那鬼老头吓唬你了？”
“他说……”她停顿了，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道，“让我别告诉你。”
“那老狗比还他娘的搞挑拨离间？”
“他手上有长生草。”
“不可能。”
秦红客抬头，看着他，急道：“我看见了。我认识。”
她从他怀里退开一点，抓着他的袖子：“我们去把它抢过来。”
徐简把她的手从衣袖上抓进手心里握着，笑了一声：“你和那鬼老头是这么说的？”
“我……”秦红客垂下头，“不是。”
“他让我放走肯恩和江尘越，他给我长生草。我答应了。”
“他真的有长生草，”秦红客反抓住他的手，“我们悄悄抢过来，我隐身术可以用……实在不行，我们把他杀了，慢慢找，总能找到！我们现在就去，他肯定想不到……”
“老婆，你先听我说，”徐简捧起她的脸，大拇指抚了一下她的睫毛，“江沉舟毁掉的，是世界上最后一份长生草。”
“长生草已经灭绝，原因是这世上没有适合长生草生长的环境。国际种子库还保留了唯一的一份标本，就是江沉舟毁掉的那一份。”
“不可能再有多的。那是一种巫术，你看到的，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那只是梦，是骗你的。”
“明白吗？”
“可是，万一呢？”
“没有这个万一。”
徐简的回答利落，秦红客滞住了，她看着徐简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动摇，端的是坚定清醒，冷静自持。
可是，长生草关乎的是徐简的命啊，听到世上还有长生草，最激动的不应该是他吗？为什么他可以做到这样……冷静地分析，清醒地否定。
不留一点希望。
她做错了，她不应该说的。
长生草是徐简的希望，她把毫无根据的东西告诉徐简，徐简就不想相信吗？他是不能相信。她是在一遍遍提醒徐简，你没救了。
秦红客胸口闷闷的，又难过起来，半垂着眼眸，半晌，她开口：“早晚有一天，我要把那个老狗比杀了。”
徐简见她不再纠结长生草，放心地把她抱进怀里：“老公帮你杀。快了。”
“那我明天去把肯恩和江尘越放了？”
“只放肯恩。他问你，你就说江尘越看得太严，你接触不到。那鬼老头城府极深，这样他才会勉强信任你，让你做下一步。”
“好。”
·
秦红客见到了肯恩，按照事先的安排，她把看守肯恩的人都毒晕了，见到了在看守所的肯恩。
他坐在桌边，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的囚服，抬着头看着墙顶的小天窗。小方块窗外能看见一两朵白云。
秦红客开门走进去，听见开门的动静，肯恩也没回头，依旧看着他的天窗。
秦红客走到他面前，他还是抬着头没动。
直到敲了敲他的桌子，他才看过来。见到是秦红客，他有些意外讶然，却也没说话，只是看着。
秦红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可以走了。”
“走？”肯恩站了起来，疑惑，“你说走？”
“外面那些人我已经施了毒，半个小时内他们什么都感知不到。你只有半个小时。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你……为什么？”
“那就不是你的事了，你走不走？”
“走！”
肯恩跟着秦红客走出了自己的房间。果然，一路上所见，所有的看守士兵全都麻木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是真的被毒住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
秦红客走在他的前面，听见肯恩的话，不开口，只顾走。
“难道是……你们的陷阱？”
秦红客也不回头看他，站在走廊，开口简单地回答：“我只能送你到这儿，能不能出去，看你自己的本事。”
说完，秦红客便消失在原地。
肯恩一愣，脸上顿时涌现出喜意，看向了大门。
·
人已经放走了，秦红客回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中，徐简和军部高层全都在等着她。
“报告，完成任务。”
“嗯，过来坐着。”徐简把秦红客拉到自己旁边坐下。
秦红客坐好，听徐简接下来要怎么做。这件事他今天早上会议上就宣布了，没有说太多，只告诉他的下属们，白国巫师老头想策反秦红客，秦红客识破了他的诡计，及时上报组织，立了功。
徐简看向自己的下属们，敲了下桌子：“专家把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是你们的事儿了。各行动组该跟上的跟上，帝国养你们，不是吃白饭的。”
“是！”
秦红客听着众人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心想自己除了做梦，好像就没什么事儿了。
说完白国国师的事情，会议告一段落，徐简道：“把莫老头子叫过来。”
莫族长过来的时候，还有些茫然，他是一大早就接到通知说有会议让他参加一下，但是却没有提前告诉他会议内容是什么，只说是机密，需要保密。
“莫老，坐。”水兰给莫族长拉开了一张椅子。
莫族长道了声谢坐下了。
徐简道：“我就不说废话，简单说一下，白国那边的两千人军队，你看出什么问题没？”
莫族长微微沉吟：“他们不是正常人。体内有助长异能的东西，据说是之前在残异者身体里挖出来的异能核？”
“那点异能核不够，所以，还请莫族长想一想，还有没有别的消失的残异者或者是妖族？囚山那边已经查过了，近年丢的人和天恒雪山的尸体都对得上号。往年的还在统计。”
莫族长听徐简说玩，马上就摆摆手回答：“我们妖族人少，近些年过世的我心里都有数，二十年内，只有十三只妖的遗骸进了妖族陵园。这几个也不够的。”
徐简看着他：“不管如何，还是请你回去确认确认。”
莫族长脸色一变：“这要如何确认？难道要我挖坟？”
“不是你去挖坟就是我去挖坟，你自己选。”
莫族长摇头叹气：“不是我不愿意配合，我们妖族近些年死的，都是横死。本来已经很不容易了，终于安心进了土，还要被挖坟，我作为一族之长，实在于心难安。”
在莫族长叹气的时候，徐简已经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但还是等他说完了：“行了，别搞这些叽叽歪歪的。直接说，你想要干什么？”
“我听说囚山的改制已经在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结果……”